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转型要注意的若干问题

苏培科 原创 | 2012-09-07 09:55 | 投票
  

  注意投资的效率

  当前经济增速出现了滑坡,稳增长的产业振兴政策此起彼伏,“跑部钱进”让发改委门庭若市,在经济刺激政策面前有人欢喜有人愁。

  应该看到,上一轮“4万亿”造成的消化不良还没有解决,经济增速又开始出现滑坡,现在政府投资如果再贸然“钱进”,搞不好会制造出更多的产能过剩,会“刺激”出更多的半拉子工程,会让中国经济结构转型更加被动。在投资、消费和出口这“三驾马车”的选项里,目前似乎只有投资是主动选项,也是最快的选项。这就不难理解政策为何要大肆鼓励民间投资,以及发改委为何要加速审批“铁公基”项目了。不仅如此,原本已处于产能过剩的钢铁业也被批准“大干快上”,这会让处在转型途中的企业痛哭流涕,转型已经棋至中盘,如果开始放松,中国经济结构转型又将半途而废。

  现在实体经济的问题之所以严峻,一个关键因素就是上一轮该淘汰的没被淘汰,恶果不断累积到现在。所以,要减少“跑部钱进”的行政审批制度,缩小发改委的权力职能,加大财税支持的力度。

  “跑部钱进”危害很大,行政审批和部门利益化会导致寻租行为盛行,政府投资的效率就会大打折扣,中间环节巨大的疏通成本导致很多项目要么进展不力,要么实际投资不足,结果有的成了半拉子工程,有的项目不堪成本负担就以亏损告终。而且在行政审批的过程中,缺乏监督和透明度,财政支出相对比较随意。所以,当务之急是一要尽快为财政转移支付立法,建立科学规范的财政转移支付制度,提高公共服务的有效性;二要约束和缩小发改委的权力职能,审批程序要接受监督,要公开透明,必要时采取“预披露”制度,在审批之前将项目计划书在网上公开,接受外界的质疑和评判,让行政审批更加客观公正;三要建立起项目进度和落实情况的持续跟踪体系,引入第三方监督机制,以保障政府投资的有效性。

  为增速而牺牲结构转型不可取。尤其在目前,转型期的企业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如果政策和资金支持不到位,很有可能结构转型会半途而废。显然,短暂的阵痛之后,新兴产业如能成燎原之势,结构转型得以成功,中国将迎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但现实让人忧虑,尤其当前战略新兴产业都是政府行政规划的,有很大的主观性和盲目性,一旦“跑偏”,前功尽弃。

  吸引民间资本要拿出诚意

  当前已形成共识,即吸引民间资本进入垄断领域,放开各大领域的牌照,打破垄断和特许经营的局面,平等对待国有资本和民营资本。

  尽管2005年的“非公经济36条”和2010年的“新36条”给民间资本带来了春天,但事实上,民间资本一直被挡在“玻璃门”外,各种限制性规定和附加性条款屡屡让民间资本遭遇“弹簧门”。最近国家各有关部门再次纷纷发布支持民资进入的相关文件,动静比之前更大,而且也伴随各种具体细则,但诚意并不够。比如,特许经营牌照还未出现任何松动迹象,如果垄断的坚冰不打破,结果就是国资借民资做大,民资则沦为“跑龙套”之角,完全是应景而已。

  另外,要打破“玻璃门”和“弹簧门”,可给民间资本设置一道合法的“安全门”,不然民间资本做起来之后,权贵资本就会来伸手“摘桃子”。如果对合法的民间资本缺乏保护,对权贵资本缺乏约束,民间资本如果缺乏安全感,官商勾结就会盛行。

  刺激经济单靠货币政策行不通

  当前实体经济状况说明,运用数量型工具不仅正确,而且十分必要。而使用价格型工具则会面临通胀、产能进一步过剩等诸多考验。

  前两个季度的数据和经济实际状况表明实体经济出现了自发性收缩,尤其从存贷款数据和财政数据来看,实体经济的悲观情绪正在传染,并且已传导到企业的经营行为中。比如贷款数据表明实际贷款数据明显收缩,且贷款中六成以上都是短期贷款,说明企业不太看好中长期,盈利预期在下降。

  在经济前景不乐观的情形下,理论上讲,因为实体经济需求收缩,贷款供给会相对增加,尤其在外汇占款连续净减少的情况下,货币政策应该适时调整。但目前货币政策调整比较滞后,金融资源又是垄断的,利率也并未实现真正市场化。所以,正确做法应是尽快推动利率市场化,通过数量型工具进一步合理释放流动性,同时适当加快信贷投放步伐,推动实际贷款利率的下行。如果实际贷款利率能较基准利率下浮10%,则可以达到0.6个百分点的降幅,远超减息一次的幅度(通常减息为0.25个百分点),因此为了激发企业积极性,通过数量型工具降低贷款利率,从而降低资金使用成本是必要的。同时,银行等金融机构应该更多地支持结构转型中的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创新型企业,商业银行应按照真正市场化的规律来运作,告别“第二财政”的角色。

  货币政策不可能彻底扭转经济的颓势,因为这一轮跟2008年那一轮不太一样,上一轮有“4万亿”,而且实体经济没有丧失信心,而这一轮企业普遍信心不足,产能过剩让这一轮衰退更加严重,货币政策治标不治本。

  “4万亿”制造的“信贷井喷”,将中国银行业牢牢绑在了地方融资平台和“铁公基”项目上,风险至今没有化解。发改委批复的项目不应该再让银行继续做配套,银行要把信贷资源投向转型中的企业,避免发生之前的信贷错配。

  “减税政策”得落到实处

  当前实体经济情绪普遍悲观,政府刺激经济的公共政策应该加大财税支持的力度,减税政策应该继续扩大范围和比例,减轻宏观税负,降低实体经济的成本,营造良好的企业生长环境,帮助实体经济中的创新型、中小企业渡过难关。

  从上半年的财政数据来看,很多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大幅减少,这与实体经济的不景气有关。同时,实体经济的问题与宏观税赋过高又有关。经济高速增长时,较高的税赋对经济影响并不明显,但经济下滑时,过高的宏观税赋则会使经济表现雪上加霜。据统计,1998年至2011年,中国的GDP现价(即名义GDP)平均增速为13.08%,全国财政收入平均增速为19.54%,以可比价格计算,GDP现价平均增速与全国财政收入平均增速之比也达到了1∶1.49,宏观税赋明显过重。根据“拉弗曲线”原理,当宏观税赋超过一定限度时,企业投资和经营就会缩减,个人收入也会减少,政府税收也随之减少。因此在目前实体经济不景气时要适时减税,且结构性减税的幅度应加大,以刺激实体经济发展的积极性。

  当然,企业的困难与各种高成本都有关,除了资金使用成本和财税负担过重之外,人力资源成本、原材料成本、房租成本等快速上涨也压缩了企业利润空间,因此宏观政策应该及时启动全方位的刺激措施,营造良好的企业生长环境,帮助企业尤其是担负结构调整的转型期企业渡过难关,稳住实体经济的增速,避免悲观情绪蔓延。

  启动内需别打“高储蓄”的主意

  经济转型要拉动内需,很多人瞄准了国内高额的储蓄。但是,要刺激储蓄转入经济循环中来,需看到形成中国“高储蓄”背后的重要原因。

  从账面上看,国内储蓄率高达52%,且一年总储蓄超过20万亿元,这样的规模可说是世界第一。中国民间似乎不缺钱。但是,当前众多企业仍然出现“钱荒”,老百姓也觉得手头偏紧,物价上涨压力同时困扰企业和个人……造成这种矛盾局面的原因,除了金融市场的资源配置效率低下外,更重要的原因无外乎几个方面。

  一是在包括政府储蓄、企业储蓄和居民储蓄的国民总储蓄中,近年居民储蓄增速远落后于政府和企业储蓄的增长。政府和企业部门储蓄增加时,居民储蓄基本保持稳定,但在总储蓄中的份额却在下降。说明国民储蓄虽然增加了,但老百姓的财富增加却不多。这就说明当前收入分配体制存在着不合理的一面,只有进行系统性改革,才能让老百姓的腰包鼓起来,他们才敢花钱。二是由于社保体系不完善和财政在公共服务领域的投入不足,使老百姓在负利率时代也不得不进行储蓄。三是过高的房价绑架了内需和储蓄,在人们的收入没有同步提高时,购房者必然抑制其他消费,产生对消费的挤出效应。四是投资渠道过窄和人们对金融产品风险控制能力不足,也使人们不得不选择储蓄。

  从上面分析可见,单纯地刺激百姓消费的做法行不通。只有解决好形成高储蓄现象的深层问题,才能取得实质效果。刺激内需空喊口号不行,简单地搞“产能过剩下乡”也不行。指望高储蓄发力,解决好“百姓有钱花,敢花钱,放心花钱”的问题亦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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