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年之前中国不会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蔡昉 原创 | 2016-06-01 16:02 | 收藏 | 投票 编辑推荐

  摘要:我国今天的人均GDP是7800美元,如果按照目前人均收入6%的增长速度,大体上我们到2020年已经接近1。2万美元的门槛,就是从中等偏上收入,看起来是进入到高收入国家行列。但中等收入到高收入国家的门槛,是一个动态标准。现在说的人均1。2万美元的标准,是世界银行在2010年的时候制定的,到2020年,这个标准很可能会变。另外,我国的人口红利在加速丧失;大宗产品价格持续下降;贸易增长速度慢于已经很慢的GDP增长速度,这些都是长期的挑战。至少2030年之前,中国都不会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我国面临着如何跨越中等收入阶段进入到高收入国家的行列,或者说如何避免中等收入陷阱这样的一个目标。我们有一个时间节点,在2020年中国第13个五年规划完成的时候,就是中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时候,这应该是我们国家跨越中等收入阶段的一个重要时间点。

  我国今天的人均GDP是7800美元,如果按照目前人均收入6%的增长速度,大体上我们到2020年已经接近1。2万美元的门槛,就是从中等偏上收入,能进入到高收入国家行列。2020年中国跨越中等收入阶段这个时间节点还是不够的,有几个原因:我们讲的中等收入到高收入国家的门槛,其实应该是一个动态的标准,也就是说目前看我们说1。2万美元,大体上是世界银行在2010年的时候制定的标准。到2020年,十年以后还是不是这个标准,我觉得很可能会变。同时,到底你是不是超越了中等收入阶段,进入到另外一个收入组的行列中,取决于你的人均收入在世界中的位置。如果你还是70、80位,那一定不会说你进入到了高收入国家的行列。这是第一条。

  第二条,中等偏上收入到高收入分组的变化是1。2万美元,但是高收入国家的平均收入水平,就是1。2万美元之上的这些国家组,它的平均收入水平应该是在3万美元以上,因此门槛和平均水平就有一个比较大的差距。就像我们过去谈脱贫问题,你扶贫的标准比如是2800元,如果仅仅超越了2800元,你的收入增长到2850元,那么其实在这个线上它的脆弱性非常强,非常不稳定,落回到低收入行列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历史上我们也看到了一些国家按照人均GDP的标准,曾经进入到高收入国家的行列,但是随后又回到中等收入的行列,今天仍然在中等收入中徘徊。中国要确保自己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或者避免中等收入陷阱,时点还应该在2020年之后,至少2030年之前,中国都会在应对如何避免中等收入陷阱,尽管2020年之后可能是跨越了这个门槛标准。

  因此中国,包括金砖国家,我们都任重道远,面临着非常多的挑战,而且这些挑战已经对我们构成了一些使经济增长速度放缓的效应。我们面临世界贸易增长速度明显降低。前些年世界贸易增长速度是GDP增长速度的2至3倍,目前贸易增长速度已经慢于本来就比较慢的GDP增长速度,这是大家都面临的,特别是新兴市场经济国家面临的挑战。中国过去30年我们都是靠廉价丰富,而且有一定技能的劳动力,作为比较优势,我们实现了高速经济增长,中国这个阶段已经过去了,人口红利在加速丧失。

  人口结构年轻的国家,也面临新一代机器人,他的人口红利期窗口会过早的关闭,机器人过去只替代重体力和危险的劳动,现在机器人替代技能、智能,替代蓝领、白领工人,未来人口红利机会窗口会非常短暂。还有大宗产品价格持续的下降,这些问题都是我们面临的重要挑战,也将在长期中显现它的影响。

  应对短期挑战,保持经济增长,是非常重要的一点,这也是中国政府目前一项重要的任务。但是更重要的,更关键的其实还在长期,应对当前的需求不足的问题,无论是外部需求的不足,还是我们基本建设投资需求,高潮过去了。我们居民消费也不足,因为我们现在找不到新的消费热点,我们需要更高的质量、更人性化的产品,我们自己生产不出来。这些都是我们需求侧的挑战。因此我们要进行需求管理,要进行一定的刺激。另一方面我们需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供给侧的重要性丝毫也不低于需求侧。

  中国的问题归根到底还是我们说了多年的老问题,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金融问题、基础设施建设问题,都是硬件的东西,我想讲一下“软”的东西,我们把这些“软”的东西,叫做改革的红利。改革的红利其实说穿了,我们还有这样一个机会窗口,我们可以通过消除生产要素供给,特别是劳动力供给中的制度性障碍,消除提高生产率,特别是全要素生产率的制度障碍,在现有的基础上获得更高的潜在增长率,这个就叫做改革红利。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改革红利的核心就是两个来源,一个是生产要素供给进一步提高,潜力要挖出来;一个是来自于生产率的进一步提高。这两个我们都做过一些模拟,我举一个例子,我们讲现在中国面临劳动力短缺,工资上涨过快,因此生产劳动力的成本迅速提高,降低了我们的比较优势。有日本媒体说,中国大城市单位劳动成本已经超过了日本,这个不对,但是趋势一定是比其他国家涨得更快。我们现在还有劳动力供给的潜力,因为农民现在有1。7亿人进到城市。但这个劳动力供给是不稳定的,40岁以后可能不会在城市继续呆了,因为没有解决城市的户籍问题,还要退回去。

  我们的模拟显示,如果在未来劳动的参与,每年能够增加一个百分点,所对应的潜在增长率就是0。88个百分点,几乎是一对一,就是说你有新的劳动力参与,你就有新的GDP的增长百分点,这是生产要素供给的一个例子。

  再一个例子,就是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可以带来的经济增长潜力。如果我们未来全要素生产率提高的速度能够增加一个百分点,就是整个平均增长速度能够增加一个百分点,所对应潜在增长率的新增百分点是0。99,就更接近于1。在收入水平更高的国家,每一个百分点GDP的增长,都来自于你的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因此我们也逐渐进入到了这样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可以不打折扣全部变成改革红利,也变成潜在增长能力。

  因此我们有一系列的改革机会,能够让我们未来的经济增长速度更稳定、更快,同时也更可持续。改革有利于生产要素的供给,有利于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举个例子,就是户籍制度的改革,这也是我比较熟悉的领域。大家可能注意到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了一个新的概念,叫“户籍人口城镇化率加快提高”,这句话非常重要,表达了两个意思:第一,要加快城镇化速度,户籍人口城镇化率加快提高,户籍制度改革必须有实质性的推进。过去讲户籍制度改革,政府可能说我改了,制定了一个积分制度,如果你的积分制度严格到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积够的分,就没有什么意义。因此我们现在提出一个“户籍人口城镇化率”,按照城镇户籍人口的标准,来看城镇化提高了多少。目前的目标到2020年提高到45%,它的含义就是你每年必须把这个比例提高1。3%,涉及到1600万人口。这个新的目标是户籍制度改革与城镇化是要求的统一,而且是硬指标,如果你做不到每年提高1。3%,你就达不到这个要求。这是一石三鸟,立竿见影的改革红利。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落实好中央十八届五中全会的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发展,寻求最大限度的挖掘改革红利,就是我们跨越中等收入阶段,避免中等收入陷阱的重要保障。

个人简介
中国社科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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