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市场化的理念透视阶级斗争与全球化,意在说明两者的性质已经发生显著改变。试图告知人们:人与人之间、国际社会之间不再需要以冷战的思维方式相处;那是一种缺少发展视野、被自身狭隘所遮蔽的不自信表现!尽管如此,运用冷战思维面对世界依然是当下主流。它使个人、国家和地区变得相对被动,容易在许多问题上失去发展契机。这样一来,一个国家能否拥有更科学、更广阔的发展视野与切实可行的实践文化,如何用她身体力行的社会变革,发出最有力的呼声,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题记
阶级斗争是一种异化性质的社会力量。其意是说:在一个完整的文化国度中(在一个拥有自己民族文化的类群整体中),类群个体总是按照自己社会阶层(社会集群)参与其间的利益取向、社会需求,来从事社会活动、进行政治发声。中国社会左左右右势不两立、形如水火的意识对立,就凸显出彼此间社会矛盾的不可兼容性。那么,如何运用市场经济所能调动的社会力量对这种状况加以克服、消解呢?这就切入一个全新发展主题: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广大社会公众的根本利益如何在市场化运作中彼此兼容、如何在维系类群整体的共同发展上命运攸关?
具体说来,如果作为具有独立意识的社会个体,每个思者都是自在、自为的能动者。人和世界和谐相处的关系,都必须经由这个主体来决定。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人和世界相互一道的发展关系,却是在一种隐秘不见的契约关系中社会传递、有效运行。人类社会的发展有序,市场经济中社会自组织的进化与成熟,都要通过这种契约关系实施、完成。任何个人意志、任何党派组织,对于市场经济中未能言明的契约关系,只能慢慢顺应、学会利用,不能试图干预、设法改变。
也就是说,市场经济条件下,置身不同部门、不同组织、不同系统之中,从事不同社会事物和不同生产生活的类群个体——对他们/它们说来,其他社会集群、社会阶层均是自身以外的他者,属于竞争对手,处在被自身利益天然排斥之列。
这种情况的普遍性(特别是人们各自不同的生活态度、无所约归的价值取向),对于置身改革开放、较少受到法律约束、来到市场经济的中国公众,又会变得更为突出。因此,从这一背景分化出的所有社会集群,都会利用各自的社会资源和可能途径,把对方纳入到运筹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发展轨道,从而让自己利益集群在市场竞争中处于相对有利的位置。
应该说,在这个社会转型期,出于各自社会集群谋求立足的政治需要,使得中国社会的经济、政治和文化,始终处在各派势力利益纷争和意识搅扰之中。无论提倡‘普世’、‘西化’,或是主张‘维稳’、‘和谐’,各种官商勾结、贪污腐败、权力资本、道德滑坡、内需矛盾、越治越乱、纠结民生,已经成为人们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但也必须看到,这种情况的普遍性,已然不同于以往历史那种单纯阶级对立、缺少相融条件的社会斗争。
当下的市场经济,已然成为全球一体化进程中为世界各国普遍接受和接纳的社会运行方式。对市场经济,我们需要与时俱进、有一番新的文化理解。
在利益攸关的社会关系范畴,市场经济,是把不同利益集群的社会需要媾和一起、进行资源配置的经济。它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把拥有一定社会分工的类群整体,作为利益攸关的社会共同体。继而在市场化运作中,将愈发有序的运行机制和资源分配,内化在这一共同体可以社会自控的市场行为之中。亦即内化在——决定他们/它们市场取向、市场吸纳和市场整合的,这一社会机体共同向外的市场行为之中。
进一步说,不同利益集群之间、类群个体之间,正是因为有了共同发展的社会需要,彼此才建立起利益攸关的契约关系。因此,愈想在更大社会范畴——兼顾不同利益集群发展愿望的社会合理性,彼此之间就要建立相应的中介、形成必要的组织,明晰各自的责任、权利和义务,赢得被市场首肯的公信力,拟通过提高市场信用保障不同生命集群利益的社会最大化。
从命运攸关的人类生存范畴看,市场经济又是把蕴蓄在不同民族国家/类群文化中市场力量、文化禀赋开发出来,从而促进人类与自然的和谐、资源利用与生存环境的持续改善,乃至在参与全球经济生活中国家社会间作为类属文化单元的相互类属,都将发挥无法取代的作用。甚至可以说,一旦运用的好,全球一体化背景下的市场经济,将会成为人类在全球大尺度上改变自身历史命运的社会必要手段。
上升到文化的高度说,市场并不只是任凭供需矛盾、营销竞争、资本运作和国际生产要素肆意流动的无疆之界。在不断产生(新的)发展需求的类群整体内,市场还是拥有自己鲜活文化内质的生命场和文化场。从这个意义上说,以自己文化类群特有的文化精神从事生产生活的个人和社会集群,才是驾驭市场经济的载体和主体。如果能在社会自组织的层面上,发掘和发挥他们驾驭市场的社会主体性,并据此理顺他们在初次分配中利益的合理性,我国的宏观调控就不会向今天这般漫无目标、荆棘丛生、发展无序了。
足见这里所说的“命运攸关”,是指参与全球经济生活的国家社会内,经由市场的和文化的全方位运作,而把不同产业、不同部门、不同社会分工、和不同社会集群间——寻求拓展市场的行为和价值建构的文化取向——媾和一起的文化共生态。这里所说的“利益最大”,是指参与全球经济生活的国家社会内,不同社会集群、利益主体作为命运攸关的社会共同体时,在市场占有、资源运用和利益分配上均能得到各自发展所需的利益调整与市场份额。
从更大、更为久远的发展视野看,人类社会自从有了阶级,阶级斗争就不可避免地存在了。无论你承认或不承认,只要那一社会中的文化类群——他们各自的利益没有以社会化生产生活的方式联接一起,成为利益攸关的社会共同体,阶级斗争对人类生产生活的异化性质便会凸显。
即便来到近现代,以这种斗争为基础的意识形态,依然在国与国之间顽强延续。你能让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西方放弃与社会主义阵营敌对吗,你能让西方不讲任何条件让俄罗斯和其他发展中国家自由加入世贸组织、与他们平起平坐吗?你能让美国放弃霸权,践行其民主自由和人权理念——帮助发展中国家获得稳固的市场结构地位吗?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你不讲、人家还要讲,而且是按照他们国家的社会阶级意志和全球战略利益去讲。这种冷战意识西方国家何时放弃过?
今天,各种全球性危机已经把世界各国的根本利益捆绑一起。只是到了七国集团无法单独与之面对时,这才变成目下的二十国集团。所以,西方国家在这种背景下谈“全球化”,当然具有极强的政治色彩。但,它又是不可否认的发展性存在。面对这种世界现实,发展中国家必须有自己的对策。这对策不是消极地与之对抗,而是积极地因势利导,从中寻找确立自身发展的落脚点与历史契机。
试想:在全球经济生活中,倘若人的社会主体性地位,无法在所有国家以市场化的运行方式安身立命,还能谈全球经济一体化,如何谈推进人类文化的多元发展?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还是顺应大势,少谈不具发展意味的价值、主义:对内,要以类群整体命运攸关的文化关联方式——践行社会民主;对外,则以市场-文化运作的社会主体方式——拓展转型时期的民族国家。让所有国家及其人民,成为运行全球经济生活的市场载体、驾驭自身社会命运的文化主体。这样才能创造条件、改变“阶级斗争”原本固有的社会异化性质。
有一点必须懂得:这毕竟是发展中国家梦寐以求的社会诉求和文化理想。它的实现,如果不靠全社会乃至整个民众的拼搏、努力、文化践行,再好的文化期冀也不会落到我们头上。想像一下:通过某种单纯的政治民主、社会运动,让普世价值之光把你乃至整个民族的命运照亮,那简直形同儿戏。
这就提出个全新的问题,如果不谈论价值和主义,那么目下中国的发展理念谈什么?
个人以为,全球经济生活,是所有民族国家参与其中、彰显各自生命文化的社会历史舞台;亦是通过市场-文化运作共同创立、决定人类未来命运的族类生活。如果我们关于人类的发展,没有这样一种价值预设、文化构想,被动依赖西方大国治下的世界格局,其命运必将是可悲的!
有鉴于此,目下的中国社会亟待搞清:中华民族如何在社会变革中成为命运攸关的文化类群、相互一道的社会共同体,并以这样一种独立资格参与全球经济生活——成为全球经济生活中肩负一定历史责任的市场载体和文化主体。如果我们不能以这样一种文化抱负与历史责任——看待世界、改造世界,我们的改革就会失去方向,我们的发展便会失去目标。
注:本文于2011年6月写就,发表于铁血论坛社会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