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收综合财产税好处多
作者：刘植荣
笔者在《高雅与低俗，谁说了算》一文中提到了18世纪天才音乐家莫扎特，他在短短35年的人生里创作了622部作品，可他穷得死时连棺材和墓地都买不起。莫扎特辛勤劳动所创造的财富被人类世世代代享用，可社会给予他的劳动报酬却少得可怜。任何人都会认为这不公平，可钱让谁赚走了？钱让剧院老板赚走了，付给莫扎特的报酬少，老板获利才多。
虽然我们现在搞市场经济鲜提资本的剥削本质，但资本与劳动仍是一对尖锐的矛盾，因为合法收入无外乎有两种：一是劳动报酬，一是资本获利。某一时期的收入是一定的，资本获利多，劳动报酬就少；反之，资本获利少，劳动报酬就多。
法国“70后”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在《21世纪资本论》中指出，贫富差距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加重了，世界范围的资本收益率一直大于经济增长率，近年来有扩大趋势，这是造成贫富差距加大的根本动因，因为它让资本升值，让劳动贬值，拥有资本的人越来越富，出卖劳动力的人则终生受穷。现在，富人越来越依赖财产继承，而不是靠个人奋斗，这会让21世纪倒退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欧洲承袭制资本主义时代。他认为，财产税（他称之为“资本税”）可有效地防止财富过度集中，增大劳动报酬在收入里的比重，防止贫富分化加剧。
财产税很早就有，如美国1798年通过的关于财产税法律，把财产分为三类：价值100美元以上的房屋；12岁到50岁的奴隶；土地。当然，随着时代的变迁，这些法律都被修改了，早就废除了奴隶制。
法国目前实行的就是综合财产税制，房地产、汽车、珠宝、艺术品等财产统一报税，按年度计征，实行累进税率，免征额（起征点）大致是45年的法定最低工资。法国公民和欧盟公民在法国境内连续居住超过183天，就要对他（她）在法国以及世界各地的财产征税，如果在法国境内居住不超过183天，则只对在法国境内的财产征税。法国对其公民的全球财产征税就是为了防止资产外逃，因为如果只对法国境内财产征税，富人就可以到国外购置房产避税。其实，对大多数居民来说，财产税基本上就是房地产，房地产的价格以每年1月1日的市价为准，纳税人根据市价对自己的住房估价，自己申报。如果被发现估价过低具有逃税企图，政府则可优先购买，纳税人不得反悔。
由于财产税是直接税，其最大优点就是可以避开穷人，通过设定一个免征额，精准地让某一富人群体纳税，而不会殃及穷人。而增值税是间接税，它隐藏在商品的价格里，有消费就纳税，它无法避开穷人。实际上，增值税让穷人的税负远远重于富人，因为穷人的大部分收入都要为生活消费掉，而富人只拿出收入的很小一部分用于生活消费。假如增值税的税率是含税价格的20%，穷人年收入5万元，花掉4万，把1万元存银行，则他就要交增值税8000元，税负率为16%；而富人年收入500万元，他只花掉10万元，把490万元存入银行和用于国外消费，则他只交增值税2万元，税负率为0.4%。数据对比非常清楚地告诉我们，增值税其实就是保护富人的一种税，富人税负轻得可以忽略不计。
中国房地产税还在试点阶段，其实，我们可借鉴法国经验推出综合财产税，对居民的全球财产征税，因为富人拥有的豪车、贵金属、古董等财产仍是一笔巨大财富，理应纳入征税范围。当然要设置一个免征额，只针对最富的10%的人的征财产税。推出财产税后，可取消增值税，这样，我们就可以让税彻底避开穷人，主要针对富人征税，让中等收入的人少交税。免除穷人的增值税，可提高他们的消费能力，扩大内需，从而把整个经济盘活，不再靠政府投资拉动GDP，而是靠消费驱动GDP。
题外话：中信出版社汉语版《21世纪资本论》（由英文转译）局部有错误，在阅读或引用时要格外注意。例如，第045页第3行“国民收入约是国内产值的1%或2%”，笔者读到这里认为数据有误，便核对英文版,英文是“national income is within 1 or 2 percent of domestic product”,汉译没错。我又与法文原版核对，原文是“le revenue national n’est aujourd’hui pas très différent de la production intérieure – à 1% ou 2% près”。原来英文版翻译错了，原文意思是“现在，国民收入与国内产值差别不大，差值大约是1%或2%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