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贬值时代中国的战略准备

郑磊 转载自 美元贬值 | 2008-08-08 06:59 | 收藏 | 投票 编辑推荐

 

环球时报2007118

 

美元走向与中国关系极大

美元的未来走向与中国关系极大。一方面.从长远的宏观层面观之,伴随着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人民币将逐渐崛起成为一种世界性的货币,其与美元的伟大博弈将会是我们一生中亲历的最具历史意义的事件之一;另一方面,近而观之,这关乎我国的巨额美元外汇储

备的保值增值所面临的战略抉择。

    为了更好地预测美元的未来走向,让我们来回顾历史。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世界经济越来越开放,发展中国家的人们开始受益于全球化的浪潮。当可支配收入越来越多时,他们对自己的货币却失去信心。那时候,美元在西方国家之外还是稀缺资产,人们因而对其趋之若骛。这种对美元的追逐开始还算正常,但到了九十年代末,形势却戏剧性

地转变。人们觉得,只有将财富存于美元才能保值。

    对美元的渴求始于一些边缘性的新兴市场国家。慢慢地,就连那些较富裕的国家也被美国的技术进步所倾倒,从而加入到追求者的行列。金钱从全世界的各个角落,从不同的渠道进入美国。这种美元拜物教直接导致新兴市场国家货币危机、美元泡沫以及美国的互联网泡沫。

    200012月,美联储开始降息,美元贬值的时机好像已经成熟。少数华尔街一线的交易员感知到了这种变化,他们开始卖空美元。可是这最初的反击却失败了。因为美元在美国高科技泡沫破灭后又屡创新高。回首2001年,我们看到,美元的余威犹存,正在攻取最后的阵地——阿根廷。阿根廷人已经绝望,疯狂地卖出比索,买进美元。全球经济衰退反倒暂时加深了人们持有美元的安全感。也就是这个时候,美元在市场上的坚挺与美国经济基本面恶化二者之间的扭曲达到了极限。2003年四季度,美元的命运才成为投资界的中心话题。华尔街上的交易员们开始卖出美元,杰出的投资者如鲁宾、索罗斯和巴菲特也加入到抛售美元者的行列中。刚开始的时候,投资者将目光投向欧元、黄金等。房地产、股票等金融资产也迅速升值。慢慢地美元开始对几乎所有新兴国家货币贬值。随着美国政府越来越多地印刷美元,美元持有者开始失眠——美元对所有资产都在贬值。

    现在世界上到处都是美元熊,特别是新兴市场国家的中央银行,他们对其巨额美元外汇储备充满忧虑。拿我们中国来说,外汇储备已达14万亿美元,且还在增加,而这庞大的外汇储备只有大约4%的年收益率。美联储按其职责应当是美元的看门狗,然而,最终美联储却必须满足美国政府的需要,即使牺牲美元持有者的利益也在所不惜。

一栋位于曼哈顿中心的大楼售价约为10亿美元。利用中国的外汇储备,我们可以买下几乎整个曼哈顿岛。假设曼哈顿的房地产每年升8%,那么我们持有美国国债的代价是:一代人之后我们失去70%的购买力。三代之后我们只能购买四个街区,六代之后我们只能买一栋大楼,而十代之后则只能买到一间公寓住宅了。请记住这些外汇储备是整整一代中国人辛勤积累而得,仅是对环境造成的破坏就需要几代中国人去修复。所以说,中国决定减持低收益的美国国债是明智的选择。

外汇储备的投资要慎重对待三个误区

    可是我们也要看到,全球资产相对美元而言已经大幅度地升值,从价值投资的角度看,美元在今天已不再明显高估。对像中国的外汇储备这样超大规模的资产进行重新配置而言,长期价值投资是唯一可行的抉择。特别重要的是,我们不应将美元债券急切地转换成价值并不可靠的资产,甚至于掉进华尔街设置的陷阱。有几个潜在的投资误区尤其要慎重对待:

    第一,有不少的机构限定自己只能买那些所谓的高质量的债券。评级高的债那些所谓的高质量的债券。评级高的债券并不意味着风险低,但几乎肯定意味着收益低。我们不应该自缚手脚,远离低评级债券和衍生物;恰恰相反。我们应该学会分辨,要基于自己的独立研究做出投资决策。

第二个潜在的陷阱是美元之外的G7国家货币与债券。现在的趋势是仍然看好欧元、加元等等。但是多方面的测算表明,非美元的G7货币现在只适用于交易和多样化投资以分散风险,而不适合于长期价值投资。

第三个过于花哨的是很多新兴国家的股票市场。相对于G7国家的股票而言,很多新兴市场的股票以高出很多的溢价在交易。新兴市场交易员曾经一度属于华尔街的二等公民,于今则炙手可热,荣耀万分。新兴国家股票也受华尔街大肆追捧。比如,Valero Energy是美

国最大的炼油公司,每天提炼将近300万桶油,市值只有400亿美元:印度的炼油公司Reliance每天只能处理大约65万桶油,而市值却高达l000亿美元。

    对中国来说。最好的战略是通过直接投资战略资源

    大宗商品代表了另外一种高风险市场,许多商品的价格只是反映了短期投机冲动。而不是基本的供给与需求平衡。大宗商品市场易于被人为操纵。对中国来说,最好的战略是通过直接投资战略资源,而不是在高度投机的商品市场来购买战略性商品。

    对于石油来说则另当别论。不可再生的商品如石油,其价格的上升也许是合理的。过去的半个世纪石油价格已经上升了三十倍.一些国家甚至为了维护其石油的安全而发动战争。华尔街对投资者历来是高调劝进,而对石油和-石油股票却看空,这种做法令人费解。

    华尔街所有的研究分析是为其自身利益服务的。在任何市场或任何公司,都有一些具有先见之明的价值投资者,以及公司内部熟知内情的高管人员。他们在市场估值过高时会将所持股票抛售给华尔街经纪公司。华尔街会动用一切机器,包括其研究部门,号召投资者买进,以便他们在更高位出手。反之,如果价值投资者与内部人员在市场严重低估时买入,使华尔街经纪人手头空仓,则他们会唱淡该股票,诱使不明其真相的投资者在更低位抛售。以便他们进仓。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中国的银行业,华尔街多年来对中国银行业极尽抹黑之能事,其目的就是为了施加打压,吓走投资者,以便其廉价买入,牟取暴利。在石油问题上,我认为华尔街掉入了他们自己设置的陷阱中。从油价还在十几美元一桶开始,世界上众多的投资者不断买入石油和石油股票。为了能低位平仓,华尔街一直在灌输油价不会涨,油价低对产油国如沙特更为有利等荒谬理论。自1998年年底以来,石油价已从接近十美元一桶涨至超过九十美元一桶。华尔街则一直在操纵石油期货使得五年期石油交易价格远低于石油现货价格。如果我们能建立起自己的独立的研究分析模型,看穿华尔街的烟幕.则我们可在石油现货、期货、石油股票及其它能源市场上取得极大的收益。

    相对过高的资产估值以及华尔街对市场的操纵都是全球投资者所面临的障碍。还有另外两个因素投资者也不应掉以轻心:一种是政治的力量——全球政治气候正在向左倾斜。另外一种也许更具挑战性,那就是世界人口的戏剧性变化。大部分富裕国家的妇女平均生育数已大幅下降到两个以下。人口的变化在中国则更加明显,1970—1980的整整十年里,每个妇女的平均生育数从三降到了一。劳动力的减少将使投资更具挑战性,因为劳动力将会具有更多的议价能力。以分享经济发展的成果。

中国的外汇储备管理正面临严峻的挑战。继续持有G7债券和货币就如同踏上失败的不归路。外包或问计于华尔街只会更糟。对大规模的投资而言,我们面临另外一个反向选择障碍:如果我们发出一张对境外公司的买单,很有可能只有那些价值平庸的公司会获得政府批准,价值优秀的公司会遭封杀。因为这些政府显然比外人更加清楚地知道他们国家公司的真正价值。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中海油收购美国尤尼科石油公司。

中国需要专业的全球投资团队

    对于中国这样庞大规模的外汇储备而言.长期全球价值投资是唯一的选择。这种价值投资将完全不同于传统的宏观交易,因为传统的宏观交易注重于中期趋势,并且依赖于在货币、大宗商品、股指和债券之间进行杠杆投机;而长期全球价值投资与基于基本面的股票投资策略相类似,不同的是这种投资基于全球的宏观视野,重点放在不同国家、不同资产类别之间的价值比较。

    我们需要自己的投资团队。外包给境外公司永远也不可能解决中国的问题——西方政府从来只愿意将低工资、高污染的产业外包给中国。我们应当招聘在国际市场上有着成功业绩的投资经理。我们的投资计划更像一场战争计划,其内容是绝对不可以泄露给全球投机客的。我们应当非常小心,因为相对于美元和美国债券而言,现在世界上明显被低估的投资品种已经不多了。同时我们也不应该自缚手脚,如规定只能投高质量债券。只要我们进行独立研究,那么交易衍生物和垃圾债券对提高我们的盈利能力就显得极其重要又非常必要了。

    如同在战争中一样,训练自己的战士对夺取胜利极其关键。拥有理论家很重要.但是。他们不能代替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士兵和将军们——那些交易员和投资组合经理们。派人去华尔街的投资银行接受培训也是有用的,只要我们牢记没有几个投资银行经理会把中国的利益放在心上。我们必须在本土建立自己的投资机构,招募具有深厚理论背景的年轻人。让他们有机会接触国际市场,与全球投机客短兵相接。并且取经于投资大师们。未来领导者将会从这里诞生。

    我们应当用长期的激励计划来招聘和训练团队。国际投机客的弱点是其中的许多人只有非常短期的视野,他们只关心年终收益。他们中的一部分甚至走得更远,操纵年终价格以期取得自己的奖金。这对长期价值投资者而言是一个获取巨大的潜在收益的源泉。

    拜全球流动性泛滥所赐,金融资产不再便宜。在某些情况下已被严重高估。但也正是这泛滥的流动性创造了超级的价格扭曲,从而创造机会。在一个低收益的环境中,部分资产仍然具有超级价值,并且风险极少——基本上是打了深度折扣的保值天堂。我们应当考虑把资

本配置到一些不时尚的市场,在那里我们更有可能发现被低估的资产。

中国现在极度匮乏具有全球投资经验的专业人才。对于我们这些从未忘记自己来自中国的人士。现在是回报祖国的时候了。如今在中国的股票市场急速赢利的最佳时机也许已经过去,但是在中国金融市场一展抱负的时机才刚刚开始。

(作者是美国某著名对冲基金的董事总经理。本文系作者在旅美中国金融协会年会上的讲话。在美国引起一定的反响。)

 

 

个人简介
首席经济学家,香港中文大学(深圳)SFI客座教授,行为经济学者,创新发展,金融投资专家,南开大学经济学博士,荷兰maastricht管理学院mba,兰州大学数学学士 email:prophd@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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