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中的文明与文明-----⒐11五周年血祭分类

吴晓林 原创 | 2007-02-22 16:48 | 收藏 | 投票

吴晓林:夹缝中的文明与文明-----⒐11五周年血祭

分类:学术&评论

9.11五周年到了,总有种写点什么的冲动,却囿于时间的匮乏,无从用思想的回流来与遥远的逝者对话,哀伤和沉痛的烟雾再次成为思想升腾的载体,于是抽空将大学一年级时间,在中南大学首届"沸点杯"现场写作大赛的作品修改了一下,暂且作为9.11五周年血祭.

当胡振华拿起两支钢笔,将笔帽对调,让我以此为题再次抒写新概念之后,我想了很多:钢笔与钢笔本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对立,强迫它们换掉自己的头盔进行不同方式的结合,则未免显得有些不人道。所幸钢笔没有生命,不会偏执地拿起武器起来反抗,否则,我们的振华同志非要溅一身墨汁才是。在调侃中忽然想起⒐11,想来二者的情况是有些相似的。掐指算来这桩惨事已整整过去五年了,但由于两支钢笔终于引诱了我的思想,让我想起钢笔亦是文明的产物与载体,便有了思想上的回归,也便有了夹缝中的文明与文明这个主题。

 

--------题记

 

()

 

⒐11本来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被如此器重地大肆渲染,不是由于圣主耶酥的宠幸降临,亦不是穆罕默德的赐福飘落,恰恰是缘于这两个个性互异,互不相屑的文明在西方前沿阵地上的一场决斗或者了断,将昨年的日历涂满了灵魂的嘶嚎与生命的血迹。

 

长久以来,耶酥的信徒们在长达四个世纪的时空中,穿着古朴肃穆却造作虚伪的宗教外衣作斯文状地到处兜售圣主耶酥的口惠,赢得自身的实惠。

 

斯文的人是最危险的,因为他们的身后是背了绞刑架的。正因如此,斯文人在古老的阿拉伯城堡中可以轻易地占据上峰,可以一脸高傲地鄙视异族宗教,可以趾高气扬地把玩东方文明……

 

穆罕默德没有料到:他的长胡子的信徒终于越来越清瘦,一双双疑惑的眼睛绝望地看着白皮肤、蓝眼睛的西洋人和他们用夺来的金银累积起来的双子大厦。如果他还健在,如果他还有灵,看西洋的神甫摆着臃肿的身体在自己眼前摆来摆去,这位逃离皇宫蔑视权力的王子又会作何感想?

 

(二)

 

无法想象,现代文明价值的坐标终于在横亘东西的土地上完成了倾斜,使得坐标两侧的人们:一侧洋洋自得;一侧心灵疲惫。于是,两种文明的境遇与相遇终于导致了愈演愈烈的心理对抗与文明对抗。最后,捧着《古兰经》的穆斯林和吟诵着《圣经》的基督徒便幻化成了曼哈顿上空的飞机与大楼,结果—--文明与文明在这里交锋。

 

(三)

 

文明的一时繁荣不等于为文明打造了长久坚固的城墙。在乱哄哄的对抗中,操着不同语言的一些流言蜚语和诽谤终于激发了一种情绪激潮;然后坐标东侧的那种黯淡已久的文明终于选择了沉没了几百年后的爆发。

 

在西方文明高层次的把持与无礼面前,他们将持久的憎恨与反感化成无尽的发泄:主观的规划化成客观的行动;思想的导演化成现实的表演;计划的谋造化成结局的悲惨……

 

该发生的终于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在突如其来的两次撞击中,曾经巍然自立的高傲,一时被摧残得蓬头垢面,然后兀自地倒下,散成一地残重的碎片与悲哀。

 

(四)

 

就是欧美孑然傲立的那种标饰,使得受漠视和鄙视的阿拉伯人对他的心理对抗毅然决然。最终没有错的双子本身便首当其冲地做了别人复仇的标靶。尽管少了一些人道和公平,也只能承受辉煌顿失之后的无奈。

 

在曼哈顿的街头,在纽约的码头,高傲的文明不得不低下头颅,抱头痛哭。灾难面前,是弥散的灰尘迷惑了人的双眼,还是顿失的灵魂将生命演绎得如此之重又如此之轻,让曾经的陌生、曾经的对立、曾经的隔阂、曾经的冤仇展现得如此微不足道,就在那一刻,眼前发生的一切触动了心窝迷乱的神经,两颗曾极力排斥的心便紧紧抱在了一起。

 

陌生人与陌生人、当地人与异乡人、大人与小孩、男人与女人、白人与黑人践越了人为的隔阂,紧紧抱在一起:这时,所有关系名利、利益的复杂心和勾心斗角全都在恐怖的对比下,震惊得趋于颤抖和死亡;那些享受、那些寻欢作乐、那些金迷纸醉,甚至高楼与汽车、文明的雕饰都存在的那么牵强;丰厚的薪金和华丽的标饰也变得极其苍白。而一种源于原始生命的人的本能此时正浮上心潮,重新阐发了生命的单纯与善意:如果有可能,换一种生存的方式,哪怕是流放到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孤悬海外的孤岛,纵然与禽兽同食同伴,业应是一种奢侈。

 

()

 

与此同时,过激的主谋者在将剧烈的声变发扬成一种暂时的胜利之后,狞狰的脸孔切换成一种变了形的笑脸,瘦削的脸上浮出少有的胜利者的姿态,对着西方滚滚的浓烟窃笑着。

 

然而他是否想到那些凌乱的悲哀让一些满脸皱纹而渴求和平的老人甚至产生怀疑:这个世界究竟是人类的福祉抑或是地狱?昔日的耿介与高傲怎肯让人轻易地低头接受顷刻的衰败?

 

寄世尘上,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将生命寄予文明的飘萍,随城市的变更而兴而荣而生而亡。悲哀啊,人生;悲哀啊,文明。

 

当用来造福的文明被用来作为毁坏文明的工具,人类便失去了和平与永恒。

 

(六)

 

而那些无辜的人,身子被碾碎,心已死,灵魂化云烟,历史的车轮将大楼轧为他们的坟墓。就在9.11,就在双子大厦,生命被硬生生地画上了句点。句点之外,有提心吊胆的妻儿老少,有一手经营的家业与产业,有装裱得富丽堂皇的别墅,一走一留,就这样否定和嘲弄了文明。谁曾想,从母胎里萌动的生命在坚强了那么多年后,竟毫无准备地在2001年的一个最普通而又最不普通的日子选择了放弃。无奈!仅仅是无奈?残忍,不仅仅是残忍……

 

(七)

 

文明之所以文明,在于它能收拾残局,能够反思自己。信奉耶酥的人们终于明白:是他们的祖先首先强暴了另一种文明,给他们留下一个复仇的怪胎:人皮覆盖下的身躯,有一颗狞狰而仇视、歪曲而变态的心恐吓着这个世界。

 

于是,执迷不悟、我行我素的西洋人终于温顺起来,面对灾难,他们只能净化心灵。而心灵只属于教堂。

 

生命是要有寄托的。灵魂也如此,在巨擘倾倒,灵魂惊逝的阴影下,只有祷告的经文才给死去的人以安魂,活着的人以依靠。教堂的门敞开着,没有规框范架,拜主的人群却走出了庄严、肃穆与深沉。在灭寂的苍凉和残酷的现实面前,主就是这样用一纸空话和这样一方土地给人可以憧憬天堂的一隅。

 

在这里,绝望的艰辛和泪水,跋涉的酸痛与汗水,成了温热的手掌开始抚摩复苏的灵魂。

 

(八)

 

抬头仰望,低头浓思,在同情和惆怅中,残垣断壁又一次喑哑了回音。在漫天星斗的天空,纵然有流星划过,也不在有高空登望的角落。

 

文明对文明的摧残就这样毫不负责任的留下骸迹。炫耀威慑的血和肉是要清理的,遥远的,死寂的坟墓也许会给他们一个安静的天地。在那里许多远方的思想在写血祭-----远远的,树了一些思想和文明的碑。

 

                      

   吴晓林于20021116日改于2006年9

个人简介
现为中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师、中央编译局博士后工作人员,剑桥大学《Journal of Cambridge Studies》编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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