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冬:民主国家的战争有何特点?

刘明兴 原创 | 2015-12-09 22:51 | 投票
标签: 国内外研究 

不管是国家、公司还是国际组织,其政治格局不能简单地以“民主”和“独裁”来划分,而必须以名义选民、实际选民、致胜联盟人数多少来描述。如果致胜联盟的人数很多,那么这个国家(公司或组织)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民主的。反过来,如果致胜联盟的人数非常少,那么不管这个国家(公司或组织)有没有选举权,都是事实上非民主的。
——《独裁者手册》

在本文中,作者首先假定制度是外生给定的,仅仅考虑给定制度下,不同政体在战争中的动机和行为,而不考虑战争对制度本身可能的影响。进而,基于选举团理论,作者提出了需要检验的几个假说:
1、民主国家没有把握不会开战,因此当民主国家的军事优势不明显时,他们较少地发动战争。
 
2、民主国家军事优势不明显时,他们的行为虽然仍具有选择性,但相对于参战而言,更多的是争端disputes)而没有升级到战争。
3、战争开始之后,相比于威权国家(small coalition countries),民主国家(large coalition countries)更努力地投入资源。
4、战争如果持续一年以上,民主国家追加投入的资源也相对于威权国家高。(这不是指绝对资源投入量,而是投入比例的增长)。作者解释到,威权国家军费开支可能很高,但是很大一部分都用来收买部队的军官了,普通士兵的装备其实很差。
5、战争结束后,民主国家军事开支减少的速度慢。因为民主国家打仗主要是为了让征服的国家符合自己的政策目标,所以更多地花钱参加战后的重建保证政策的进一步执行。威权国家打完仗,掠夺财富,不会再额外花更多资源。
作者用140个国家1816-1993的数据来检验他们的假说。被解释变量是取对数的军事开支,取对数的滞后值作为一个控制变量,这样可以观测变化比例(相当于经济学里的价格弹性)。核心的解释变量是致胜联盟的规模,作者首先进一步定义致胜联盟:第一,致胜联盟里的成员对于现任领导继续掌握权力至关重要。如果致胜联盟中的成员叛变到挑战者阵营中,并且又没有新的成员顶替进来,那么现任领导就有可能失去统治地位。第二,相对于非致胜联盟中的成员,致胜联盟的成员享受很多特权,比如现任领导会分配私人产品给他们,让他们腐败。他们举例说,在英国这个样的民主国家,致胜联盟可能相当于所有选民的四分之一,保守党执政就给支持他们的那部分致胜联盟(富人)政策上的好处,工党执政就给支持他们的致胜联盟好处(社会福利)。在朝鲜这样的威权国家,致胜联盟包括了主要的军事领导人、亲戚、核心的官僚,他们估计致胜联盟的规模在250-2500人之间。
尽管讨论了这样的例子,但是作者的测度却相对粗略:综合了政治学的一些数据库,他们的数据编码方法如下:(1)如果一个政体不是军事统治(military)或是军事与文职联合统治(military/civilian),则对致胜联盟规模指数(coalition size index)赋值1。基于的假设是,军人政权的致胜联盟相对要小。(2)数据库中的XRCOMPcompetitiveness of executive recruitment,行政人员招聘竞争度)指标为1的时候,表示现任领导是继承的或是通过没有竞争性的选举上台的。当这个指标等于2或是大于2时,他们再对致胜联盟规模指数加1分。(3XROPENthe openness of executive recruitment,行政人员招聘开放度)是衡量现任领导是否在一个公开程序中上台的,如果这个指标大于2(表示不是通过继承),则再在致胜联盟规模指数上加1分;(4PARCOMPcompetitiveness of participation,参与竞争度)的指标用来衡量政治参与的竞争性,当这个指标大于等于5时,表示存在一个稳定的有组织的政治团体可以在参与竞争,则再在致胜联盟规模指数上加1分。满分为4分,所以政体所得分数除以4,最后得到了0, 0.25, 0.50, 0.75,1等五个数值。
 
作者用了FirstYear of War,Ongoing-WarYear,First Year after War等变量这些变量与致胜联盟交互,也找到了衡量交战双方所掌握资源比例的变量,这样可以衡量双方的军事优势和对取胜可能性的估计。
最后,作者通过一系列模型证明了提出的假说。
评论:作者描述的现象可能基本上是成立的,但是也存在一些反例。比如,中国在抗美援朝中依然投入了大量的资源作战。我觉得核心问题是威权体制中不好解决精英之间的集体行动问题,而不是像作者假设的那样投入资源多了分给致胜联盟的钱就少了。作者假设给钱就能买到致胜联盟的稳定,但是事实上,在战争中现任领导最担心的还是给军队资源过多,军队膨胀来挑战自己。比如,慈禧不想让北洋海军和李鸿章太膨胀,袁崇焕和岳飞等人是不能得到完全信任的。
参考文献
De Mesquita, B. B., Morrow, J. D., Siverson, R. M., & Smith, A. (2004). Testing novel implications from the selectorate theory of war. World Politics,56(03), 363-388.
【作者简介】张冬,美国西北大学政治学系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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