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也是一种中庸
宋 圭 武
民主让大家都有作主的权利，所以，民主的总和结果往往就具有一种中庸的特性。
比如，投票选择一个设计方案，真正超前的设计，往往会得不到多数人的同意，而对于较差的设计，得到同意的人也会很少，一般而言，偏中的设计就容易得到认同，也就容易得到通过。再比如投票选人，也容易导致偏中的人胜出。真正优秀的人，通过投票很难选出。当然，民主也减少了最差的人当选上的可能性。
为什么投票选择容易产生中庸结果？影响的主要因素有：人性因素；认知因素；信息因素；利益因素。
人性因素主要包括两个方面：平均主义倾向和关系倾向。平均主义倾向是人类的一个深层心理。人类天然是追求平等的，这追求平等的心理必然就会衍生一种平均主义倾向。对于强势人物和弱势人物，人们一般总是倾向“杀富济贫”。这种平均主义的心理必然就会在潜意识里影响一个人的投票选择。关系倾向就是人在进行行为选择时，必然会更注重与自己有关系的人。在一个小圈子里，投票受人际关系的影响会很大。投票圈子人数越多，受人际关系的影响就会越小。由于受人际关系因素影响，中庸的人就容易胜出，因为中庸的人，往往人际关系比较协调。而优秀的人，虽然业绩突出，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枪打出头鸟，人际关系往往会比较紧张。另外，优秀的人，由于平时忙于工作，较少有时间关注人际关系，这也会造成优秀人才与其他人少了沟通和了解，不利于人际和谐。
认知因素主要包括：偏好和认知水平。偏好就是一个人的喜好。人不同，偏好就不同。大众投票，最终结果就是更多符合大众偏好。认知水平就是一个人对真理的把握程度。人与人之间的认知水平总是有区别的，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而大多数人的认知判断，大多都是偏中水平的。所以，民主投票的结果往往不能让少数掌握真理的人的思想得到有效贯彻和有效表达。结果对社会而言，由于不能体现最优，当出现问题时，人们才会想起先知，想起少数人的真知灼见。另外，由于少数人的真知灼见得不到贯彻，社会发展往往就具有试错性，就是不断的错误引导不断的变革，最终社会就是在不断修正错误中前进。这也是民主的成本之一。
信息因素就是信息不对称。人民在进行投票选择时，由于种种原因，投票人对选择对象的了解程度总是有限的，投票人不可能知道选择对象的完全信息。由于信息不对称，往往优秀的人信息并不能得到大家的充分了解，而一些较差的候选人的信息也可能被掩盖。这样大众投票，最终结果很可能就是一种中庸的结局。一般而言，投票人对选择对象的情况了解越多，就越有利于提高投票结果的准确性，对选择对象的情况了解越少，投票结果误差必然就越大。
利益因素就是利益影响投票选择。马克思说，人们所奋斗的一切，总是与利益有关。人们在进行投票选择时，总是会倾向于维护与自身利益有关的选择。这样在选举领导时，必然就会更倾向于选择能未来为自己带来利益的人。大众投票，必然就体现大众利益。而大众利益，未必就体现人类的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未必就符合利益分配的正义原则。大众利益，本质更多是一种利益的中庸，它是介于少数人利益和整体利益之间的一种选择，而并不是利益的最优。
所以，从理性的角度看，民主制度本质不是一种最优的制度选择，只是一种次优的制度选择，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中庸的制度选择。
如何克服民主制度的中庸特性，需要从多个方面着手。
首先，制度选择应当是民主与集中应当有效结合起来。在决策方面，应实现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在监督方面，应充分发挥民主的优势。也就是说，决策，首先要充分发扬民主，让大家都尽可能提意见和建议，集思广益，然后，再实现意见和建议的集中，发挥少数精英人士的思想优势。这里的精英人士，主要应以科学家和思想家群体为核心。也就是说，政治家在进行治国决策时，要充分发挥科学家和思想家在国家发展决策中的咨询作用，要充分尊重这些人的意见，而政治家自己则要尽可能减少拍板行为。同时，对决策的执行过程要进行充分的民主监督，要发挥社会各界的力量进行监督。这样，就将多数人的优势和少数精英的优势有效结合了起来。这样就既保护了多数人的合法权益，也发挥了少数精英人士的作用。这样也就尽可能减少了通过投票选举产生的有可能是平庸政治家的对国家决策最优性的干扰，最终社会发展也就减少了试错性，社会也就减少了发展成本。
其次，社会要加强制度的公开化建设。有关信息要尽可能多公开。公开是实现公正的有效途径。
再次，要健全对少数人合理利益的有效保护机制。这更多需要完善法制，也就是说民主与法制要有效结合起来。民主体现大多数人的利益，而法制要有效保护每一个人的合理利益，尤其是要保护好少数人的合理利益。
第四，就是社会要多一些讨论和辩论。真理越辩越明。社会多一些辩论和讨论，就有利于形成高水平共识，这样也就为有高水平的决策和选择提供了良好的认知基础。
第五，要加强人的德行建设。有德性的人往往会更多从全局的角度考虑问题或选择问题，而不仅仅是从一己私利出发。社会的道德水平是民主制度有效的重要基础。
第六，社会要加强知识建设，要建设学习型社会，提倡终身学习，努力提高全社会的文化水平。这既有利于普遍提高人们的认知水平，同时，也有利于产生更多的精英群体。
第七，要设计一些更为公平合理和有效的人才选拔制度。公平有效的人才选拔制度是选出真正精英人才的基础。否则，选拔出的社会精英就会更多是假精英，而不是真精英，要想让这些假精英对社会发展起重要参考咨询作用，就很困难，相反，这些人只会对社会发展造成更多贻误和损失。（作者；甘肃省委党校学术委员会委员、经济学部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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