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川三日

刘长杰 原创 | 2008-07-11 23:35 | 收藏 | 投票
  《2006年新闻笔记第二十八篇》

  防川三日

  http://www.sina.com.cn2006年08月06日09:35经济观察报

  本报记者  刘长杰  吉林珲春、圈河、防川报道

  从珲春市通往边境村庄——防川村——的班车一天只有两次,每次限乘19人。由于乘车的人很多,又不能超员,乘务员除了劝离中途下车的旅客改乘他车外,还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一位强行挤上来的旅客,而她自己则半蹲着委身车门处。

  “这段时间,来防川‘一眼望三国’的游客最多了。”司机乐师傅说:“虽然乘旅行大巴和自驾游的人越来越多,但我们的车还是每次都能满员。”

  这是防川望海阁一年中生意最好的时候。

  7月31日,晴。从早上到中午,位于中、朝、俄三国交界处的防川望海阁景区的游客络绎不绝。除了望海阁这个公开对外的景区游客熙熙攘攘外,就连相邻的防川哨所瞭望塔上,偶尔也会有观众登临。

  这实在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山,海拔不足百米,但站在山上,一眼可以望见中俄东段边界最南端的中方哨所,俄罗斯的哈桑和朝俄铁路大桥,还有图们江对岸的朝鲜村镇;晴天的时候,你甚至可以望见15公里之外的日本海。正是这种“一眼望三国”的高度,将防川风景区送进了“国家级风景名胜区”的队列。

  尽管日本海就在防川的眼前,但是,直到目前,吉林的船只都无法通过图们江入海。吉林东部的海运货物很多是通过借道朝鲜罗津港,才实现进出口贸易的。7月31日这一天,很多通过朝鲜罗津港进出口货物的卡车从珲春圈河口岸登记出入境。“今天货车和人员出入关的都很多。”

  圈河口岸检查科的小包表示,“因为明天是八一建军节,口岸已经提前通知,要闭关一天。”

  尽管节日已至,但守卫口岸的边防军人依然在进行军事训练。“仗可以一天不打,但兵怎可一日不练!”小包说。

  这天下午2点,从朝鲜归来的一个旅游团陆续通过了圈河口岸边检入关。“现在,有邀请函都不能去朝鲜旅游了。”一位游客说。这些天,朝鲜一直在限制中国前去旅游的人数。

  受限制的,还有中朝贸易主要的结算外币——美元。一位朴姓的中国在朝商人称,因为朝方的商贩没有足够的美元用来结账,甚至影响到了他们在罗津的布匹生意。

  8月1日,建军节。珲春地区下了一天的雨。

  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圈河口岸总算沉寂了下来。节日里,除了军营例行的会餐等活动外,三个月以来没有休息日的检查科总算喘了一口气,有几个士兵请假进城,买书购物,洗澡探亲。

  与圈河口岸相比,“我们防川八一这天最热闹了!”防川村党支部书记黄武吉说,没有驻军,村民没劲头;没有村民,部队没意思。“防川军民真正是一家。”

  尽管黄支书原来计划的“建军节军民运动会”由于村里的资金问题,被临时搁置,但“军民卡拉OK大赛”却在这一天大放异彩。这场军歌民谣对唱比赛的举办地,就是防川村委那个超过40平方米的朝鲜族大炕。

  此前,他们还进行了包括防川村老民兵打靶表演在内的其它四项活动。

  在距离防川60公里的珲春边境经济合作区,军人出身的金洪哲赶在中午赴军营慰问之前,带着市长秘书、交通局和招商局等部门的负责人来到保税有限公司,安排第二天的市长现场办公会。金的身份是珲春市政府副秘书长,兼任图们江地区开发办主任。

  “中朝合资的路港区项目已经到了关键阶段,现在,省市两级政府都非常重视。”金洪哲说,他将全力支持这一项目的顺利进行。

  8月2日上午,张鼓峰事件博物馆馆长刘丛志一下子把防川的历史拉回到了15年以前。

  同其他几家外来户一样,刘住在防川,但既没有防川户口,也不是朝鲜族人。

  1990年5月28日,新中国的考察船首次经图们江进入日本海,成为我国恢复图们江出海航行权的标志。

  此后,珲春市基于联合国“大图们江地区开发”计划,制订了一个建设图们江港口,把珲春建设成为一个超过50万人口的港口城市的恢弘计划。随之,珲春的“第二香港”、“第二鹿特丹”的口号渐渐喊起。

  由于图们江的港口地址选在了防川村境内,防川也随之喊出“建设5万人口城市”的口号,防川地价因此飞涨。黄支书回忆说,不足40户的小小防川,仅1992年就收入土地出让金130万元之多。

  “然而15年过去了,港口依然白沙一片,防川也是麻雀一只。”随着“沿图们江出海”呼声的渐行渐远,刘丛志等人投资的土地也从金元宝变成了烫山芋;而在黄支书的那里,防川“由村变城”的梦想,也恍如隔世。

  “大家都在全力推进借别国的海港出海,却让我们自己那庄严的出海权闲置在那里。”刘丛志说,利益是小,维权是大。

  事实上,自古居住中国人的防川村,曾两度消失。1938年,日伪当局强令防川和临近的三个村庄的村民全部迁出,防川村第一次消失;1957年,图们江的洪水冲毁了外界连接防川惟一的一条江堤路,防川村就此成为隔着前苏联国土望祖国的“飞地”,村民被迫第二次全部迁出。

  1965年以后,村民逐渐回迁。1979年,圈河到防川土路修成,其中江堤路一段属借前苏联土地修建,当地村民称“借道”。此后,中国首先彻底解决了“借道”土地的主权问题,2003年通电,结束了防川用朝鲜电的历史;次年联通、移动进入,土路也变成了国家二级标准水泥路。一个高标准的朝鲜族村庄正在建设之中。

  8月2日,恢复通关的圈河口岸车成长龙;在珲春通往圈河口岸的路上,有时可以同时看到十几辆同一个物流公司的货车,排成一队,冲向圈河。路港区项目的整体推进,带热了圈河,冷落了防川。

  宁静依然是防川的主色调。在这个户籍人口160、常住人口仅60多人的边境小村中,你可以碰到闲庭信步的旅人;在图们江,有徒手摸鱼的战士;在隔江相望的朝鲜山腰上,除了集体劳动、欢声笑语的朝鲜农民,还有哨所士兵。
个人简介
刘长杰,男,1972年出生,内蒙古赤峰人。 内蒙古大学国民经济管理专业(90级)毕业,吉林大学项目管理工程硕士(MPM)。 现任《中国发展观察》杂志编辑,辽宁广播电视台特约评论员(“财智聊吧”,“理财这点事”),《经济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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