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学成老师:洞山良价大师传(21)

包晓光 转载自 http://blog.tianya.cn | 2013-08-27 08:07 | 收藏 | 投票

 

 

    第十九章 观音千手接诸方  

  
  (本章字数:7267   
     
  洞山良价自懿宗咸通元年(公元八六○年)五十三岁开法洞山,八年来座下常有千众,除百余常住之僧外,均为南来北往参学之人。其间应对说法多不胜举,且精深险峻,脍炙人口,为天下丛林广为传颂,让不少修行者获益非浅,也有不少修行者因之见道开悟。  
  
  一天上堂,洞山对僧众们说:“有没有不报佛恩、不报国土恩、不报父母恩和师恩的么?有没有不落三界因果的么?”大众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答话。报答四恩,是每个僧人每天必发之愿、必践之行,怎么敢说不报呢!不落于欲界、色界、无色界这三界因果的,除非是菩萨,至少也得修成个罗汉才行。僧众们中没有见道开悟的,自然不敢站出来,更不敢直下承当。洞山深知接人要诀,不先立个目标,又怎么去修行呢?所以见此情境,又说:“如果体会不到其中的意趣,又如何能超越这生死大关呢?若能做到心心不触于物,念念不系于心,步步所行,无处无所,如行鸟道,如行玄路,并且一念横亘,常无间断,始得与此相应。大家好好努力,不要就这样闲着打发日子。”  
  
  这时,文邃正好走了进来,洞山问他:“这一向你到哪儿去了?”文邃说:“启禀师父,弟子在山上住庵。”  
  
  洞山说:“你去住庵?且说说住庵时有什么闻见?”  
  
  文邃说:“闻见很多,有时朝游北海,有时暮至交趾(今越南北部,唐时为交趾郡),有时入长安市中,有时在剡溪水畔。”  
  
  洞山说:“亏你脚力,竟游得如此之广。”  
  
  文邃说:“不敢,全赖师父开示鸟道玄路。”  
  
  洞山问他:“游历之时心里的感觉怎样?”  
  
  文邃说:“交趾太热,北海太寒,长安太闹,剡溪太幽。”  
  
  洞山说:“这还不是鸟道玄路,你且不要虚与言辞,当据实道来!”  
  
  文邃说:“果然瞒不过师父,弟子初住庵时,孤寂冷怀,抱定一念,不作他想,似乎还觉得舒畅。两日后便傍徨无依,竟一似漂泊万里,漫无止所!冷寂可畏,孤寂可怖,如只身置于冰封万里的北海一般。此念一动,便欲转身,父母亲戚、兄弟朋友,便纷纷前来。或茶楼酒肆小饮,或乐坊技场赌兴,热热火火,像处在长安市中、交趾街上。此等境象自不敢贪恋,又警省回向,观空观净,念佛念祖,怎耐心中却似一团乱麻,再也梳理不开。弟子心想,出家二十年,参善知位十余位,为什么还没有功用。请问师父,这寒暑到来之时,到底该如何回避?”  
  
  要知道,这文邃与全豁、义存结伴为友多年,广参遍访,于禅于教皆非初学之辈,但从不固步自封,文过饰非。文邃把自己的病处呈上,请老师诊治,许多僧人,也如同遭了重重一击,心想:“我等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从不敢将此隐处示人,且看师父怎么说。”  
  
  文邃其实是抛砖引玉,从常人修行中所常见到的“寒暑”现象,引伸到烦恼、生死之类修行的根本问题上来,洞山岂有不知。禅宗自马祖石头以来,渐渐把佛教内众多深玄的理性语言,转化为浅白的感性语言,反而容易对修行者一击而中,这就是禅宗内的“对机”与“接机”。  
  
  洞山环视大众,沉默了一会,才对文邃说道:“何不向无寒无暑之处回避?”寒暑逼人,所以需要回避,回避的地方,自然是无寒无暑之处,也就是无烦恼,无生死之处。洞山顺水推舟,显得是那样自然和妥贴。  
  
  “什么是无寒无暑的地方呢?”文邃紧追一问。  
  
  座中僧人有的心里在说:“无寒无暑之处,只应在菩提涅槃中,在净土极乐之中,这岂是易到之处!”  
  
  有的僧人心中则想:“无寒无暑之处,若不勤修戒定慧三学,何以能到?即是勤修三学,也不知何时能到?”  
  
  有的僧人心中则想:“禅宗手段非常,切切不要用寻常道理来会,且听师父怎么回答。”  
  
  “什么是无寒无暑之处?好!待老僧来告诉你。这无寒无暑之处,恰恰就在寒时可寒杀人,热时可热杀人之处啊!”洞山语音清越响亮,且缓缓道来,不使在座之人听漏一字。  
  
  这时,满堂僧众一下全怔住了,无寒无暑之处怎么会在极寒极热之中呢?有的心想:“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槃?只是经书上这么写着,祖师们也是这么说过,但谁敢当真呢?若当真去修,那些杀盗淫妄、贪嗔痴等都是菩提,都是菩萨行了,这还了得!”有的心想:“真金须见火,冰峰出雪莲,孟夫子尚说过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一类的话,我等修行,看来还须如是历练一番才是。”众僧心里各想各的,但终无人敢上前问话,包括文邃在内——他欲让师父将好戏演完。所以众人心中虽是天翻地覆一般地喧闹,但禅堂内却静得如无人之境。  
  
  好一会,洞山方才开口,说道:“见道须在这里见,证道须在这里证,两刃交锋不须避啊!不敢从这里入,躲躲藏藏,疑虑踌蹰,牛胎马腹去。”  
  
  北宋湛堂文准禅师对”寒暑”公案赞道:  
  
  热时热杀寒时寒,寒暑由来总不干。  
  行尽天涯谙世事,老君头戴楮皮冠。  
  
  以禅宗根本立场而言,烦恼、生死等“寒暑”问题,与人的本来面目——菩提自性毫不相干。懂得了这一切的老禅客,“行尽天涯谙世事”,将一切都看破,如太上老君坐着青牛,头戴着楮树皮织成的帽子一样。宋徽宗曾一度勒令将寺庙改为道观,把僧人变为道士。一时间,全国的和尚都脱下袈裟穿道袍,光头上也戴上了道冠。  
  
  一次解夏,洞山上堂,对僧众说:“秋初夏末,兄弟们或东或西,又该去行脚参问了。应当到什么地方去?请大家记住老僧的话,要向万里无寸草的地方去。”寸草喻人的妄念、烦恼。  
  
  洞山的话意思是:怎样才能使人们在复杂的环境中不起妄念和烦恼呢?见满堂僧人俱沉默无语,洞山又说:“且说这万里无寸草的地方,又怎么能去,用什么方法才去得了呢?”说完,洞山环顾左右,见仍然没有人敢站出来答话,又说道:“如果要明白这个事,直须到枯木花开之时,才能与之相合啊!”  
  
  后来,有一僧人行脚到了湖南浏阳石霜山,见到了庆诸禅师,庆诸禅师是道吾宗智禅师门下的第一高足,与洞山乃同门兄弟。彼此仅闻其名,尚无缘相见。  
  
  庆诸禅师见他刚自洞山来,便问:“洞山有什么话?”那僧于是向庆诸禅师作了介绍。庆诸禅师问:“有人能下一转语吗?”那僧说:“没有一人敢下此转语!”庆诸禅师说:“你且回洞山,说:出门便是草,何须万里!”(不引发忘念和烦恼的地方是没有的,而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不起妄念,才是真正的不起妄念啊)  
  
  那僧于是又回到洞山,向洞山转告了石霜庆诸禅师的答话。洞山对僧众们说:“大家记住了,这就是千五百人的大善知识说的话,大唐国里能有几人?”  
  
  在这里,洞山将”寒暑”又引喻为”寸草”,教法生动灵活,为后人留下美谈。  
  
  一日,有一位官人上山,为全山僧人供养了一堂斋饭,又布施了不少钱财,请洞山为他转一次大藏经。转经有二义,一即为读诵经文,二为转动刻有经文的木轮。俗习以为,转经有不可思议之功德,实际是佛家为导引众生与佛经结缘的一种方便。但这位官人求转大藏经,又该怎么去转呢?要知道,大藏经数千卷,可是一个僧人一生也难以诵尽的啊!而在木轮上镌刻单一的经卷虽然有过,刻上全部的大藏经则是闻所未闻。  
  
  不过这却难不倒洞山,他叫知藏师收了钱物,下禅床向那官人礼谢,又拉着官人绕行禅床一周,再向官人合十,说:“会么?”那官人莫名其妙,说:“不会,请师父明示。”洞山说:“老僧与你看转大藏经,你怎么还不会呢?”那位官人似有所悟。  
  
  一日,洞山上堂,对僧众们说:“如果体会得向上成佛之事,在禅门中方才有点说话的资格。”  
  
  这时,弟子本仁站出来问:“有了这种资格的人,是怎么说话的呢?”  
  
  洞山说:“这样的人说话,可惜兄弟你是听不到的。”  
  
  本仁又问:“弟子可能听不到,因为我尚无此资格。但师父是见道之人,是大众的导师,你老人家又听得到不呢?”  
  
  洞山说:“我若说话时便听不到,我若不说话时便能听到。”  
  
  本仁不服,说:“佛门问答,俱有来往。正问正答,不可指鹿为马。请问师父,如何是正问正答?”    
  
  洞山说:“若是正问,就不从口头问;若是正答,也不从口头答。”  
  
  那僧又问:“如果有人这样问,师父还答否?”  
  
  洞山说:“老僧还没有听到有人这样问。”  
  
  本仁仍然不服,说:“师父这些言语,只可糊弄那些三岁童子,我却怀疑。如今师父出世住山,为大众说法,不知有无凭据,曾得到几位祖师印证?”  
  
  洞山说:“惭愧,老僧出世住山,并没有一人印证。”  
  
  那僧说:“为什么无人肯为师父印证?”  
  
  洞山厉声说:“只因为他气宇如王,谁敢为他印证!须知,虎符本是君王赐,哪有虎符赐君王!”  
  
  洞山道场常有僧众千余,洞山谨遵百丈农禅遗训,在山上陆续开了两百多亩水田,七八百亩旱田,再加上香火钱和地方上的四时布施,山上的用度虽是简单,却也衣食不缺。  
  
  一年春天,水田栽秧事毕,洞山到田里去查看,看见朗上座牵着水牛过来。洞山说 :“你看牛,须把牛看好,莫让它把秧苗吃了。”       
  
  朗上座笑着说:“请师父放心,若是好牛,是不会在田吃秧苗的。”  
  
  “你怎么知道?是好牛,不会去吃秧苗?”  
  
  朗上座郎声唱道:  
  鞭索时时不离身,恐伊纵步入红尘。  
  相将牧得纯和也,羁锁无拘自逐人。

  
  洞山听罢,连声说:“好,好!这是牛的,你又如何呢?”  
  
  朗上座又唱道:  
  千重云树万重山,倒卧横眠任我闲。  
  此景画图收不得,谁言身在画图间。  
  
  洞山赞叹道:“不亏在山上数年,看来以后无论到哪里,你都会是满目青山了。”    
  
  一日普请,全寺僧众都应上山劳动,洞山在寮房内巡查,看有没有偷懒之人。有一僧人病重,请了假留在寮房内养病。洞山问他:“你为什么不上山?”  
  
  那僧说:“弟子有病,上不得山。”  
  
  洞山从不放过在细小日常事上点化弟子,就说:“平常健壮没病之时,他又何曾上过山呢?”那病僧于言下当即有所省悟。  
  
  一日早饭之后,洞山正在洗饭钵,看见两只乌鸦在争虾蟆。一位新到僧人上来问安,指着乌鸦问道:“这两个畜牲,为什么会到这步田地?”  
  
  洞山看了看他,说:“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你啊!”  
  
  那僧不解,问:“为什么会因为我呢?”  
  
  洞山指着厨房内说:“里面的兄弟们为什么不在这问话呢?”那僧蓦然有省,立即礼谢。  
  
  一日黄昏,洞山与僧众们在田里耨了秧,正在田坎上休息,忽然听到一阵蛙鸣。大家往前一看,一条蛇把一只蛙衔住,正准备吞食。  
  
  有一僧问:“蛇吞虾蟆,去救好呢?还是不救好呢?”  
  
  洞山说:“救则双目不睹,不救则形影不彰。”  
  
  有僧问:“为什么救则双目不睹?”  
  
  洞山说:“你岂不知,实无一众生得度者。”  
  
  那僧又问:“为什么不救则形影不彰?”  
  
  洞山说:“须知万物一体。”  
  
  这时,一僧指问:“请问师父,那清河彼岸是什么草?”此“清河”不是指山东清河,也不是指汉时清河郡,也不是指泗州清河口,而是指净化后的人的业识之流。  
  
  洞山答道:“那清河彼岸,是不萌芽的草。”彼岸净土,那烦恼之草,焉有再萌之理!  
  
  这时,又有僧问:“什么是青山白云之父?”  
  
  洞山指着虚空说:“不森森者是。”  
  
  那僧又问:“什么是青山白云之子?”  
  
  洞山亦指着虚空说:“不辨东西者是。”  
  
  那僧又问:“为什么青山白云终日老是在一块?”  
  
  洞山说:“那可是去也去不得,离也离不得的啊!”  
  
  那僧又问:“为什么青山白云总不知?”  
  
  洞山说:“你不用去看就行了。”洞山自己也感到这段问答有趣,于是作了一首偈子:  
  
  青山白云父,白云青山儿。  
  白云终日倚,青山总不知。  
  
  洞山道场犹如鄱阳湖,僧众犹如各方来汇之水,不久就流入长江,是以每天都有僧人来来去去。  
  
  有一僧四处行脚,游历无方,曾来洞山多次。每次来,均不闻不问,特有一种无拘无束的气派。这次不知又到哪里去走了一遭后,又折回洞山。  
  
  洞山对这僧也较为留意,心想,他从不上前问话,这次我得问他,于是叫侍者把他唤来,问道:“兄弟来来去去,都是独往独来。不知这次从什么地方来?”  
  
  那僧并不点明山岳江河,而只是说:“曾游山来。”  
  
  洞山把语意一提,也不问他三山五岳,径直问道:“既游山来,曾上山顶么?”上顶,以喻见道开悟,禅宗常以“孤峰顶上”、“妙高峰顶”喻这层境界。  
  
  那僧倒也不怯,挺胸答道:“既去游山,岂不去一览顶上风光。回禀师父,这山顶,弟子倒是常去,并且徘徊于其间。”  
  
  洞山紧追一问:“那么你说说,这山顶上面,还有人么?”  
  
  那僧道:“这山顶之上,却也无人。”  
  
  洞山说:“不要骗老僧了,据我看来,你没有上到山顶。”  
  
  那僧呵呵大笑,说:“师父莫糊涂。我如果没有上到山顶,怎么又知道山顶上无人呢?”  
  
  洞山说:“既然已上到山顶,为什么不住下?”  
  
  那僧说:“对于西天佛祖之地,我自然不会推辞,只是有一个人不愿意。”  
  
  洞山听说,无言可说,对侍者道:“我从来疑着这汉,现在才探明了他的深浅。日后再来,可安住圣僧寮,香饭供奉。”那僧却拂袖而去。  
  
  又一日,洞山问一新到之僧:“兄弟从什么处来?”  
  
  那僧说:“弟子在皖公山(在安徽天柱山内)礼三祖塔来。”  
  
  洞山说:“既然你是从祖师处来,又来见老僧做什么?”  
  
  那僧说:“祖师是祖师,当然和我们不一样。师父与弟子倒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洞山见他作如此之答,话锋一转,说:“老僧欲想会会兄弟本来的老师,你能请他出来与我相见吗?”  
  
  那僧却是个过来人,不慌不忙地说:“可以,不过师父不能就这样草草相见,必须待师父将这皮囊褪下后,才能相见。”  
  
  洞山说:“我这皮囊内的那位和尚,暂时外出未归。”  
  
  那僧说:“那就与弟子本来的老师相会去了。”  
  
  洞山知道此僧是位俊才,问:“请问兄弟清名。”  
  
  那僧说:“不必污耳,不堪污耳。”说着便下山去了。  
  
  一日早晨,有位僧人站出来问话,说:“五祖当年欲传达摩衣钵之时,神秀上座那偈语极好,‘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不知有多少修行者如此用功。这么高的见地,这么好的行持,为什么得不到五祖的衣钵呢?神秀上座得不到,那又什么人该得到?”  
  
  洞山说:“神秀深通禅教,是门内之人。不过祖师衣钵,须门外汉才得以继承。” 
     
  那僧又问:“那些门外汉,真的可以得到祖师衣钵吗?”  
  
  洞山说:“虽然是门外汉,可祖师衣钵却不得不传与他啊!”  
  
  洞山继续说:“当年有人问六祖?‘达摩衣钵,什么人得?’六祖说:‘会佛法人得。’那人说:‘师父既得衣钵,莫非是会佛法之人?’六祖云:‘我不会佛法。’”洞山举出这则公案后,对大家说:“虽然这样,纵使能说出‘本来无一物’,也不该得到祖师衣钵。你们等且说说,什么人应该得到这祖师衣钵?”  
  
  洞山见众人无语,又说:“到底什么人应该得到?你们可在这里下一转语。且想想,该下什么转语?”  
  
  这时,有一僧站了出来,洞山说:“能站出来,也是一条好汉。不过这里人多,外人不宜私听,且随我到方丈来。”  
  
  到了方丈,洞山闭了门,令那僧下语。那僧连下九十六道转语,洞山都摇头,说:“不是,不是。”到了第九十七次转语,洞山方才惬意,说:“这才是了,兄弟何不早这样说!”  
  
  这时墙外有一头陀躲在窗下偷听,九十六转语都听到了,以为那僧不行,就没有留心最后那句转语,哪知正是这最后一转语却为洞山印可。等头陀听到洞山印可时,却漏了那最后一句,懊悔不已。到了晚上,头陀把那僧请到僻静的地方,说:“恭喜师兄,今日得到师父印可。万望师兄将那转语施舍给我。”那僧不肯说,头陀居然纠缠了他三年。

 

一次那僧病重,卧床不起。头陀趁众僧上山无人之际,执刀入室相逼,说:“如果你再不告诉我那最后一转语,对不起,我们就双双上黄泉路!”  
  
  那僧不得已,终于说:“你又何苦如此逼我呢?不知我当时对师父说的,也就是‘纵是把衣钵继承过来,也没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就是把衣钵继承过来,也没有用得着的地方。’这三年我都是多事可笑了!”头陀蓦地有省,遂礼谢而去。  
  
  洞山道场,也有几位饱参老宿,寓居于此,不过平时不上堂,不入众,不赴普请,各自在山上择一净地,筑庵而居而已。  
  
  一日,一位老宿外出归来,按例,当向住持和尚销假。洞山问他:“长老此次去什么地方去了?”  
  
  老宿说:“这次走了趟云岩山。”云岩是洞山祖庭,这老宿也未必真的到云岩,不过藉此话题,与洞山斗斗机锋罢了。  
  
  洞山知他之意,也不回避,问道:“长老到云岩,到底去做什么?有何收益?”  
  
  这时,那老宿却装聋作哑,说:“不会,不会。我既不知去做什么,更不知有何收益。”  
  
  洞山说:“怎么会没有收益呢?我是从云岩山下来的,站在云岩山上往下一看,有一堆堆的山头,一堆堆的白云啊!”  
  
  那老宿却不理他,抬起洞山的袈裟角,说:“父母未生之前,曾有这个吗?”  
  
  洞山说:“父母未生之前且不论,就是现在,难道就有这个吗?”那老宿吐吐舌头,摇摇手,说:“洞山老子,名不虚传。”  
  
  一年冬至节,洞山唤泰首座入方丈慰问,说:“一年来,首座辛苦了,今日施主送来一些果子,特请首座一起尝尝。”泰首座急忙躬身告谢,连说不敢。  
  
  正吃得津津有味,洞山突然问道:“有一样东西,上拄天,下拄地,黑似漆,常在动用之中,而动用中又收拾不得。请首座说说,为什么在动用中收拾不得?其中的问题在哪里呢?”  
  
  泰首座说:“问题就出在动用之中,若不去动用,不就收拾得了吗?”  
  
  洞山对侍者说:“将果子撤了,首座无福吃,参这么多年的禅,还如此俗气!”  
  
  侍者说:“师父何须动气,不论动用,又何须去收拾呢?”洞山对侍者说:“这果子你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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