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东西往往会成为古董,会让人感觉陈旧并被抛弃。但逝去的东西却是厚重的,虽然会让我们前行的时候,有一种被拖累的感觉,但那更多的是一种担当,对历史、对先人、对传统、对做人。假如将那些抛开,我们将很容易迷失。
易中天先生曾经在某著名的大学讲“先秦的士”,引起师生的强烈共鸣。
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人以三句话提醒当政者“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冰心老人著文问道:“无士则如何?”历史的回答严酷:“无士则亡!”著名学者陈寅恪也作过类似的回答:“哪个民族把士给打倒了,这个民族就流氓化、卑鄙化了。”陈寅恪的假设已成为当今中国的现实。
在当今时代,中国的士,逐渐成为愤青,不管是由于为民请命而游走于被封杀的边缘,还是悲愤地梳理历史,以古讽今,或者是用他山之石,用数据、用现实中的细节,证明当今的时代有多么地难以容忍。从民生到政局,从国内民众的疾苦到走出国门之外所遭受的欺凌。
在当今“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被曲解变味,并让士所拥有的尊严逐渐地丧失殆尽。
——我们不禁怀念宋朝,在那个时代,科举可以把贫民送上为官的快车道,可以给民众相对公平的竞争环境,可以让官员有权利否决皇帝的提案,即使是皇帝希望把下级官员当作替罪羊,让他为皇帝的决策失误承担责任,都不能违背赵匡胤所留下的“太祖遗训”。
在那个时代,可以实现“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梦想,甚至成为一代国相;在那个时代,士可杀不可辱,人格尊严得到高度尊重;在那个时代,即使官二代可以暂时嚣张,最终也会被民众撕个粉碎。在那个时代,官员关心民间疾苦,虽然高薪并没有绝对地养廉,至少也能让百姓衣食富足。
——我们也怀念明朝,那个时候的开国皇帝关心民众的生活,针对贪污受贿“剥皮实草”决不手软;虽然后期的明朝皇帝,大体不务正业,贪图享受,但毕竟那个时候还有戚大将军剿灭沿海倭寇的侵扰;那个时代,有民族英雄袁崇焕为国分忧,奋勇抗击外族侵略。
那个时代即使已经成为历史,都会有人通过“反清复明”的方式追念它。
——我们甚至怀念清朝,那个时候的君王都很勤勉,文治武功很有自己的尊严,那个时候也曾经将台湾收回,如同探囊取物;那个时候,留下的更多的是遗憾。
虽然签署了那么多的不平等条约,丧权辱国,但毕竟政府对国内市场是保护的,对国民经济和本国资源是保护的,表达自己的态度与颁布自己的货币政策的时候,没有必要去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那个时候,中国的商人懂得童叟无欺,价二不真,那个时候的中国人知道爱幼,但更重要的是尊老。那个时候的中国,虽然貌似缺乏人性的张扬,却保持着传统的继承。
当然,我们更怀念中国历史上的巅峰时代的汉唐。大汉王朝迅速从长期的战争中恢复过来,用外交与武力结合的方式,与外族抗衡,也持续了三百多年的历史;而唐朝更是引来万邦朝贺,威仪远播。可谓人人有信仰,各个有尊严。
即使是建国初期,中国人都有强烈的爱国热情与向心力,并有一种蓄势待发,百废待兴的态势,虽然辛苦而贫瘠,但活得有尊严,幸福感很强。
很难想像,一个不尊重自己的历史,一个抛弃自己的传统的家庭与社会,一个让年纪最小的那个人成为家族王者,却享有绝对说一不二的统治权的家庭与社会,一个连自己祖先珍藏的东西,都要拿出来拍卖,价高者得,而不是看谁拥有金钱之外的东西的家庭与社会,将会有什么样的古迹珍品被保留下来。
当我们的一切旅游景点,都成为人造景区,当我们的天然与原始越来越多地被包装与空虚的口号所取代,当我们的一切礼仪,都是为了更多的外乡人“自远方来”,而欢迎他们并非真正出自内心的欢愉,仅仅是想到他们会带来的真金白银。我们的伦理道德都被插上草标出售了。
当我们想像不到,有什么会比金钱还有价值的时候,我们就除了那些印在纸片上甚至在电脑中不断变化的数字以及虚无的喝彩外,就什么都落不下了。
——改革开放三十余年,我们究竟怎么了?获得了什么?留下了什么?
贾春宝
2012年5月25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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