哲学与人工智能

刘钢 原创 | 2017-10-23 23:57 | 收藏 | 投票

  今年是人工智能诞生60周年。人工智能界都在为之庆贺。人民大学哲学院与维特根斯坦学会联合举办了《人工智能与哲学的跨学科对话研讨会》,2016年5月25日的《光明日报》花了整版的篇幅报道了那次会议的主要的成果,基本都涉及到人工智能的哲学问题。既然是跨界,来自人工智能和哲学界的学者都充分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人工智能之所以能在今年火爆,主要有二个原因:一个是谷歌DeepMind团队开发的的AlphaGo程序,战胜了韩国围棋世界冠军李世乭;这一成就也可以认为是为第二个原因,人工智能走过了一个甲子的路程的献礼工程。到此为止,人们似乎还在乐观地认为人工智能就是个技术问题而已,只要继续投入,就会破解人类的心灵甚至意识。可心灵与意识都是哲学问题,基本与技术没什么大的关系。当然,既然是谈“人工智能”,就要从它一开始的工作来说了。

  1950年,“人工智能之父”图灵在著名哲学刊物《心灵》(Mind)发表一篇文章“计算机与智能” (Computing Machinery and Intelligence)。这就从“哲学”而非“技术”的角度提出了“智能”的问题!”什么是智能“?这个问题至今没有确切的定义,那么如果是个简单的科学技术的问题,没有具体的定义,还怎么去研究?因此,单单就”智能“一词而言,它就不是个技术问题。图灵是何等聪明之人,他自己提出了问题,但却又无法解决,只好采取了一种权益的办法。这就是“图灵测试”(TT)。图灵测试不介绍了,2014年,在图灵去世60周年时,俄罗斯有名Eugene Goostman的聊天软件通过图灵测试。说该软件像个英语说得不咋地的“正太”。其实图灵测试不过就是一种功能测试。我们不能说机器通过图灵测试就有智能,就像我们不能说考试不及格就是笨蛋一样!

  图灵也曾编写过下棋的程序Turochamp,但他所处的年代似乎不允许它上计算机。后来卡斯帕罗夫与图灵的Turochamp对弈,走了16步,卡氏胜出。但卡氏对Turochamp还是给于了极高的评价。那么后来卡氏负于IBM的“深蓝”,意味着人工智能的符号学派的在弈棋方面的突出进展。再到后来AlphaGo战胜了李世乭,令世人震惊。它的意义与其说是人工智能方面的进步,毋宁说谷歌公司借助人工智能60周年而做的的一个噱头。从学术方面看,也不过是人工智能三大流派:符号、连接和行为学派的联手而已。人们之所以那么痴迷计算机的弈棋,或许是因为棋类游戏很普及,棋类高手往往被视为高人一等的关系。大概这也是个误判,实际上,下棋不是人的强项。尤其是围棋,计算量巨大,与人脑的先天功能不匹配。人脑是进化的产物,而赋予脑的计算能力并不大。可计算机就不同了,它的计算速度则是人脑无法比拟的。

  自从AlphaGo战胜了李世乭,引起了一些人的恐慌。认为计算机太厉害了,将来人也许要像好莱坞大片那样受到机器的驱使,成为机器的奴隶。我认为大可不必担心,人们认为现在的计算机有多强大。我想稍微懂点儿计算机的人都明白,计算机“傻”得很!它就会做加法!如果对计算机有更加深入的了解,就会知道计算机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加法器(Pascaline)了。难道我们的心灵和意识就会做加法?如果明白这一点,心里就会释然。原来机器哪里有什么“智能”,即便是有,也只能算是“弱智”、“低能”。

  人工智能界素有“弱人工智能”和“强人工智能”之分野。可到现在连什么是“智能”仍说不清楚,如何分“强”和“弱”呢?不过,DeepMind团队的创始人Hassabis很干脆,“智能”就是“通用的学习算法”。在他看来“同一个程序能根据复杂环境产生的感官输入,自我学习技能,并不断加强在环境里的生存机会”,就是他所谓的“智能”。他把目前普遍的人工智能应用称为弱人工智能,以区别于通用人工智能。在我看来,这仅仅是他的一家之言。但似乎也能反映出当今人工智能界的一种趋势性观念。

  那我就要问了,什么是“算法”?直到上个世纪,人们对算法还弄不清楚,无法给出具体的定义。算法的英文叫algorithm,源自波斯文。在数学和计算机科学上,“算法”就是“能行可计算”。简言之,“算法”就是“能够对一定规范的输入,在有限时间内获得所要求的输出。”形式化算法的概念部分源自尝试解决希尔伯特提出的判定问题(decision problem)它表现为寻求一种能行的方法、一种“机械的程序”,从而能够对某类问题中的任何一个在有穷步骤内确定是否具有某一特定的性质。在定义“算法”的过程中,哥德尔、艾尔伯朗、克莱尼于上个世纪30年代提出了递归函数;邱奇提出拉姆达演算、波斯特和图灵都从各个角度提出了“算法”的定义。我们用的计算机就是形式化算法,可我不得不说,有许多东西它是无法计算的,例如,NP问题、直觉想法和难以定义的形式化算法等。现在反过头来看,能有“通用的学习算法”吗?从哲学角度看,似乎难以找出那么一种“通用的学习算法”。这就是我对人工智能的一种基本态度。

  有人说人工智能哲学是信息哲学的不成熟的形式,这我倒是有些赞同。尽管人工智能很热,可是我们从事哲学研究的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如果缺少哲学的理性,那就只有技术的狂热了。在这一点上,我以为人工智能依然需要哲学的引领。可能人工智能界的学者对我的话不以为然。毕竟存在着价值取向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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