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规则

赵峰 原创 | 2011-06-19 20:55 | 收藏 | 投票

 杀手的规则

 

不能杀孩子,杀了孩子就得死,哪怕是误杀。这就是杀手的规则。

雷执行任务时误杀了一名孩子,于是他惶惑,内疚,陷入深深的负罪感中。不仅仅是因为规则,还因为未泯的人性。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他会在这里。”他说的“这里”,就是人世间。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在雷的眼里,布鲁日的天空是那样的昏暗,运河是那样的浑浊,街道是那样的龌龊。碰到一个来自美国的侏儒演员,雷与他讨论起自杀问题。——雷期待着通过自杀而解脱。

雷的自杀没有成功。被指令处决雷的是他的好朋友和搭档肯。老板指令肯和雷到布鲁日等待执行任务。有任务的是肯。雷只是度假,然后被处决。当肯举起枪对着雷的后背的同时,雷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头。出于友谊,也是出于恻隐,肯阻止并放走了雷。作为一个资深的杀手,肯明了杀手的规则,也明白忠诚的价值。他不想推卸责任,当老板哈里找他决斗时,他放下了枪。因为自己放弃了对职守的忠诚,他愿意接受任何处罚;他不需要借口,也不会逃避;坦坦荡荡,光明磊落,这是杀手的荣耀和尊严。

哈里是杀手规则忠诚的维护者。他必须处决雷,维护杀手规则关乎杀手的荣耀和尊严,当然也关乎团体的生存。如果规则可以随意践踏,肆意歪曲,杀手的荣耀和尊严将荡然无存,杀手将与贩夫走卒无异。哈里最终完成了使命。在杀死雷的同时,他误杀了侏儒演员——一如当初雷误杀了那个孩子。街道上光线昏暗,哈里以为杀死的是个孩子,他毫不犹豫对自己执行了杀手原则,开枪自杀。

以上情节来自2008年出品的英国电影In Bruges

 

这是一部黑色幽默的电影。情结生动,音乐清新,表演精彩。

故事只是故事。真实性无须苛求,杀手行为的正当性也无须计较。从故事中我们可以获得认识世界或者体味人生的某些启示,这就是故事的意义。这些天在重读诺斯的那些经典《制度、制度变迁和经济绩效》、《经济史中的结构和变迁》、《理解经济变迁过程》,于是联想起有关规则和规则意识或者制度和意识形态的某些东西。

任何组织在一般的意义上都是契约的联结。契约意味着成员之间对行为或者行为规则的合意,这种合意的程度从而契约得以实施的程度取决于成员间的观念或意识形态的一致性。一致的观念或者共同的意识形态既是契约得以构建的基础,也是组织得以存在的关键。

规则在得以遵守和实施的背景下才成其为规则,才具有约束的意义。而规则的实施建立在成员规则意识的基础上。在机会主义的背景下,规则不是用来遵守而是用来破坏;所以说机会主义是规则的瓦解力量,从而是团体存在和发展的腐蚀剂。不过,意识形态作为一种交易费用的节约机制,作为一种具有规模经济意义的约束条件,其作用就在于协同人们的观念,瓦解机会主义的基础。

通常来说,机会主义或者搭便车是团体规模的增函数。这就是奥尔森所证明的小集团比大集团更少外部性的原因。正因为如此,杀手集团或者黑手党才有着强大的组织力和行动力。即使是杀手的规则和规则意识,都与文化背景有关。比如来自历史和文化的骑士精神以及对信用和诚实的尊重,对荣耀和尊严的追求。

在一个不一样的文化背景下,比如普遍地认同策略行为,对伦理和道德、价值和信念普遍持有相对主义的态度,机会主义就可以成为一种普遍的行为动机,从而成为瓦解规则的力量。在这样一种文化下,有规则但没有规则意识,有制度但没有制度观念;制度的制定过程就为违背制度留下后门,违背制度也可以得到自己的谅解甚至被社会的放任。制度和规则于是成为一纸空文,一个幌子。

不要小视杀手的规则意识。当年周恩来曾经斥责曾经是党的领导人的叛党分子向忠发——你连妓女都不如。向忠发被捕后,与他同居的妓女还竭力否认他作为共产党领导人的身份,而他则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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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经过思考的生活是不值得的。 ——苏格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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