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指望美联储对你负责

郝金刚 转载自 财新网 | 2011-04-29 12:28 | 收藏 | 投票

  金融危机改变了许多,其中之一就是不允许美联储决策再像过去一样隐秘,至少也要向群众透透风。

  在4月27日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会议后举行的首次记者会上,美联储主席伯南克表现不算抢眼,但至少一如既往地保持淡定——据说上周末去欧洲开会,他还专门向欧洲央行行长特里谢和英国央行行长莫文•金取了经。

  迫于政治压力,自此每一次FOMC议息会议之后,伯南克都要举办一个记者会,回答问题。不过,对希望维护央行独立性的一派来说,让他们松口气的是,伯南克表现不错,在会上传递的信号仍是:惟一确定的就是不确定。

  具体来看,加息还不是美联储最急迫的考虑。美联储对失业率、增长的预测并不乐观,通胀预测不悲观。伯南克说了,“情况比我们希望的差得还远。”

  对各国广为诟病的QE2,伯南克暗示在6月到期后将不再延续。FOMC声明说,从现在到6月底,将维持国债购买计划,国债到期回收的现金会重新购买;以后,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美联储持有国债的结构和规模。

  也就是说,没错,QE2要结束,但不保证不再推出QE3。

  正是由于伯南克没有给出明确答案,会后立即看到了美元在跌、黄金石油在涨。近来,越来越多的猜测认为,美国很有可能在第一轮1.2万亿美元,第二轮6000亿美元之后,再出QE3。

  尤其是标普把美国评级展望下调至负面后,他们猜测,如果美国融资成本真的显著上升,美联储会怎么做?

  已经面对资本流入、国内资产价格泡沫和通胀的新兴市场国家,自然如坐针毡,谴责声再起。特别是当伯南克在记者会上说,“我们没法创造石油,新兴市场经济增长也不是我们说了算。”这确有推卸责任之嫌,也是他面对指责的一贯回应:通胀和泡沫是需求在作怪,与多印美元无关。

  不过,美联储是美国央行,不是世界的央行,不管别人怎么看。伯南克只需要着眼于本国经济、本国就业,又有哪一个国家不是这样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伯南克甚至从来没说过“储备货币”这个词。

  你愿意与我做生意,愿意接受美元,本来就是你的自主选择,没人强迫你存下我的钞票。“储备”这个词本来就是外界强加,还隐含着挂钩搭便车。

  大家还是想不通。前两天与另一家媒体的驻华盛顿记者吃饭,她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国际规则改来改去总是针对发展中国家,怎么不能大家齐心协力管管美联储。

  面对她一脸正义凛然,我知道自己水平不够、肯定解释不通。美联储对“特里芬困境”也没办法,但这说服不了对方。只能说关键是,我们自己完全有更好的选择。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二战以后,美国是一部巨大、巨宽敞的豪车,美联储掌门人就是司机。大家都想搭个顺风车。美联储无所谓,随便。于是大伙挤进去,包括一些当时还微不足道的小家伙。

  后来,路面变得崎岖,司机却不减速,只顾开车,不管乘客。后排乘客大叫“晕车了,要吐了!”但司机说,我有难处,只能顾我自己,不乐意的下车吧,他还冲身后已经长成大块头的一个家伙说,“你够富裕也够熟练了,可以自己买车开车了。”可大块头和小块头们都不干,边吐边抱怨。

  2008年刚到美国驻站,研讨会上著名学者们纷纷引用伯南克的名言“储蓄过剩”,把危机的部分原因归咎于发展中国家。第一次亲耳听到这种“大言不惭”确实有些惊愕。

  不过,自从2008年G20峰会以来,各国政府已经达成一致,不再对危机起因这种“鸡生蛋”的问题纠缠不休,不问起源在哪,只管将来怎样。

  正如欧洲智库布勒哲尔研究中心主任皮萨尼-费里(Jean Pisani-Ferry)在专栏里写的那样,两个解决方案:其一是大国央行之间加强协调,减少政策效应外溢,这个听起来很好,做起来很难;其二是受到影响的国家脱钩升值,已经脱钩了的再谈资本管制这样的下策。

  其实,美国对自己不负责任,会有市场来惩罚,有信用评级下调、融资成本上升,美元贬值的一个恶果是通胀抬头。

  车开得越猛翻车的机会越大。司机顾不上乘客,乘客出于好意劝劝司机开慢一点,但干吗非要牢骚满腹、大吐苦水,还胡思乱想司机会不会再给油门,就是不拉门下车呢?

  作者:李增新  财新传媒国际新闻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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