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加息——是在损害民族利益吗？
关键词：加息 国际资本 政策与市场 心理较量与博弈 民族利益
为贯彻从紧的货币政策，中国人民银行决定：从2007年12月21日起调整金融机构人民币存贷款基准利率，一年期存款基准利率由现行的3.87%提高到4.14%，上调0.27个百分点；一年期贷款基准利率由现行的7.29%提高到7.47%，上调0.18个百分点;其他各档次存、贷款基准利率相应调整。个人住房公积金贷款利率保持不变。此次调整有利于防止经济增长由偏快转为过热,防止物价由结构性上涨演变为明显的通货膨胀。
随着加息， 12月21日（星期五）A股大盘再度上涨，重新回到5100点之上。加息又一次本印证成为股市的利多因素。这不由得我们感觉诧异，为什么国际通行的加息是对证券市场的利空因素，在中国的市场环境中却总是相反的呢？
在9月份的加息之后，笔者在9月17日写了《加息因何成为股市指数助推器》的文章，里面从国际投资界的预期角度依然看好中国经济、政治与经济合力推高中国股指、“非农就业人数”影响、加息幅度太小——而且有另一种客观事实、国内的投资渠道突然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对加息的心理预期、投资者解套与利益需求的鸡肋状态等七个方面针对当时的市场状况做了分析。
笔者在那篇文章最后表示：加息是紧缩型的货币政策，是在提高居民的金钱使用成本，是从藏富于民到收富于国，肥水并没有流入外人田，而且CPI指数上升与股指的风险性固然需要用加息来平抑，虽然如此，也要看具体的时间、大环境与人的心理思维状态。
本文中，笔者进一步分析加息以及在当下市场状况下执行紧缩型的货币政策会导致的一些我们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笔者认为，在当下加息以及其他一些政策，不仅在抑制通涨方面效果 微乎其微，而且更会加快人民币的升值，国际热钱的汹涌进入，从出口限制到资本手段承受外资的双重打击。甚至会对民族经济遭遇巨大的打击，整体损害民族利益。
首先，加息的出发点是应对CPI高涨与物价的上涨压力。
今年11月全国居民消费价格（CPI）同比上涨6.9%，创年内月度新高。前11月份累计同比上涨4.6%。不少百姓感受到了物价上涨的压力，特别是近期肉、蛋、菜价格的连续上涨，对居民生活产生了不小影响。应该说，政策的制订者关注的核心是CPI与物价上涨，这符合传统经济学的理论，出发点也是善意的。
但需要知道，目前居民储蓄的资金中相当大的比例已经“转移”到了股市与其他渠道的投资当中，加息所起到的作用也只有在提出之后再转存才能够显现出效果，但目前，股市从6100多点下跌到了5000点附近，在半年线附近震荡。投资股市的钱不是被套牢的，就是还没有赚到预期收益的，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将资金撤出来无疑是损失大于收益——至少是大于预期收益的。所以加息不能给百姓带来切实的利息收益，在抑制物价的上涨方面的效果恐怕也是微乎其微，充其量是号召大家“感觉价格高，大可以不去买，大家都不去买，价格自然就会下跌了”。——这不是应对问题的积极态度。
其次，CPI的高涨是国际趋势。
美元的疲软导致作为稀缺资源的能源与黄金价格一路攀升，这固然有美元在国际社会霸主地位的动摇的因素有关，但也不能排除美国主观使得美元疲软，以达到在国际自由贸易的大环境下，保护本国的制造业的主观意向。同时地缘政治的微妙变化，美国对伊朗、对中东的剑拔弩张，那些被美国成为恐怖主义者及他们的避难所的国家与地区所表现出的强硬态度，使得美国在中东地区的战火一触即发，就更使得国际资本朝能源与黄金等资源储备倾斜，并进而使得美元进一步贬值。受到追捧的能源与黄金价格一路高歌猛进。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的人，可以免于受到能源价格提升的直接影响，仅以美国为例：
按照7月14日美国刚通过的新能源法案，美国汽车最低油耗标准在2020年必须达到每加仑35英里。美国目前的最低油耗标准是轿车每加仑27.5英里，运动型多功能车(SUV)和轻型卡车标准为每加仑22.2英里。美国将扩大对沿海油气田的开发，并预计在未来40年多开采100亿桶原油和45万亿立方米天然气。到2015年，多达一半的新出产汽车，必须能使用生物油料比例达85%的混合汽油；到2022年，美国年产生物能源将达到360亿加仑，为去年产量的7倍。
而在此条件下，CPI的升高已经是国际共同面临的问题，当然，这已经在今年夏天的一些文章中有所论述，而中国的CPI更是从农产品到粮食，从禽蛋到猪肉、从建筑材料到家居生活成本，从运营成本到工业成本的全方位涨价，就连全国11月房地产的价格都平均上涨了将近17%。
第三、持续加息会带来很多难以预料的后果，特别是负面效果。
央行本次加息之前，美联储刚刚降息0.25个百分点而达到4.5%，人民币利率比较优势进一步强化，境外热钱涌入热情必然提高，人民币升值压力加大，进一步提升人民币资产股的想象空间，也为牛市行情延续注入新的动力。
但加息可以起到吸纳存款，削弱投资与消费的作用，但提高了本国货币的利息，不仅吸引本土资金回流，无疑也提高了本国货币的吸引力，吸引更多的国际游资与FDI（国际直接投资）进入国内来投资。而限制外来资本的投资显然是违背WTO的大背景与公约原则的，是肯定会引起众怒的。
那么紧缩型的货币政策，在吸引本国资本的同时，也在吸引国际资本。国际资本只要有了投资行为，就不希望自己的投资标的贬值，不管是有形的投资还是对无形产品的投资，不管是对普通商品的投资还是针对货币这种特殊商品的投资都如此，而随着国际资本越积越多，本国货币也就逐渐脱离了本国的控制，本国央行与政府的政策导向就很难奏效。他们会通过基金、通过证券、通过对冲基金与私募股权基金对上市公司的投资与控制，用市场的手段去做出选择。
加息提高了上市公司的资金成本，抑制了消费与购买冲动，使得企业的利润表现变得糟糕；从逻辑上讲，企业表现越糟糕，就越能够吸引资本，更能够带来从参股、到兼并与收购等投资行为。
第四，外资进入中国市场是由多方面原因构成的。
那投资人假如不加以限制，肯定是以外资为主，这个结论主要来自如下五个方面的原因。
首先是人民币这种货币本身的升值，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其次是中国持续快速的经济增长，只有中国（或者加上印度等国家）的GDP的持续十多年达到两位数以上的年增长率，而美国、欧洲那些传统意义的发达国家，能够增长4-5%已经是奇迹了，这也是有目共睹的；第三是巨大的人口绝对数字以及国民收入的快速提高所形成的越来越强有力的购买实力，这也已经为历史印证了；第四是出口受阻与加息所导致的本土企业实力减弱，刚好是低成本吸纳并“接管”这些被埋没了的企业所拥有的资产、人才与市场，这些是不难想象的；第五，就是劳动力成本越来越高，在增加员工的福利待遇的同时提高员工的底薪与福利保障，可以断定的是，除非公务员、事业单位的职员、或者是拥有强大的资本支持的外资企业之外，劳动力成本的提高对任何民营与集体企业而言都是雪上加霜，这些我们可以随时拭目以待。
——对外资进入中国市场而言，这是多么充足的理由。而只要着眼于未来，具有前瞻性的决策思维能力，现在进入中国市场，不管从哪个角度而言，都是逢低吸纳的好机会。
第五，当前的很多政策，虽然出发点都是善意的，但却会对民族产业与民族利益构成极大的杀伤力。
持续的加息以及即将开始执行的《新劳动合同法》，无疑都是在打压民族产业，同时又不能违背对WTO的承诺，吸纳外来资本的到来，那些所谓的限制仅仅是在提高门槛而提高外资进入的数量，QFII从30亿提高10倍而达到300亿美元就是明证。而提高门槛对强大的外来资本而言，是欲盖弥彰的行为，资本不怕门槛的提高，因为门槛提高了，竞争对手就少了，就使得他们的战略更加清晰。
由此，本文开始的那个问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一方面是投资行为近乎失去理智的国内投资者，既有散户与中小股民，又有实力雄厚的企业与基金，当然更不能忽视隐藏在后面的QFII，这也许就是在2007年中国越是加息，证券市场表现与紧缩型的货币政策呈负相关的现象的内在逻辑支撑。
第六，政策与市场是心理较量的关系，在较量的过程中，被对方牵着鼻子走都是有失尊严的事情。
这次加息是在中央经济会议之后的两周内，连续两次的政策执行，第一次是提高存款准备金率1%，从而达到14.5%的十多年以来的新高，而自古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向来是加息的前奏，加之市场一直就有传闻说年底之前要继续加息的预期，因此，对市场而言，加息没有任何悬念，甚至基本利率提高0.27%也没有出乎市场的判断。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每次加息的因素都被市场提前消化掉，并在加息成为现实之后加快吸纳筹码的节奏，所以这就是市场的步调。
其实政策与市场应该是个心理较量（博弈）的过程，在成熟的市场中都是市场（投资者）在与政策进行博弈的关系，政策的制定者担心货币政策会让市场望而却步或者追涨，而市场也是用腿来投票，提出自己对政策的支持与反对。
其实原本应该是市场跟随政策的指挥棒转的，由政策来主导资本在市场中“跳舞的节奏”，但在中国，似乎每次加息都不出市场的意料，并循着市场严阵以待的情况下，乖乖就范！似乎市场在用那只“看不见的手”来推动政策的制定，而政策更像是鼻孔被打了铁环，被资本牵着走的牛！——可悲可叹！
假如主导市场的是国内资本或者民间资本，倒也没有那么可怕，毕竟是“肉烂在锅里”了；但目前的状况是外来资本如汹涌的洪水与嗜血凶残的野兽，而民间资本还如襁褓中的婴儿——毕竟私募股权基金刚刚随着《新合伙企业法》的实施而阳光化不到六个月的时间，一个还未满周岁的婴儿如何与已经有数百年经验与实力积累的列强奋争呢！
总之，笔者认为，本次加息以及来年的4-5次加息，所起到的抑制CPI与通货膨胀的预期作用微乎其微，打击的是民族产业，是在为外资的汹涌进入扫清道路与障碍。
虽然政策的制订者未必就想出卖民族利益，但当参与者从本土扩大到国际化，游戏规则就应该随之而变，就不由得我们要考虑民族利益的问题，毕竟，资本是国际的，但利益还是有民族之分的。在大的市场环境下，我们不能不考虑更多的因素，从历史、全局、前瞻性的视角中，看看哪些因素会导致什么结果。否则就是“胳膊肘向外拐”的行为。
——那确实会取得让“亲者痛，仇者快”的最终效果。也确实是很让国人伤心甚至寒心的。
最后说一句：笔者并非恶意评判当今政策导向，而是一如既往地希望为政策的制订者提供考虑问题更多的角度与思路，以避免可能出现的民族利益的重大损失。希望读者朋友们不要误解。
贾春宝
2007年12月21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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