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目标基金具有四大战略意义
——送给公募基金20岁生日贺礼
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
2018年3月2日，中国证监会正式公开发布《养老目标证券投资基金指引（试行）》，自公布之日起施行。这意味着我国养老目标公募基金（以下简称“养老目标基金”）的法律地位正式确立。很显然，养老目标基金的横空出世，正是送给公募基金20周岁生日的一份贺礼。
在中国，养老目标基金的诞生，具有四大战略意义：
（一）赋予公募基金长期投资者的市场地位
依理而论，公募基金是最典型、最重要的组合投资者和长期投资者，它是资本市场的中流砥柱和压舱石，因此，它既是欧美各国养老金投资的最重要配资标的，同时也是家庭理财的必备投资品。
然而，在我国，由于A股市场“散户化”特征明显，股市频繁大起大落，这使得开放式基金无所适从，经常遭受市场赎回压迫，尤其是股票型基金跟随股市涨跌而呈现出“短炒化”的风格，这使得公募基金赢得了“大散户”的不良口碑。正因如此，作为小散户的股民，他们瞧不起公募基金，或是不信任公募基金，他们宁愿冒险亲自战斗在股市第一线，也不愿拱手将自己的钱交给公募基金打理，这正是我国公募基金尚不能大规模走进家庭理财的最大障碍。
不过，养老目标基金的出现或将改变这一现状。“养老目标”是家庭理财的最高目标，它强调“为养老而投资”，它追求养老资产的长期稳健增值，鼓励投资人长期持有。养老目标基金主要采用基金中基金（FOF）的方式运作，采用成熟的资产配置策略，合理控制投资组合波动风险，以追逐良好的长期收益表现来吸引投资者，当然，基金管理人还可以通过设置优惠费率让利于民，锁定长期投资者，同时通过设置封闭期或最短持有期限，避免短期频繁申购赎回。一旦养老目标基金的市场地位得到投资者的普遍认可，那么，这不但可以改变公募基金“大散户”的不良形象，而且更有助于我国第三支柱养老金市场的建设与发展。
（二）领跑第三支柱养老金市场
目前我国养老保障体系的主要问题是“一大二弱三空白”，也就是说，第一支柱基本养老保险“一支独大”，导致财政负担沉重；第二支柱企业年金覆盖面窄、规模狭小，职业年金刚刚起步；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市场至今基本空白，仍处在探索阶段。总体而言，中国国民的养老金储备意识不强，规模也很小，尤其是与家庭理财息息相关的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居然仍是空白，这是不可思议的。
尽管2014年我国“保险版”住房反向抵押养老保险（俗称“以房养老”）已开始试点，但社会接受度及市场反应并不如意。在中国，以房养老只是一个小众市场，它主要适合中低收入家庭、失独家庭、“空巢”家庭和单身高龄老人，尤其是不存在房产继承问题的无子女老人，因此，它不具有普遍推广性。据中国之声《全球华语广播网》报道，以房养老保险试点三年多来，承保却不足百人。
事实上，2014年8月10日，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快发展现代保险服务业的若干意见》，该意见不仅提出要“开展住房反向抵押养老保险试点”，而且也提出要“适时开展个人税收递延型商业养老保险试点”。2017年6月29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加快发展商业养老保险的若干意见》，该意见明确指出：“2017年年底前启动个人税收递延型商业养老保险试点”，但至今仍未见具体试点方案落地。
其实，个税递延商业养老保险的最大卖点，就是“个税递延”的政策优惠或政策激励，然而，这也正是该保险产品的最大问题与尴尬。
众所周知，由于个人所得税在我国税收总额中所占比重极低，中国公民也没有收入申报习惯，个人纳税意识淡漠，甚至还存在大量个税“漏缴”、少缴或不缴的现象，再加上“个税递延”并非免税，因此，个税是否递延，目前产生的边际效用并不大，政策意义也不强。
很显然，商业养老保险如果以“个税递延”为卖点，那么，这一标准的养老金产品可能也会沦为普通的保险产品，甚至形同虚设，市场空间无法拓展。我想这大概正是个税递延商业养老保险试点迟迟难以落地的真正原因。
相比之下，公募基金更贴近老百姓投资理财的习惯，而且公募基金交易是免印花税的，更重要的是，我国目前对个人投资者的基金红利和资本利得暂未征收所得税，因此，公募基金更容易受到家庭理财的青睐和认可，这在一定程度上为养老目标基金的发展奠定了深厚的群众基础和良好的市场氛围。由此可以断定，在中国，养老目标基金有望成为最受欢迎的第三支柱养老金产品。
此外，我们还建议应尽快推出中国版IRA（个人退休账户），这将是第三支柱养老金的重要载体，同时它将具有私人养老金的最终归集功能。（另文再议）
（三）助推家庭理财模式转型升级
在我国，居民养老储蓄与养老投资的观念仍较淡漠，家庭金融资产大多分布在银行存款或炒股上，当然，也有不少人将家庭资产的相当部分投向“囤房”，与此同时，他们将社保缴费当负担，在企业年金尚不普及、个人养老金产品匮乏的条件下，他们根本无法进行自主的养老储蓄或养老投资。
然而，养老目标基金的出现，将有望改变这一格局。养老目标基金是专门针对家庭或个人开发的，它同时具有家庭理财、养老目标的双重属性，而且投资免税，而不是税收递延，这一类产品必将获得个人投资者的追捧，并有望改变家庭理财的资产配置结构。
相比之下，美国人“为养老而投资”的理念已经深入人心。截止2017年6月底，美国家庭金融资产总额78万亿美元，其中，私人养老金（补充养老金）总资产高达26.6万亿美元，占全美家庭金融资产总额的34%，超过1/3。这就是美国家庭理财的“三个1/3”的最重要组成部分。美国家庭金融资产配置的第一个1/3是私人养老金储备，第二个1/3是银行储蓄及保险理财；第三个1/3是以公募基金为主体的证券投资。
（四）加速A股市场“去散户化”进程
目前，世界股市大致有两类结构：一是以机构投资者为主体的“机构市”，例如我国香港股市及欧美发达股市均属此类；二是以个体投资者为主体的“散户市”，我国A股市场就是最典型的“散户市”，在每天的市场交易额中由散户完成的份额约占90%。
以公募基金为代表的机构投资者，它们拥有人才优势、资金优势、信息优势，这些因素的集成就是规模优势，相反，以小散户为主的个体投资者，他们资金少，只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们信息匮乏，只能跟庄、跟机构抬轿、炒概念，这两大因素的集合决定了他们只能短炒投机、快进快出，追逐短期收益。因此，这也形成了A股市场特有的“牛市一哄而上、一步到位，熊市一哄而散、熊途漫漫”的牛熊交替格局。
实际上，在欧美发达国家，大多数家庭或个人不会直接参与炒股，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他们慷慨并舍得投资养老金，首先做足养老保障，他们将相当大比例的家庭资产投放在养老金储备上；二是他们大多迷信公募基金的“集合投资”功能，愿意拱手将家庭财富交由公募基金打理。比方，美国公募基金规模占世界总规模的将近一半，如此庞大的公募基金市场不但成就了美国资本市场的做大做强，而且也成为了养老金保值增值以及家庭理财的最重要选择。美国公募基金的一半以上是由养老金持有的，其余部分则大多被美国家庭所持有。
养老目标基金具有双重属性，它既是公募基金的一员，也是个人养老金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无论是站在公募基金的角度，抑或是站在个人养老金的角度，它都将是A股市场未来“去散户化”的一股重要力量。它将会向股民发出“招安贴”与“邀请函”：你不要炒股亏钱了，将你的钱拿来购买养老金（养老目标基金）吧，或者将你的钱拿来购买公募基金（养老目标基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