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庐老人讲述 弟子徐醒民敬记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论语·阳货》
「小子」是孔子称呼他的弟子。「何莫」当「何不」讲。「诗」就是三百篇诗经而言。
孔子称呼诸弟子说:「小子们,何不学诗呢?」继则说出学诗的益处,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从近处说,能以事父,从远处说,能以事君,又能记得很多鸟兽草木的名称。
「诗可以兴。」兴,喜应切、去声。周礼春官太师教六诗,名为「风、赋、比、兴、雅、颂。」毛诗序说诗有六义,即是周礼所说的六诗。孔颖达正义说,风、雅、颂是诗篇之异体,赋、比、兴是诗文之异辞。诗篇异体即指诗经的国风、小雅、大雅、周鲁商颂不同的诗体而言。诗文异辞是指风雅颂各诗文皆以赋比兴为之修辞而言。孔氏依周礼郑康成注及郑司农注,综合解释赋比兴。赋是铺陈善恶,诗文直陈其事,不用譬喻,皆为赋辞。比是比方于物,凡言如某物者,皆是比辞。郑康成以为,兴是取善事以喻劝之。郑司农以为,兴是托事于物。兴者起也,取譬引类,起发自己的心志。也就是先说其他事物,然后引起自己所咏之辞。诗文中凡举草木鸟兽以见意者,皆是兴辞。比兴二者虽然同是以物譬喻,但比是显喻,兴是隐喻。论语此章只说「诗可以兴。」孔安国注:「兴,引譬连类。」邢昺疏:「诗可以令人能引譬连类,以为比兴也。」邢氏以为兴中含比。刘宝楠正义以为孔注「连类」意中兼有赋比。刘氏并引焦氏循毛诗补疏序:「夫诗温柔敦厚者也,不质直言之,而比兴言之,不言理,而言情,不务胜人,而务感人。」诗就是以真情感人,不但比兴如此,赋亦如此。
「可以观。」郑康成注:「观风俗之盛衰。」诗是表达心志的文词,配合乐谱唱出来的就是音乐,例如吴公子季札在鲁国观乐,而知列国的治乱兴衰。学诗可以观察社会风俗盛衰,即可了解政治得失,可以从速改善。
「可以群。」孔安国注:「群居相切磋。」人类从家庭到社会都必须合群,焦循论语补疏说:「诗之教温柔敦厚,学之则轻薄嫉忌之习消,故可群居相切磋。」
「可以怨。」孔安国注:「怨、刺上政。」邢昺疏:「诗有君政不善则风刺之,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可以怨刺上政。」毛诗序孔颖达正义说,王道始衰,政教初失,而有变风变雅之作。孔氏又引季札见歌小雅时说,那是周王之德已衰,但尚有先王的遗民,尚能知礼,以礼救世,作此变诗。怨即指此变诗而言,虽怨而不违礼,故可以怨。
「迩之事父,远之事君。」事父应当尽孝,无论尽孝尽忠,都须谏止其过。谏过必须懂得谏过的道理,始有效果,例如闵子骞谏父,请勿逐出他的后母,便说:「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单。」终能感动其父打消原意,又能感动后母,待他如待亲生之子。谏父不容易,谏君更难,学诗,可以兴观群怨,便懂得事父事君之道。所以皇疏引江熙说:「言事父事君以有其道也。」
「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识,读志,记忆之义。邢昺疏:「诗人多记鸟兽草木之名,以为比兴,则因又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也。」三百篇中含有动物学、植物学等,学诗不但有以上种种益处,还可以增广动植物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