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解严20年后民主的发展

郑磊 原创 | 2007-10-21 10:29 | 收藏 | 投票

台湾的民主政治一直以闹剧闻名世界,从形式上具有民主的外壳,但实质上却是民主的滥觞. 民主在其他亚洲国家的发育也不是特别理想,我认为这与亚洲传统文化对于民主要素的缺乏是紧密相关的. 民主诞生和发展壮大于基督文明之中,欧美文化与亚洲文化是截然不同的文明,很难在短期出现民主形式和内容上的完全相同.

台湾报刊最近发表的一篇文章,对于台湾的民主做了检讨:

【台湾《新新闻》周报718(提前出版)一期文章】题:台湾20年文化价值大革命时间太短,变化太大,民主形式反而阻碍民主(作者  杨照)

如果“文化”指的是一群人生活基本价值与态度,而“革命”指称短时间内巨大而快速的变化,那么从1987年到现在,台湾的的确确经历了一场“文化大革命”。20年内,台湾的每个领域都改头换面,变出了很不一样的性格。

价值翻转  秩序变成无序

而这场“文化大革命”的源头,必然要追溯到1987年政治上的关键决定。那年715日,“戒严令”正式解除,台湾告别戒严与威权时代;从那点开始,整个社会转了一个弯,朝着过去无法想像的方向奔去。

    “文化大革命”最根本的变化,就在时间与速度感。1987年解严之前,蒋经国先是石破天惊地说出了其“本土化”政策最难以突破的话——“我也是台湾人”。如此一来,也就等于正式道出蒋介石带来的“反共复国”政权合法性结束,以台湾为“反攻基地”期待重回中国大陆的漫长等待,也终于一并结束。

在漫长等待中被冻结的时间复活了,而且开始加温活跃。台湾上上下下很快就进入了一种“变化补课”的焦躁中,希望看到旧的赶快过去,新的赶快到来。这样的时间与价值翻转,延续了20年。20年前被视为核心价值的“安定”、“稳定”、“经验”、“老成”,在过程中一一被推翻打倒,换成了相反的东西。变化当道、颠覆当道、年轻当道、甚至混乱当道。国民党视为统治命脉的“大中国秩序”一旦崩解,不只是“大中国”被“台湾”、“本土”取代,就连“秩序”也被“无秩序”给取代了。

20年中,主流观念主流看法,不只要凸显台湾,而且进一步要用“混乱”来定义“台湾生命力”。台湾之所以为台湾,正在于台湾不受任何规范约束,创造了自己的奇迹。

与此相应的文化价值翻转,当然就是权威命令退位,自由创意站上至高位置。这种趋势,在教育领域表现得最清楚

“教改”追求什么?追求松绑、追求启发、追求多元、追求解放小孩的创造力,而不再是用教育机制来形塑学生。“教改”中的种种措施,包括小班小校、9年一贯、特色教育、多元入学和一纲多本等,都是这种精神下产生的考量。

“过渡容忍”   有期待没方向

    然而也正是在教育领域,让我们看到这种文化价值革命中出现的扭曲与矛盾。被压抑的“变化价值”一旦获得了解放,很容易就产生了一种“万事可变”的乐观错觉,而且急于立刻让变化、松绑上路,一刻不能等待。

教育改革的理念值得尊重,然而推动教改的过程,却失去了停下来思考、规划什么是短期可变、什么是必须长期等待才变得了。

教改产生的“实验性危机”,很早就显现了。然而因为危机是以一片混乱状态呈现出来,在后解严的文化气氛下,很容易就被忽略了,大家觉得混乱至少比以前的强制好,大家相信混乱是过渡的必然。

20年文化价值革命,正包含了强烈的“过渡容忍”。因为冲击变化的力量是突然间爆发出来的,其背后推动的主要欲望是变化,而不是朝什么地方什么目的变化,于是产生了两种效果。

一是大家没有时间没有耐心先讨论,到底变化要在什么样的终极原则下进行,变化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二是就算变化明显带来负面、痛苦、让人惊慌的代价,一般人也愿意相信,这只是过渡到下一个美好世界的中途代价而已。

“过渡容忍”给了这20年的台湾社会一种奇幻、甚至虚幻的乐观。过渡意识与过渡期待,让台湾人民面对政治、经济、社会上各式各样挫折,都不容易酝酿成不可忍耐的不满情绪,愿意再等待未来。失控民主   摧毁文明律则

然而乐观毕竟是虚幻的,因为现实究竟要过渡到哪里去,容忍是为了等待怎样的未来,在这个社会是没有答案的。于是我们就看到这波新文化价值中的吊诡。

一个吊诡是,自由自主成了核心价值,但在不受束缚的环境下,却开始了台湾近代历史中想像力最贫乏的一段时光。解严之后没多久,源远流长的想像传统突然中断消失了。自由自主带来的不是百花齐放的想像力竞逐,反而是想像力的消沉与寂寥。

另外一个吊诡是:扫除了障碍民主的最大障碍——威权体制,民主非但没有顺利成长,民主形式竟然反过来变成让民主能够在台湾生根的最大敌对势力。台湾快速建立了民主形式,投票、普选、代议政治乃至于频繁的民调,可是民主形式本身成了目的。

    然而在勇于破坏既有秩序,却又懒于思考新原则的台湾,不受节制的民主形式,竟然就被顺理成章接受为民主运作的法则,开放了政治权力上众多光怪陆离的玩弄,进而用选票来决定一切的做法。

20年革命,留下一种不断变化、无法也不愿停止变化,却不晓得也不在意要变成什么的奇特文化态度。不知道要去哪里,就不可能检验检讨自己走的方向对不对,更无从衡量走了多少路程。

解严20年,我们必须惊觉惊醒:要赶紧找出方法来阻挡这波“文化革命”浪潮,并且开始收拾20年“文化革命”留下的虚无黑洞,要不然台湾的人力与资源,势必会继续耗掷,让每个人都无法享受我们努力本来应该可以换来的幸福。

中国的民主应该接受台湾的经验教训,不要去追逐表面的民主形式,民主应该是内生的;没有民主的文化就不可能结出民主的果实,即使表面看着再像,也只是表象而已,甚至成为真正的民主前进的障碍. 我们需要也许几代人的时间去学习民主,培养民主的文化基因,并最终走向民主的坦途.

个人简介
首席经济学家,香港中文大学(深圳)SFI客座教授,行为经济学者,创新发展,金融投资专家,南开大学经济学博士,荷兰maastricht管理学院mba,兰州大学数学学士 email:prophd@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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