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货币“堰塞湖”说法不科学

徐洪才 原创 | 2013-03-04 11:39 | 收藏 | 投票 编辑推荐

  近期,社会上有关中国货币“堰塞湖”的说法广为流传,特别是个别有声望的经济学家也支持这种观点,引起了不小的认识混乱和负面影响,需要拨乱反正、并对这一问题予以科学分析。

  广义货币(M2)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率,通常作为衡量一国中央银行货币发行过剩程度的指标, 该比率越高,货币过剩程度就越严重。2012年,中国新增M2占到全球新增货币的一半。截至2012年12月底,中国M2达到了97.41万亿元人民币,GDP为51.93万亿元人民币,M2与GDP的比率也创下了历史新高1.88倍。相比之下,2012年底美国的M2只有10.5万亿美元,GDP为15.7万亿美元,两者比率只有0.67倍。因此,有人大声疾呼,中国货币超发十分严重,已经变成一个“堰塞湖”了。于是乎,近年来中国物价和房价上涨似乎都可以从这里找到答案。

  笔者认为,这种观点是不科学的,也是有害的。它不仅会误导央行货币政策取向,还会误导市场对通货膨胀的预期,因此会对宏观调控和经济发展产生不良影响。

  首先必须指出,中美两国M2的统计口径不一样,不好直接进行比较。况且美国广义货币并不是M2,而是M3,而且这个M3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作为货币政策中介目标了。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美联储一直采取调控联邦基金市场利率的政策。2008年金融危机以后,美国基准利率水平降到接近于零,即出现了所谓的“流动性陷阱”,这时美联储的宽松货币政策也随之被“量化宽松”所取代。第二,中美两国经济发展阶段不同,中国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但仍然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目前仍处在农村城镇化、工业化、信息化和农业现代化发展过程中;而美国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特别是美国拥有发达的金融体系,金融市场规模巨大,金融产品十分丰富,老百姓有多样性的金融投资选择。而中国老百姓在一定程度上还只能被迫把钱存到银行里。一般而言,货币用于债权债务支付活动,并要满足经济活动主体对货币的各种需求,包括交易、投机和预防的需求等。同时,市场流通中的货币经过商业银行的“货币创造”,已经远远大于中央银行投放的基础货币。货币主要体现为银行存款,也是一种金融资产,它与债券、股票等一样,储户把钱存在银行也是要追求投资回报的。银行存款的投资回报就是银行支付给储户的利息,在通货膨胀的情况下,实际利率往往很低,有时还为负值,这严重侵蚀了储户的利益。

  在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货币与金融资产间的界限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了,而且两者转换起来十分容易。因此,考虑到美国现有金融资产大约65万亿美元,包括银行存款、股票、债券等基础金融资产(为避免重复计算,把共同基金和金融衍生产品除外),这个数字大约为美国GDP的4倍;这意味着,在美国投资4块钱,即可得到1块钱的回报。相比之下,中国目前有大约160万亿元的金融资产,约为GDP的3倍;就是说,在中国投资3块钱,即可得到1块钱的回报。这说明中国投资回报高于美国的投资回报。实际上,目前中国GDP增速可以达到8%,而美国GDP增速只有2%,这是两国处于不同经济发展阶段决定的。随着资本规模扩大,资本有机构成必然提高,而边际投资收益也必然下降。由此看来,中国货币并没有出现“超发”。

  2012年,随着中国经济步入下行轨道,各级政府都把“稳增长”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中国央行也强调维持M2的适度增长,要为经济增长提供必要的货币保证。有人认为,货币增速“超出”经济增速,必然导致通货膨胀,因此,中国央行应该收紧货币。笔者认为,这种观点也是不正确的。

  首先,一般来讲,一国货币供应增速是不应该低于其经济增速水平的。如果低于经济增速,将会导致通货紧缩。这就意味着中国货币增速应该至少为8%。第二,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中国通货膨胀率也不应该为零,维持3%的通胀(CPI)水平是合理的。如果采取CPI为零的政策,由于中国市场机制缺乏、金融效率低下,实体经济必然要受到伤害。考虑这两个因素,中国M2增速应该保持在11%左右。

  但是,中国是一个正在向现代市场经济转轨的国家,在生产要素市场化过程中,生产要素需要进一步货币化和资本化;特别是在要素价格与国际市场价格接轨过程中,土地、工资和资源等生产要素价格都将上涨,这都需要一定的货币投放。而且,随着中国金融市场快速发展,日益扩大的金融交易也必然要求新增一定的货币投放,这两个方面产生的货币需求姑且称之为“转轨需求”,大约为2%。因此,中国货币供应增速必须保持13%,即:中国货币供应增速=GDP增速8%+CPI增长3%+转轨需求2%=13%。

  诚然,如果中国M2增速达不到13%的水平,设想一下只有10%,甚至更低,结果将会如何呢?就必然会引起通货紧缩,导致经济增速急剧下滑、失业率快速增加和社会不稳定。总之,中国货币政策必须为经济增长、价格改革和金融深化提供必要保证,从这一实际出发,目前中国保持13%的M2增速仍然是合适的。

  当然,随着中国经济发展,其潜在经济增速将下降,经济增长重心将下移,M2增速也将逐步减少。而且,随着中国金融深化,货币在金融资产中的比重将下降,中国金融资产结构也将发生重大变化。展望未来,中国货币还将继续保持适度增长。

个人简介
徐洪才,首都经济贸易大学证券期货研究中心主任、金融学教授;清华大学国际工程项目管理研究院特聘教授;中国证券业协会CIIA专家委员;北京市国际金融学会常务理事;1996年获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学博士学位;曾就职于中央银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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