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盲游医穿着天使的衣服在人间行走

阎雨 原创 | 2006-08-20 11:47 | 收藏 | 投票

    早前我们了解到,当前我国的公共卫生防疫体系中,设在基层的预防机构、防疫部门已经完全沦为成市场赢利机构,“金钱菌”的入侵,使执业个体坐拥钱袋敛财为务,器械设备、医疗技术、业务水准、职业操守、公益观念简单、低劣、淡漠,已经很难发挥实际效用,达到或实现全面防疫、干预、救治等公共卫生防疫效用,由此我们不能不怀疑,我们每天可能都生活在一种缺少基本防疫保障的状态之中,却丝毫没有察觉。

    与此同时,由于市场利益的介入,医院、防疫部门受到个体经营人员的操控与承包,巧立名目、想方设法掏空患者的腰包,骗取甚至是榨取诊治对象或社会个人的钱财,比如近些年兴起的泌尿疾病、性病专科等游医现象,不仅陷实际患病者于物质与精神的双重黑洞之中,甚至不惜将健康群体拖入灾难境地,扰乱了社会正常运转秩序,对公共卫生救治与防预系统造成毁坏和冲击。

    有以下问题需要向您请教:

中国经济时报:我们注意到,一批私营专科、公私合营卫生机构(不是指民营医院,而是指那些存在于医院或公共卫生部门里的性病、泌尿疾病、皮肤科、眼科等专科承包经营式医疗机构,是谓院中院,科中科)的运作模式正在出现,这是否已有很长时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阎雨:这种情况自80年代末就出现了,90年代中期到了泛滥成灾的地步,而今一些完成原始积累的承包经营者成立了自己的医院,取得了合法身份,成功漂白,还有一些还在打游击。

出现这种情况,原因背景很复杂,也算是中国特色了。首先中国医疗资源配置严重不均,优质的医院人满为患、生意兴隆,而小型的、级别低的医院则门可罗雀,几乎少有问津,这些医院要生存,只有找别的路子了,对外承包无疑是低风险、高回报、省心安稳的“最佳”选择;其次,我们的医疗行政部门严重缺位和不作为,对这些非法的承包科室熟视无睹,当然这里不乏大量的交易;还有,这些医院的负责人,来源复杂,但基本都是能力平平,经营无术,他们不是在特色和专科上下工夫,而是一味急功近利走捷径;最后,也是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们的医疗体制有问题,把公益的医疗保健和公共事业商业化,如何抛包袱、卸责任成了他们工作的主要方向。

中国经济时报:简单而言,像一些私营专科或公私合营性质的卫生医治机构(不是指民营医院,同上),能否妥善处理好医患关系?

阎雨:对于他们,处理医患关系就是大事拖小,小事拖了,逢命案就跑。有次在出差途中,我就遇到了一个游医,初中都没毕业的他,竟成“主任医师”,在北京治死了人,又跑到郑州了,而且这次又要去西安开点去。他们合作的医院基本没什么实力,服务和技术很难保障,医疗纠纷也自然是能赖就赖,没什么可保证的。

中国经济时报:在私营专科或公私合营的卫生医治机构(不是指民营医院,同上),会否存在民间资本(比如承包人)与公有资本(比如医院主体)之间的利润分配的冲突?他们之间怎么分配利润?另外,他们的利润来源在哪里?

阎雨:他们只有共同的利益,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的利益是按收入比例分配的,他们的利润完全来源于那些可怜患者的治疗医药费。

中国经济时报:在南方的一个县,他们的卫生防疫站站长对我说,由于经济陷入窘境,他们也打算效仿别人,准备引资建设自己的性病皮肤病一类专科。这类私营专科或承包制专科在当前竞争激烈的市场中,怎么运作?

阎雨:完全靠虚假的广告,那些不良的媒体成了他们同谋。他们成功地利用了信息不对称,那些信息闭塞、地处偏远的朴实、善良者看了广告后就信以为真就直奔而来,成了他们的病患。

中国经济时报:我们比较在意的是,这类专科机构中的经营者或承包人的性质与角色,这些人都是从事医学出身的人么?人们一般相信公立医院,而这些公私合营或私营卫生机构的医疗技术水准、职业操守等有没有保障?

阎雨:他们原来种过田,修过鞋,在工厂做过工,经营过小营生,从事各类工作,惟独没学过医学,但他们在乡党的带领下,也都穿上了白大褂,成了白衣天使!性病游医大部分来自福建的同一个乡,而皮肤病游医则来自福建的另一个镇。

    对于他们谈职业操守太奢侈了,能保留人性中基本良知就已经要求过高了。

中国经济时报:最后,他们的出现与存在,有没有可能对公共卫生系统形成一轮异化的危险?以致危害到社会正常运行秩序,对于整体经济的发展有没有负面影响?

阎雨:毫无疑问,这已不是什么推测,而是事实。他们危害了患者的利益,使他们雪上加霜。更糟糕的他们严重践踏了医者的职业道德和医疗机构的基本经营操守,扩充了医疗行政管理者的腐败空间,使“潜规则”公然无阻。社会的公信力被严重破坏,扰乱了社会基本伦理。

个人简介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西南分院 执行副院长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战略合作办公室 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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