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的伟大革命A

文武 原创 | 2012-09-21 17:21 | 收藏 | 投票

王小波的伟大革命A

 

——王小波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学传奇!对于这个时代所诞生的伟大文学先锋王小波,我们的认识还远远不够。于王小波,赞赏者或许很多,出名以后,附庸风雅者尤多,但知音稀少。王小波仍然是孤独的。

 

 

 

 

 

 

 

 

A

 

 

        ——作为伟大的自我革命者而存在……

 

“会唱歌的一定要唱自己的歌,不会唱歌的,全世界的歌对他都没用。”——王小波

 

 

 

 

1

  从叔本华那里,我看到了哲学的辉煌。作为当时德国极为显赫的大家族的后裔,叔本华并不缺少物质财富。然而,在拥有巨大的物质财富的同时,叔本华所拥有的是巨大的精神空虚。他需要哲学来为他填补那一种空虚。

  从维特根斯坦那里,我看到的是哲学的死亡。二十世纪及其后的许多大思想家不再愿意自称或被称呼为所谓的哲学家。二十世纪以来,哲学日见其衰,而从原有的所谓哲学中发展出来的分支科学日益昌盛。许多著名的心理学家、精神病理学家、社会学家、政治学家、历史学家、经济学家、人类学家、专攻数理逻辑的数学家产生并成名于二十世纪,从原有的所谓哲学中发展出来的分支科学将本已经被文艺学和自然科学瓜分了一部分的所谓哲学瓜分殆尽。

  从叔本华、维特根斯坦等人那里,我所看到的,是一座桥梁。桥梁寓意了哲学在人类思想史上的价值与地位。桥梁也寓意了他们在人类思想史上的价值与地位。桥梁是历史的陈迹。我们常常回到那些桥梁。在一些桥梁上,我看了功利的嘴脸与内心及其对于权势的趋附,不由得产生一种厌恶,虽然那并未影响桥梁的历史价值。抛开历史价值,那些桥梁还能剩下点什么?抛开历史价值,就什么也没有了。但许多桥梁还有着另外的价值。作为横亘于人类思想史上的两座桥梁,叔本华和维特根斯坦,他们的文字、思想无疑已经过时并随着时间的延续而被遗弃,但他们都以其巨大的人格魅力而为后世的人们不断提起。蕴含于他们人格魅力中的价值,才是永恒的真理所在。

 

2

  维特根斯坦对于物质财富的蔑视,为世人所共知。他一生都过着简朴的生活,那并非因为他本来就贫穷,一直都贫穷。1913年,将近24岁的维特根斯坦失去了父亲,也继承了一笔巨大的遗产。但次年他就通过某杂志匿名将其中的10万克朗捐助给了十几个贫困的奥地利艺术家。19198月,维特根斯坦从设在意大利的一座战俘营中获释,一回到维也纳,就将自己名下的巨额遗产全部赠给了哥哥和姐姐。

  在一个物质社会,蔑视物质财富的精神是可贵的。与此同时,维特根斯坦对于写作的认真及对于形式的蔑视,也是极为可贵的。在这两种不同的态度中,包含了他执着于精神追求的可贵人格价值。

  尽管他不愿意被误解,但他在写作的时候并不怕遭遇误解。误解他的人很多,包括至今健在的一些知名研究者,甚至包括给他生前唯一出版的著作《逻辑哲学论》撰写长篇导言的罗素。

  福楼拜曾经说:文学界不管发生什么,都与我无涉。我将一如既往,只为自己写作,只为自己一人写作。福楼拜从不将写作看作为谋取社会功利的手段。作品本身就是他所谋求的功利,他所要谋求的,也只在于作品之中。阿斯塔菲耶夫说过:写作需要的是全副心灵,而不是趋附时尚,不应该在文学中寻找地位,而应该从中寻找自我。那些趋附时尚的写作者,不能认识写作的真正意义,最终将被新潮流淹没。从卡夫卡那里,我发现:写作不过是讲自我封闭的一种手段,文字是自我被关闭起来以后所打开的一扇只有自己能够进入的门。要理解,要懂得,首先便须成为那一个自我。我发现真正伟大的作家都是一些像记日记一样写作的作家。他们从不考虑所谓的读者。Ralph Waldo Emerson则干脆这样说道:The landscope belongs to the man who looks at it. 而维特根斯坦则干脆说道:贪图功名是思想的死亡。”“几乎我的全部著作都是我对自己的独白,我所说的种种事情都是我与我自己的密谈。对于写作的认识,维特根斯坦与许多伟大的作家有着同样的睿智。在他们看来:文字的表达只是为接近自己的思想,而不是为接近读者的理解。能理解的人们自然能理解它们。

  没有视觉的盲人,甚至不能想象色彩,不能想象女人的美丽,能通过触觉来感知、想象果实的形状,却不能想象所有植物的全貌。盲人面对视觉艺术的处境,正如许多人面对真正伟大的艺术作品和思想文字的处境。

 

3

  历史上,许多政治家都是说一套作一套的,所以我们不能根据政治家所说的话和他们的书面文字来分析一个政治家的真实内心思想和真实作为。虚伪的政治家的写作,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因为他们的话语根本不可信赖。有意义的写作只能存在于真诚的思想家和作家那里,只能存在于那些为表达真实内心思想而写作的文字之中。表达的形式,是不一样的。有人通过小说、戏剧等间接的形式来表达思想,有人直接表达。叔本华和维特根斯坦一样,完全只为表达自身真实的内心思想而写作。叔本华在他的时代,只能为极少数人真正理解。维特根斯坦至今遭遇误解。对于叔本华和维特根斯坦来说,对于真实内心思想的表达,正是写作的意义所在。对于叔本华和维特根斯坦来说,快乐本内在,因而物质财富也并无多大意义。对于他们来说,人生的价值,不会是享受一些外在的东西,诸如拥有财富的多寡、物质生活的奢华、肉食、美女等等,人生的价值只能从自己的内心思想中去寻求,人生的价值只能存在于思考本身和表达思想的文字之中。

  哲学实质是文艺的一部分。东西方哲学都是通往终极真理的桥梁,同时也是终极真理的一部分。维特根斯坦作为数理逻辑的先驱,其著作并不随着后来这一学术分支的巨大进展而被遗忘。在维特根斯坦之前,人们就已经发现了哲学之运用人类语言作为表达工具的思维艺术的实质。真正的好作品,已经不能用所谓哲学或文学来划明其界限,因为表现为语言的形式,且同样产生于个体,所谓界限,完全是不存在的。它们都应当带有某种思想理论的痕迹而又超越了它,并从审美意义上来表现它所应当被表现出来的,同时整个表达过程不留痕迹、自然而随顺,令人难以察觉。

 

换句话说,排除其主要为历史性的探索世界的工具意义,哲学也是一种文学,哲学的写作者,跟所有文学的写作者一样,是未来再先进的机器也无法替代的写作者。

  只有一种真正的写作者,机器所无法代替的写作者。叔本华和维特根斯坦不是先驱,但他们很突出,很伟大。在后来的继承者中,出现了一个同样突出、同样伟大的人物,这个人就是王小波。

 

    4

 

    在文学上,我是有过登泰山而小鲁的体会的。往往很多默默无闻的作者所写之文,尽管少之又少,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极高的审美价值。王小波就是那种人,哪怕他只是写出一万字,你也能从这仅仅的一万字中看到那个杰出而优异的王小波,你也能得到那种于无数语言乏味的作品中发现奇文的新异感受。王小波杰出的艺术天赋和创作努力决定了这一种新异感受将是持久而深刻的。

 

    名著总是九死一生。以《笨蛋联盟》获普利策奖的美国作家图尔,生前因书籍无法出版、郁郁不得志而自杀,死前除了自我厌恶和彻底的绝望,一无所有,但他却有一个伟大的母亲,不折不挠的向别人推荐他儿子的杰作。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一个伟大的母亲,《笨蛋联盟》恐怕只能埋没毁弃在垃圾堆里了。

 

    当年默默无闻的王小波美国学成归来,被隔离于大陆体制内文坛之外,甚至连在大陆出版一本著作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在大陆获得任何文学奖项,获得体制内的认可。王小波在大陆多年,可说是直到死去那一天,都未能获得其应有的声名。实际上,我们现在所认识的那个王小波,是从台湾那边引介过来的,大陆这边,众所周知,国内的体制,注定只能在养着一帮垃圾的同时,薄待于真正伟大的作家,使之长久的默默无闻,难以被发掘出来。

 

    术业未必专攻,兴趣所在之专攻亦然未必术业。以文为职业,甚而形成为有着公认权威的组织,未必是一件好事。没有人可以定义文学的优劣,文学之优劣,有其一定之规。体制内文学组织总是倾向于反文学,倾向于指鹿为马。从事何种职业并无关于我们的现有与未来,因为我们日常所多为或无关于职业,而我们真正结交甚而受益终身的师友,或亦无关于职业。职业乃无奈为之,自古肉食者鄙。所谓文章憎命达,居于文学职业组织之上,往往坚倨于真正文学精神之反面。更为可恶的是,文学体制与体制内媒体力量的合谋,一直作为有着政治性用意的模具来塑造着我们。对于那些从体制内走出来的作家,人们缺乏最起码的信任感。从模具中走出来,是无法回到其初的。王小波作为体制外诞生并成长的作家,有其聪颖和灵性,有其保留和书写真实的固执。

 

5

 

王小波是那种有天赋的作家,且天生我才不自弃,从十几岁开始,就在写作实践中不断的反复的锻炼其才能。作为中国文坛体制外的另类小说创作者和文学革命者,王小波是成功的。

 

前进的过程,总是充满了挫折。成功的道路,是一条光荣的荆棘路,是一条自我革命的道路。如果,王小波没有走上文学之路,或者没有坚持下去,那么,后来的王小波,将与从前发配乡下务农的当初的王小波一样,碌碌无为、无所区别。

 

作为普通写作者而言,对名家无比较心态,觉得他们比自己优秀,原本是应该的。可王小波不一样,王小波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普通写作者,他不拿自己跟国内的那些垃圾名家去比,而是私淑那些成就斐然的国际名家。王小波写作了,而且目标远大,要创造一个超越伟大前辈的更大的奇迹。

 

在一个真正的文字高手,长久不能获得承认的文化环境中,为了拿出了更高质量的文字作品,当初一个名叫王小波的欲有所成的无名作者,无疑为此而付出了比之他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细心揣摩其作为一个作家的成长过程,厚积薄发、累积渐进之同时,必然伴随着对于文学意义之深刻领悟,因为名利已经不再是这个时代的作家们执着于写作的充分理由了。

 

6

 

在这个时代,文人的社会地位整体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下降,降低到最低程度,沦落到君子固穷、苦陋不堪的境地。社会待遇本身将令文人们不得不去思考,写作的意义究竟何在?部分文人通过依附于影视等商业产业成功转型,部分文人仍旧恬不知耻的依附于陈旧政治体制而苟活着或荣耀着,部分文人落魄着却坚持着,只有极少数文人还能够通过单纯的文字写作获取其可观的名利。

 

大部分文人,虽无希望通过写作赚取可观收入而自娱自乐的仍旧坚持写作。王小波不幸亦然幸运的,成为了其中的一个。此正应了论语中的一句话,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我们被动生活在盲目而疯狂的群体社会之中,只有书籍能够帮助我们接近自己的心灵,找到我们自己,而不会让我们随波逐流的迷失于荒唐的人流之中。有时候,遭遇一种精彩的人生经历,不如遭遇精彩的一本书。——认同这一观念的人们,成为这些作者的小众化的读者群。

 

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对于严肃文学而言,哪怕再优秀,面向他们的作品的,只有一个小众化的消费群体,根本无缘于媒体世界获得广泛的名声。这是商业时代的不幸,亦是其幸。

 

作品潜在的商业能量,并不代表其真正价值。对于许多作家来说,一个依靠写作来扬名立万、名利双收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哪怕是王小波这样优异的作家,也难以在商业力量主导一切的时代洪流中幸免于难而获致生前的名利双收。于是乎,作为一个当初义无反顾选择了写作的无名的作者,王小波之选择的可贵,王小波的自我革命,不在于是否成功,或者要不要成功,而是不甘于虚度此生,选择在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上,严格要求自己,精益求精,不断的完善自己,丰富自己,竭尽所能,力求多做贡献。如此自我革命的选择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成功。选择本身,即为成功。如此所谓成功,每一个成功者,其成功的道路和过程,都是一样的,被一遍遍重复的。作为后来者的肖伊绯,也不例外。成功的道路,并不意味着一个可以用辛劳与努力兑换的未来,并不意味着耕耘所指向的收获的目的,并不意味着将未来的自己置于高点,使自己不得不朝高点奋进。成功的道路与失败的道路,只意味着你是选择奋进,还是选择扑克着、麻将着、电视着、娱乐着,同时死亡一天天邻近的生活及其无可抛离的空虚……

 

7

 

    在写作的末法时代,绝大多数人将写作当作一种盛事来做,但总有那么一些执着的家伙,执意将写作当作一种圣事来做。人生的幸福只在于积极的心态,主动与乐观;人生的乐趣只在于难度的克服,成功与进步。出生,是播种。死亡,是收割。生命的过程,即为灵魂果实成长的过程。

 

在历史上,许多人选择过跟王小波同样的道路。而当初默默无闻、一文不名、一书未出、一篇未成的王小波,义无反顾,所选择的,也是前人的道路,所面临的,也是前人分割彼此的似无可跨越的沟壑。

 

    或许这样的选择,是王小波的宿命,否则他就会空虚的要命,空虚的如煎熬般难以忍受。如此,则“光阴的流逝让我安心”。(博尔赫斯语)

 

或许,如果没有许绰云这样一位亦师亦友的伯乐,发现了王小波这样一匹千里马,向台湾媒体推荐了他的《黄金时代》,或许直至今日,王小波依然被埋没而不为人所知。

 

幸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上天也算是公平的。慈母多败儿。体制内养了不少鬼诗作家的同时,体制外被刻薄对待、被掩埋踩踏的金子,也终将拨泥见日、闪闪发光。时至今日,已经不可否认的是,王小波,成为文史名人,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名人效应,意味着一种距离,一种分割彼此的沟壑,但此沟壑并非无可跨越。王小波对于中国文学的影响力,将是持久而深刻的,时间将证明他的伟大,后世汉语言作家们将记住他对于汉语言文学的伟大贡献,越来越多的人将认识到其价值所在,他们中的不少人将努力习取,继承这一份珍贵的文学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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