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本义与一只华丽鸟
一说“夔、俊、夏、稷”
(呼延廷)
一、华夏本义:说夔
《山海经·大荒东经》载:“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其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
我们说中国的文字是由图画而来,把画面形式改造成笔画形式而有文字。这个“夔”字就可以复原为图画。
夔字有四部分组成:(1)首;(2)止;(3)巳;(4)夋。把这个夔字复原成画面,我们可以明确地说是画着一只回头用喙梳理羽翅的孔雀,并且这是一只雄孔雀,首字上部的两个点,是雄孔雀的羽冠,两点下面的一横,是孔雀弯着的脖子。首字下面的目字是孔雀的眼睛。止是回头梳理羽毛时惯常有的独立姿势,或者是侧身背对了我们的孔雀我们只能够看到的孔雀的一条腿或一只足。巳是孔雀用喙梳理羽翅时半张开的翅膀。夋是雄孔雀特有的长长的可以开屏的美丽尾巴。
怎么样,试一试?画一只具有上面所描绘的姿态的孔雀,或者找一幅现成的以上姿势的孔雀图,分别标出首、止、巳、夋部位,看画面是不是一个字?看文字是不是一幅画?中国文字所谓的象形的象,原来是画面。易经中重要概念之一的卦象,也原来指的是画面。
还有一个“夒”字,是不带羽冠的孔雀,是一只雌孔雀。夔,殷墟卜辞中称“高祖夔”,也就是卜辞中的“帝、上帝”,所以也可以合称“上帝高祖夔”或“上帝祖先神”。殷人的帝与祖先神,是合二为一的。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上帝,当然不是耶稣基督,而是缔结着我们的生命乃至与命运的祖先神。也由此可知,夔当然不是动物。那么,夔是一只鸟吗?夔是一只孔雀吗?这当然也是胡说八道。少儿课本上,时常有这样的启蒙课程:画了一把锄头,下面的文字是“农民”;画了一把锤头,下面的文字是“工人”;画了一幅航天画面,下面的文字是“科学家”……每一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常识性知识。比如我们画一幅画表示清代,可能画一个剃发人像就可以了;比如我们画一幅画表示明代,可能画一幅李时珍画像就可以表示。在远古时代,要画出养鸟的人、观察鸟类的人,是不是同样画一只鸟就可以表示——夔就是这个人。
许慎忽略了这个,《说文》中对“夔、夒”的解释,乱七八糟。今天人们通常对夔字的字义下的定义是:(1)敬谨恐惧的样子。(2)肃立。(3)古代传说中的一种龙形异兽。(4)传说中的一条腿的怪物。商周铜器上多夔状纹饰。(5)人名。为尧、舜时乐官,制作乐舞《箫韶》,一直流传到春秋战国时期的齐国,孔子听后依然大为赞叹:“韶尽美矣,又尽善也”。
(一)夔牛
《山海经·大荒东经》所载“其上有兽,其状如牛……其声如雷,其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夔确实又有着牛的形状。
《黄帝内经》载:“黄帝伐蚩尤,玄女为帝制夔牛皮鼓八十面,一震五百里,连震三千八百里。”
《尚书·虞书·舜典》载“帝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礼?’佥曰:‘伯夷!’帝曰:‘俞,咨!伯,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伯拜稽首,让于夔、龙。帝曰:‘俞,往,钦哉!’”
又载:“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夔曰:“於!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
鼓出现在原始时代。鼓在原始时代叫做土鼓,鼓框可能由陶土制成。另有一种鼍鼓。1978年在山西襄汾陶寺遗址发现一新石器时代晚期的鼍鼓实物,距今4000多年,鼓腔用树干制作,外施彩绘,高约一米,径一端0.4米,另一端0.5米,出土时蒙面已朽。1977年在湖北崇阳出土一件晚商至西周早期的铜制贲鼓,可能是仿牛皮制作,形如贲字,鼓面条纹清晰,工艺精美。1960年和1975年,在云南祥云大波那和楚雄万家坝出土了16件战国时期的铜鼓,这是迄今所见年代最早的少数民族铜鼓。在汉代兴起的鼓吹乐中,鼓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公元4世纪时,又有腰鼓、齐鼓、羯鼓、达卜等流行。隋九部乐和唐十部乐中所用到的就有节鼓、檐鼓、都昙鼓、毛员鼓、答腊鼓、鸡娄鼓、连鼓和桴鼓等10余种,此时并出现了一批优秀的鼓乐演奏者。宋时在民间某些器乐合奏或供统治阶级享乐的教坊乐部中,鼓都是必不可少的。同时在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又有铳鼓流行,明清以来,随着戏曲及其他民间音乐的进一步繁荣,鼓类乐器也相应地得到了发展。
在古代,鼓不仅用于祭祀、乐舞,它还是打击敌人、驱除猛兽的号角和武器,并且是报时、报警的工具。古代常把鼓作为一项最隆重的礼仪。由此,华夏后人几乎没有人不相信的的故事是,黄帝在征伐蚩尤的涿鹿之战中九战不胜,后受玄女之教,黄帝“制夔牛皮鼓八十面,一震五百里,连震三千八百里。”以鼓声响彻云霄、雷霆般的声音大壮军威,终于擒杀蚩尤。由此,人们不仅仅是想象,而且是“据记载”,夔就真的是一种牛了。《山海经·大荒东经》载:“雷泽有神,龙首人头,鼓其腹而熙。”夔牛皮可以制成鼓,响声如雷,又被“先民”奉为雷神和音乐之神。夔真的成了牛,并且在黄帝一统天下的过程中,起过不可磨灭的作用。
湖北江陵望山一号楚墓,曾出土一架鼓身下有鼓座,鼓身上有羽毛作为装饰的虎座鸟架鼓。鼓身上为什么装饰羽毛?是说夔这个人不仅仅是上古时期饲养鸟、观察鸟的的人,同时也是一个驯服了牛的人。《黄帝内经》所载:“黄帝伐蚩尤,玄女为帝制夔牛皮鼓”这句话,应该有的理解是:黄帝伐蚩尤不胜,玄女用一个名字叫夔的人驯养的牛,为黄帝制作出牛皮鼓。商周铜器上多夔状纹饰,殷墟卜辞中称“高祖夔”,《山海经·大荒东经》载:“有(困)(因)民国,勾姓,(而)(黍)食。有人曰王亥,两手操鸟,方食其头。王亥托于有易、河伯僕牛,有易杀王亥,取僕牛。河(伯)念有易,有易潜出,为国于兽,方食之,名曰摇民。帝舜生戏,戏生摇民。”王亥已经被王国维考证出是商代王族的先祖先公。王亥的“两手操鸟”,“托于有易、河伯僕牛”,王亥这个人,与鸟有关,与牛有关。夔这个人,这个被殷商王族世世代代给以祭享的殷墟卜辞中所称“高祖夔”,是比王亥更早的商族先公先王中与鸟有关、与牛有关的一个人,或者一个部族的代称。从黄帝时期直到舜的时候,这个部族依然存在着。我们的文化史,一次次地把创造中华民族文化的祖先们,称作动物。
(二)黄帝四面、夔一足
《吕氏春秋·察传》载:“鲁哀公问於孔子曰:‘乐正夔,一足,信乎?’ 孔子曰:‘昔者舜欲以乐传教於天下,乃令重黎举夔於草莽之中而进之,舜以为乐正。夔於是正六律,和五声,以通八风,而天下大服。重黎又欲益求於人,舜曰:‘若夔者一而足矣。’故曰夔一足,非一足也。’”
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佚书《黄帝四经》说:“昔者黄宗质始好信,作自为象,方四面,傅一心。”
《吕氏春秋·本味篇》载:“黄帝立四面。”
《太平御览·卷七十九》引述战国时佚书《尸子》里面一段话,是子贡问孔子:“古者黄帝四面,信乎?”;孔子的回答是:“黄帝取合己者四人,使治四方。”孔子将“四面”变成“四人”。孔子这位儒家学说创始人,把“黄帝四面”说成是黄帝依靠四位贤人治理四方。
跟“黄帝四面”关系最大的物象,还要数湖南宁乡出土的商代人面方鼎。有人说这就是“黄帝四面”的造型。如饶宗颐说,此人面“像貌慈祥”,似乎在赞颂“仁君”,因此“此器即象征黄宗四面”。“黄宗”是黄帝的一个尊称,“黄宗”的物化也许就是“黄琮”,黄琮同样“四面”,所以,特定时空的“黄琮”可能也是“太阳神器”,是“黄帝的象征”。李零也说,“黄帝四面”跟“方鼎四面”完全一致,上古“四方”之祭就是“四望”之祭;这些礼仪或礼器,最终目的都是控制四方,掌握天下,融入宇宙。
这些见解都很精辟,精辟得了不得呢!孔子时期已进入人文理性时代,述而不作的孔子对任何孔子之前历史文化,都要给出一个有道理的符合逻辑的讲解——这是孔子创立儒家学派的基本方法,孔子运用这一基本方法,重新解释了什么是仁、什么是义、什么是礼等一系列上古文化概念。什么精辟,什么有道理,什么合乎逻辑?造成的结果有二:彻底要了中国上古文化的命!做出一个孔子之后以儒家为主体的中国文化传统。“夔一足”解释为有夔一个人就足够,很有道理很合乎逻辑很符合理性很冠冕堂皇地一下子结束了夔的真相。黄帝四面,不也就可以有道理地合乎逻辑合乎理性地解释为黄帝四面而治天下、治四方吗?这同样是用合乎道理合乎逻辑合乎理性,割裂了历史的真实、文化的真实。黄帝四面,也是未出现文字之前的一幅图画,画面的意思是黄帝这个人、这个族群是做了什么事情的族群,是为人类做出过什么特殊贡献的族群。黄帝四面,讲的是易经体系中的《河图》,讲的是以《河图》为原理的阳宅四合院的宅居方法。这是人类走下山林,栖息于平原大地之后,易经体系《归藏易》也即《大荒经》的重要内容。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洛不出书,吾已矣夫!”如同《山海经》在世人面前摆放了数千年却无人知道《山海经》是《连山易》、《归藏易》一个样,即便《河图》摆放在孔子面前,他会不会也不知道是《河图》!
二、华夏本义:说俊
《山海经·大荒东经》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合虚,日月所出。有中容之国,帝俊生中容,中容人食兽、木实,使四鸟:豹虎熊罴。”
又载:“有司幽之国。帝俊生晏龙,晏龙生司幽。司幽生思士,不妻;思女,不夫。食黍食兽,是使四鸟。”
又载:“有白民之国。帝俊生帝鸿,帝鸿生白民。白民销姓,黍食,使四鸟:虎豹熊罴。”
又载:“有黑齿之国。帝俊生黑齿,姜姓,黍食,使四鸟。”
又载:“有五采之鸟,相乡弃沙。惟帝俊下友,帝下两坛,采鸟是司。”
《山海经·大荒南经》载:“大荒之中,有不庭之山,荣水穷焉。有人三身,帝俊妻娥皇,生此三身之国,姚姓,黍食,使四鸟。有渊四方,四隅皆送,北属黑水,南属大荒。北旁名曰少和之渊,南旁名曰从渊,舜之所浴也。”
《山海经·大荒南经》载:“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浴日于甘渊。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
《山海经·海内经》载:“帝俊生禺号,禺号生淫梁,淫梁生番禺,是始为舟。番禺生奚仲,奚仲生吉光,吉光是始以木为车。少皞生般,般是始为弓矢。帝俊赐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国,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帝俊生晏龙,晏龙是为琴瑟。帝俊有子八人,三身生义均,义均是始为巧倕,是始作下民百巧。后稷是播百谷。稷之孙曰叔均,是始作牛耕,大比赤阴,是始为国。禹、鲧是始布土,定九州。
《山海经·大荒西经》载:“有女子方浴月。帝俊妻常羲,生月十有二,此始浴之。”
《山海经·大荒南经》载:“有襄山。又有重阴之山。有人食兽,曰季厘。帝俊生季厘,故曰季厘之国。有缗渊。少昊生倍戈,降处缗渊。有水四方,名曰俊坛。”
帝俊的事迹,既不为正史所载,也不为诸子所传,只见于《山海经》,又集中反映在《山海经》中的《大荒经》、《海内经》两经之中。我们说《山海经》中的《山经》部分是《连山易》,《大荒经》部分是《归藏易》,这说明帝俊这个人物不是神农《连山易》时期的人物,而是黄帝《归藏易》时期的人物。帝俊也是商代殷民族所奉祀的先帝,甲骨文中称为“高祖夋”。甲骨文字中的“高祖夋”夋的形象,也是鸟头,身子,一足,手里似乎还握着一根“拐杖”。
帝俊当是上古时代中国与鸟文化、凤凰文化有关的部族的缔造者。帝俊生八子:1中容、2晏龙、3帝鸿、4黑齿、5三身、6禺号、7季厘……不足八个。文中又穿插了少昊,少皞生般,少昊生倍戈。帝俊是不是少昊?从“少昊生倍戈,降处缗渊。有水四方,名曰俊坛。”来看,是不是倍戈降处缗渊时,已经有了季厘之国缗渊?然而,我们说少昊是把《连山易》推演为《归藏易》,把《山海经》推演为《大荒经》的人,才被尊为少昊的,少昊是黄帝之子,怎么又出来了一个帝俊?帝俊生八子少一位,能把少昊添加进去补足帝俊八子吗?如果可以,那么帝俊就是黄帝吗?典籍中记载黄帝有子八人,与帝俊八子一致。黄帝又称有熊氏,与《山经》中丝毫没有(《山经》中如果有,则应该属于古人编辑《山海经》时把《大荒经》错入《山经》部分中的内容),《大荒经》中大量出现的“使四鸟:豹虎熊罴”相一致。帝俊如果是黄帝,我们到知道了关于除典籍中已有记载的黄帝的来历之外的一些内容:黄帝也是神农部落的人!
“有五采之鸟,相向弃沙,惟帝俊下友,帝下两坛,采鸟是司。”“帝俊赐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国,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帝俊生晏龙,晏龙是为琴瑟。帝俊有子八人,三身生义均,义均是始为巧倕,是始作下民百巧。”“惟帝俊下友”,“帝下两坛”,“以扶下国”,“是始作下民百巧”,几个“下”字,通常人们的理解是帝俊是神,“下”即人间。把帝俊理解为神,应该说不错,但这个神,不是我们今天所讲的视之不见、听之不闻的天上的神仙,而是神农一类的神;“下”字寓意很深,指的是神农部落等级森严的山林文化的破灭,黄帝是其破灭者。黄帝也曾在神的位置,黄帝用五彩鸟设坛于民间;黄帝赐羿彤弓素矰,去恤下地之百艰,为老百姓锄强扶弱;黄帝之孙义均始为巧倕,作下民百巧,以纺织技艺解除劳苦大众的劳作艰难。黄帝是第一个脱去神的外衣,走下神坛,恢复人的面目的人,是从神农部落内部背叛神、背叛统治者的人,成为3000年神农文化的破灭者。炎黄本一脉、炎黄本一系,我们才能够共称为炎黄子孙。黄帝是不做神的人,无知后人,为什么偏偏要一次次把黄帝再推上神位?
帝俊的妻子,一个名叫羲和,生了十个太阳;另一个名叫常羲,生了十二个月亮。他还有一个妻子名叫娥皇。有妻有子,有子子孙孙,《大荒经》已经有意建立完整的帝俊普系。
(一)击石拊石 百兽率舞
《吕氏春秋》载,“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阙。一曰载民;二曰玄鸟;三曰遂草木;四曰奋五谷;五曰敬天常;六曰达帝功;七曰依地德;八曰总禽兽之极。”尧时期的代表性乐舞名为《咸池》。《周礼·春官》郑康成注此舞是尧对黄帝时的乐舞《咸池》“增修而用之”。舜时期的代表性乐舞为《韶》。《尚书·益稷》载:“夔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虞宾在位,群后德让。下管鼗鼓,合止枧敔,笙镛以间。鸟兽跄跄,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夔曰:於,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庶尹允谐。”《吕氏春秋·古乐篇》载,“帝尧立,乃命质为乐。质乃效出林溪谷之音以作歌,乃以麋冒缶而鼓之,乃拊石击石,以像上帝玉磐之音,以致舞百兽。”
《吕氏春秋·古乐篇》载:“禹立,勤劳天下,日夜不懈,通大川,决壅塞,凿龙门,降通漻水以导河,疏三江五湖,注之东海,以利黔首。于是命皋陶作《夏籥》九成,以昭其功。” 《古本竹书纪年》载:“(夏)后启既立,元年,诸夷宾于王门,诸夷入舞。”《吕氏春秋·古乐篇》记商汤以“暴虐万民、侵削诸侯”的罪名征讨夏桀,及至“功名大成,黔首安宁,汤乃命伊尹作《大濩》,以见其善。”《濩》在甲骨卜辞中多有记录。《吕氏春秋·古乐篇》记周武王即位后伐殷,“以锐兵克之于牧野,归乃荐俘馘于京太室,乃命周公作《大武》。”
殷商时期,统治者凡举事多求神问卜。而在祭祀求神活动中,乐舞是必不可少的表现形式。许慎《说文》载:“巫,祝也。女能事无形以降神者也。象人两袖舞形。”《周礼》也载:“旄人,掌教舞散乐,舞夷乐,凡祭祀宾客,舞其燕乐。”
商代有最早的音乐教育设施“瞽宗”,《礼记·明堂位》载:“瞽宗,殷学也。”《周礼·春官·大司乐》载:“以乐德教国子:中和、祗庸、孝友;以乐语教国子:兴道、讽诵、言语;以乐舞教国子:舞《云门大卷》、《大咸》、《大磬》、《大夏》、《大濩》、《大武》。”周宫廷礼仪有吉礼(祭山川先祖鬼神)与嘉礼(宴饮射礼),并对乐舞编队与规模大小制定有严格规章,《左传·隐公四年》载:“天子用八,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孔子曾对鲁国诸侯季氏“八佾舞于庭”僭礼的做法表示过“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的愤慨。
传说中夏桀对乐舞的享乐放纵无节制。《管子·轻重甲》载:“女乐三万人,晨噪于端门,乐闻于三衢。”《吕氏春秋·侈乐篇》将他与殷纣并提,称他们“作为侈乐,大鼓、钟、磬、管、箫之音,以钜为美,以众为观,俶诡殊瑰,耳所未尝闻,目所未所见,务以相过,不用度量。”《史记·殷本纪》记载商纣王“使师涓作新淫声,北里之舞,靡靡之乐”。《史记·周本纪》记载周武王征伐商纣王,声讨其罪行之一就是“断弃其先祖之乐,乃为淫声,用变乱正声,怡悦妇人”。
巫舞、用于歌功颂德之舞、用于教育之舞、用于听觉享乐之舞——这就是音乐舞蹈的历史。
甲骨文字中的高祖夋手里似乎还握着的一根“拐杖”,当然不是拐杖,而是“操牛尾”,甚至不是牛尾,帝俊用五彩鸟设坛,手中握着的,当是孔雀尾。我们用现代简化汉字“俊”来解释帝俊这个人,不正是一个人与一支“夋”型孔雀尾巴吗?!黄帝之前所有的音乐舞蹈,都是“巫,祝也。女能事无形以降神者”,都是用于降神的巫舞。我们说帝俊(黄帝)也是神农部落中的人,黄帝与炎帝,属于同一部落,黄帝是神农部落中的降神者。黄帝向玄女祷告,玄女赐黄帝战策兵书的神话传说,或许由此而来。为什么原始舞蹈要操牛尾或者孔雀尾?这在我们今天能够看到的《周易》中还留有痕迹。《周易》中有一个观卦,有一个无妄卦。观卦讲生,无妄卦讲灭。观卦讲个人或部落怎样将一切力量甚至敌对力量转化无生生不息的能量,无妄卦讲个人或部落的无妄之灾,讲预料之外的凶险,讲一个“无”字,讲什么都可能失去。遇到这样一个无妄卦,有没有办法去消解它?怎么样去消解它?创造易经的中华民族人文始祖,或许正是因此同时创立了牛尾巴舞蹈、孔雀尾巴舞蹈一类的巫舞。“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阙”,“鸟兽跄跄,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直至周代依然把舞者称作“旄人”,里面都有操牛尾、操孔雀尾而舞的身影。
易经中的卦象,最初不是指乾为天、坤为地、艮为山、兑为泽之类,也不是“雷山小过”、“山雷颐”、“风火家人”、“火风鼎”之类。这不是卦象,只是卦符组合口诀一类。更不是乾为圆、为首、为纯阳、为老父之类。这也不是卦象,只是后世打卦算命者的百般附会。《易传》载:“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易经卦象最初或许指的只是图画之象,指《山海经》图画,指图画形式的《山海经》、《大荒经》,指图画形式《山海经》、《大荒经》中的画面所记载、描摹的人物,人物的事件。
不是吗?帝俊的“俊”字是图画的时候,它有着极其丰厚、丰富而生动鲜活的内容;是图像的时候,它同时是卦象。
不是吗?当《山海经》只是被认为是记录山精鬼怪、奇文异趣的《山海经》,不再被当作是《连山易》、《归藏易》的时候,当《山海经》不再是图像、卦象文本形式,而成为纯文字文本形式的时候,“俊”本身的意义丢失了,剩下的是对帝俊这个人注释性的文字说明。
桓谭《新论》载:“《连山》八万言,《归藏》四千三百言。”《连山易》八万言之多,也许正是最初用文字解说清楚画面时具有的难度。
三、华夏本义:说夏
《山海经·大荒东经》载:“有夏州之国。”
《尚书·周书》里面的《召诰》、《多士》、《多方》、《立政》等都提到历史上的“有夏”或“夏”,即夏王朝,记录的都是周初周公的各种讲话,周公称“有夏”(或“夏”)为“先民”、“古之人”,称“有夏服天命,惟有历年”,“不敬厥德”,结果被商朝建立者革了夏朝的命,即历史上著名的“商汤革命”。
《国语·周语》载:“有夏虽衰,杞、鄫犹在。”
《管子·大匡》记齐桓公语:“夫杞,明王之后也。”
《世本·王侯》载:“殷汤封夏后于杞,周又封之。”
《大戴礼记·少间》载:“成汤卒受大命……乃放夏桀,散亡其佐,乃迁姒姓于杞。”
《左传·僖公三十一年》载:“(卫成)公命祀相,宁武子不可,曰,‘鬼神非其族类,不歆其祀,杞、鄫何事?’。”
《逸周书·王会》称前来参与周朝廷聚会的杞国君主为“夏公”,而称宋国之君为“殷公”。
《论语·八佾》记孔子之语:“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
《左传·哀公七年》载:“禹合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
《战国策·齐策四》载“斶闻古大禹之时,诸侯万国。”
《国语·周语下》载:“其后伯禹念前之非度,厘改制量,象物天地,比类百则,仪之于民,而度之于群生,共之从孙四岳佐之,高高下下,疏川导滞,锺水丰物,封崇九山,决汨九川,陂鄣九泽,丰殖九薮,汨越九原,宅居九隩,合通四海。故天无伏阴,地无散阳,水无沈气,火无灾燀,神无间行,民无淫心,时无逆数,物无害生。帅象禹之功,度之于轨仪,莫非嘉绩,克厌帝心。皇天嘉之,祚以天下,赐姓曰‘姒’、氏曰‘有夏’。”
我们有了对蘷字、夒字、俊字的解释,对于这个“夏”字的本义上的图画上的样式,就已经可以一眼看出来了:不带羽冠的一只鸟的头部、眼睛,以及鸟的尾巴。夏字这只鸟,不仅没有羽冠,画面上也没有画出鸟爪、翅膀。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只鸟?
《尚书·虞书·尧典》载:“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旸谷。寅宾出日,平秩东作。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厥民析,鸟兽孳尾。申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为,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鸟兽希革。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饯纳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厥民夷,鸟兽毛毨。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
“星鸟,以殷仲春。厥民析,鸟兽孳尾”;“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鸟兽希革”;“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厥民夷,鸟兽毛毨”;“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夏字这只鸟为什么不仅没有羽冠,画面上也没有画出鸟爪、翅膀就不难理解了。蘷、夒、夏等,分别属于不同季节中的鸟。《山海经·大荒东经》载:“有五采之鸟,相乡弃沙。惟帝俊下友,帝下两坛,采鸟是司。”我们的结论是:五采为华,观察某一节令的鸟类为夏。这是华夏本义。华夏是个鸟?华夏文化是个鸟文化?当然不是李逵嘴里的鸟,当然没有这么搞笑!华夏文化与上古人类季节时令天相变化观察为一体,华夏一词,是道的载体。当我们自称话匣子孙的时候,就应该明白,华夏,不仅仅指人种,更在于自觉地对于道的担承。
(一)杞人忧天的真实文化寓意
杞国有人,忧天地崩坠,身亡所寄,废寝食者。又有忧彼之所忧者,因往晓之,曰:“天,积气耳,亡处亡气。若屈伸呼吸,终日在天中行止,奈何忧崩坠乎?” 其人曰:“天果积气?日、月、星、不当坠邪?”晓之者曰:“日、月、星宿,亦积气中之有光耀者,只使坠,亦不能有所中伤。”其人曰:“奈地坏何?”晓者曰:“地,积块耳,充塞四虚,亡处亡块。若躇步跐蹈?终日在地上行止,奈何忧其坏?”其人舍然大喜,晓之者亦舍然大喜。
这是《列子》中的一篇寓言故事。列子,名寇,又名御寇,被一些人称作继老子和庄子之后战国前期思想家,后汉班固《艺文志》“道家”部分录有《列子》八卷。《列子》成为道家重要典籍,叫做《冲虚经》。列子这个人,终生致力于道德学问,曾师从关尹子、壶丘子、老商氏、支伯高子等修养道德,主张循名责实,无为而治,先后著书二十篇,十万多字,如《天瑞》、《仲尼》、《汤问》、《杨朱》、《说符》、《黄帝》、《周穆王》、《力命》等,其中寓言故事百余篇,如《黄帝神游》、《愚公移山》、《夸父逐日》、《杞人忧天》等。
对于《杞人忧天》寓言故事,我们今天通常的解释是:头顶蓝天,却整天担心蓝天会崩塌下来;脚踏大地,却整天害怕大地会陷落下去。寓言辛辣地讽刺了胸无大志,患得患失的人。“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们决不做“现代的杞人”,而要胸怀大志,心境开阔,为了实现远大理想,把整个身心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中去。
我想这样解释这一则故事:杞人是夏代后裔,早在《归藏易》文化时期的夏代,直至夏部落的后人杞人,人们依然懂得易经,知道以表示大地的坤卦为首卦的《归藏易》之后,以表示天的乾卦为首卦的另一个文化时期会来临,即后世到了周代真的来临的《周易》文化时期。华夏文化根本大道,从来就是动态的、变易的,在动态中形成生生不息,在动态中形成与天地准的永恒生命力。《连山易》之后有《归藏易》,《归藏易》之后有《周易》,《周易》之后还会有什么易,比如《兑易》、《离易》什么易。假如我们想象未来会出现的一个《兑易》,兑表示着海洋,世界上将会是一片汪洋,这样去讲,人们会有什么样的理解、担忧呢?《大荒经》时代,即《归藏易》时代的夏人,“忧天地崩坠”“奈地坏何”的实质,指的是这个。“晓之者”,很坏,明白人很坏。正是所谓的明白人,把华夏文化解释得失去了根本,没有了根本。
(二)惟殷先人 有册有典
然而,夏王朝是否存在,近代以来由于史证较少,不断地被一些学者所怀疑。他们说:夏朝是杜撰出来的一个朝代。以其至今未发现有当时人们使用的文字系统,并在其后的商代甲骨卜辞中亦未见有关于夏代的明显的文字记录,而被一些学者怀疑夏朝是否在历史上真的存在过。20世纪世纪30年代,有“古史辨”学派对夏朝的怀疑,顾颉刚就有过一个著名的“大禹是一条虫”的观点。今人陈淳博士《二里头、夏与中国早期国家研究》一文,依然声称“夏有后人杜撰的嫌疑”,“夏是西周统治者杜撰的朝代”的论调,称国内其他学者们对夏朝暨夏文化的探索是在“凭主观判断来解释历史”,称国内学者进行的存在夏朝探索仅仅是为了“确立华夏5000年文明史、宏扬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民族自豪感”。
果真是这样吗?果真华夏是个鸟?华夏文化是个鸟文化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否定一个大王朝曾经存在的现象?
《尚书·周书·多方》载:“惟殷先人,有册有典。”
有人引用《尚书》中这句话,作为只有商代有文字、而夏代尚无文字的根据。也有人认为,并不是说只有殷人才有册有典。在文献中也有夏人有典册的记载,如《太平御览》引《吕氏春秋》曰:“桀将亡,太史令终古执其图书而奔于商。”《礼记》中孔子曾感叹说:“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征也。”《论语》中孔子又说:“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孔子时代,却又发出“殷礼不足征”之感叹。应该说截至今日我们尚没发现夏代的系统文字,商代甲骨卜辞中亦未见有关于夏代的明显的文字记录,这是一个硬伤。我们所发现的最古老的典册,就是殷商时代的甲骨文字和金文字了。甲骨文最早发现于1898年,字的结构不仅有象形字、指事字、会意字,而且有了形声字和假借字,已经是相当成熟的最早的汉字。胡厚宣先生说:“甲骨文的发现,直接导致了对安阳殷墟的发掘,取得中国考古学震惊中外的成就,其重要性可以同古希腊的特洛伊遗址的发现相媲美,它使古希腊神话中的人物由虚构变为事实。甲骨文的发现将古史料和地下出土物相结合,把中国信史提早了一千多年”。然而,延长到了商代,却怎么也扯不到夏代去。
《尚书·虞书·舜典》载:“帝曰:‘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宽。’”
应该怎么样理解“惟殷先人,有册有典”这句话呢?我的理解是,只有殷商部落有典册文字,夏部落没有。即便是在整个夏代,掌握和拥有典册的也不是夏部落,而只是商部落。夏王朝开国之前,舜时期,被舜任命为司徒,负责文化教育的,就是商部落先祖契。至今发现的甲骨文字,主要是占卜纪录。占卜方法,掌握在商部落手中,易经知识,掌握在商部落手中。夏部落没文化,大禹没文化,即便是舜帝,也没有文化。我们论证了夏与道统有关,同属于捕鸟、饲鸟、观察鸟的内容,但夔、夒、俊都是具体的人,夏不是一个具体人,而是部落名称。具体的人负责具体的事情,不是具体的人,就有了模糊性。黄帝之先,有道者得天下。尧舜禅位,有德者得天下。大禹之后,有功者得天下。其中隐藏了道的失落过程。
在中国讲文化,有两个时期,应该特别注意,一个是尧失天下时期,一个是春秋战国时期,都是自有儒家以来备受歌颂的历史时期,歌颂前者的政权禅让制度与政治清明,歌颂后者的思想文化百家争鸣的繁荣。这两个时期,问题极大,实际上都正好是中国文化的大荒芜、大失落、大重构时期。道失而后论功德,道失而后有百家争鸣。真正思考中国文化的人,应该首先对这两个时期的历史,有仔细的分辨。再读一下周公的《尚书·周书·多方》,“惟三月,周公初于新邑洛,用告商王士”讲的是什么?不就是讲:你们有再多的知识分子,不是照样丢掉天下吗?同时周公告诉我们:商王朝的精英们是被安置在洛阳的,不是宋国。
文化丛谈第一部:揭秘《山海经》【33】巴蜀文化本
大騩氏:大騩氏见于南宻[9],或曰泰块。昔者黄帝访泰块于具茨[10],一曰大騩[11],盖设于无垓坫之宇,而台简以游泰清者。後有隗氏、大隗氏[12]。
鬼騩氏:鬼騩氏後有嵬氏、饶氏、攘氏、刹氏、鬼騩氏[13]。
弇兹氏
泰逄氏:和山者实为河之九都吉神泰逄司之于萯山之阳出入有光[14],泰逄氏之神也。
子曰:“鬼神之为徳,其盛矣乎!”。昔者,宰我请问鬼神之名,子曰:“气者,神之盛也;魄者,鬼之盛也。合鬼与神教之至也,故无鬼神则鬼神之名不立矣”。奈何季路之问事鬼,则曰:“未能事人”,既问死则曰:“未知生”。说者往往以生死、鬼神为性命、道徳外事,有不可以致诘,而子路未可与言,故夫子不与之言。夫若是,则夫子既不诚于人之子矣。圣人之言未尝不自尽也。鬼神、生死,人事之大,奚为而不语邪?盖能事人则能事鬼,知生则知死矣。生死者,特性命道徳中之一事;而鬼神者,特性命道徳中之一物尔,岂复外乎!虽然神者,天之徒;鬼者,物之徒也。惟人之初,与天为徒,孰不具此神哉!惟生之後,开闭之不谨,而好恶之偏适,从而蔽之也。古之圣人惟其然也,是故开天之天,而不开人之天;闭人之窦,而不闭天之窦。开天者,徳生;开人者,贼生。徳生者,阳明胜,阳明胜故识性用;贼生者,阴浊盛,阴浊盛故物欲行,识性用则归于神,物欲行则归于鬼。归于神者与天为徒,归于鬼者与物为徒。亦天地之理也。今夫天阳而地阴,魂阳而魄阴,是故智气归天,而体魄则归地。神阳而鬼阴,君子阳而小人阴。是故正直为神,而憸险则为鬼。徳阳而欲阴,男阳而女阴。是故徳盛成男欲盛成女禽阳,而兽阴老阳而释阴。是故释误多毛老误多羽,君子于此,其可不毖又毖,而自堕于鬼物之区哉。三五之时,人聪明而渊懿,纯天而不人,是以黄帝、太少、神农、颛顼専享乎其上,句龙、芒蓐、祝融、玄冥作配乎其下,其事然也。帝喾而来不能纪逺然,而禺强、阏伯、玄枵、诸稽、实沈、骀台、咎陶、伯益、豕韦、夔稷之流,秩犹不迁之祀,横穷卓偏,刚毅一真,乌往而不神哉。叔末之人,占侸僋俕綦溪利跂。正直之道消,而憸险之行多,是以不能神明而归于物。《诗》云:“三后在天,王配于京”,本贤愚也。孔填不寕,降此大厉,逢吉凶也。三涂六道其僣,有自来矣。期期区畛,亦予之热热肺也。
冉相氏:冉相氏,得其环中以随成,与物无终、无始、无几、无时,日与物化者,一不化者也,此之谓真人[15]
中之为道帝王之心,即治天下之正道。而圣人所以示世,入徳之大方也。自成世以来,未有不本。是以为政,而能驯致于大治者。今夫率意而射,则终日无所中。率意而视,则终身无所与,必也质的设而後天下之手,无异乡日月揭而後天下之目,无异属圣人之道独立乎中,而後天下之心无两从盖中也者,极之则世人之日月质的也。众见之所宗,万手之所会,理之至、义之尽,配天地而不可以复进。是故道得之而为太一,天得之而为天一,帝得之而为帝一。帝一者,立乎环中,浑兮如有容,泊兮如未始,出其宗而茫兮,无所终穷。自伏羲氏以之传炎,炎帝氏以之传黄,无异付也。尧帝氏以之传舜,舜帝氏以之传禹,无异语也。降及汤、文、伊尹、周公,而中之所以为变者尽矣。春秋之世,惟皇不极而厥,庶民亦失其所以保极之道,以故上慢下,暴王室如毁,数千百年而不之复,则极之不建其祸,正如此也。嗟乎!《臯谟》《箕范》中极之说备矣。此家所有也,大《易》之书明言中者五十有五,所不言者否、剥、屯、颐、咸、革、贲、遯、明夷九卦而已。内之中六十有四,外之中亦六十有四,得其中动罔不吉,失其中动罔不凶,是故否、剥之五,亦获其吉,而复泰之三不免乎!凶惟其中之不可失也,虽然中庸之徳民鲜久矣。自汉诸儒取过不及之说,类之孔伋之书,世遂泥于过与不及之中,求之亡其统矣。夫君子之于中无过也,有不及而已,致广大极髙明,夫孰得而过邪?!冉相之道,兹其所以寂寥,希濶而不继之,岂不(制心)欤圣人,人伦之至者也。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尽伦尽制岂过不及之云乎?!而彼伧者,附诚明假权变,缴绕呫嗫,以绸其婟,而济其奸,岂惟无忌惮哉!其不至于幸小人,而病君子亦已矣。此予之所以賛冉相氏,而为中庸泚也。
盖盈氏:若水之间,禺中之地[16],有盖盈之丘,盖盈氏之虚也[17]。
大敦氏
云阳氏:云阳氏,是为阳帝[18]。盖处于沙[19],亦著甘泉。以故黄帝以来,大祀于甘泉[20]。云丹徒[21]、绛北者,非也[22]。
《遁甲经》云:“沙土之福,云阳氏之虚也。可以长往,可以隐处”。云阳之山在衡山之阳,只今茶陵之云阳山也。予游衡湘,道其麓,见山川之灵秀,土膏水沉,方皇不忍去。亦意尝有异人者,自之西首山阜丽倚皆西面,而北上朝衡岭矣。然考之皇甫《纪》,实为少昊之封。云阳氏之踪,固在甘泉。甘泉之山,本曰云阳。以故黄帝以来,每大祀于甘泉,则长沙之地其亦为始封乎。虽然丹阳、曲阿亦秦世之云阳岭也。《呉地记》录曲阿正秦代之云阳岭,太史时言东南有天子气,在云阳间。秦人于是发赭徒三千,凿云阳之北冈,曲之因曰曲阿,则今之丹徒也。昔呉岑昬凿丹徒至云阳杜野小辛间,而陈勲屯田,凿句容中道至云阳西城,则今之破冈渎也。故杜佑以丹阳为古云阳,而学道传谓是茅山、若绛北之阳石者,非其正矣。载言之流以为仙者,盖知其异也。
巫常氏
泰壹氏:泰壹氏,是为皇人[23]。开图挺纪,执大同之制,调大鸿之气,正神明之位者也。是故九皇传授,以索其自然之所生,复自然之解,与天地之所始[24]。昔者神农尝受事于泰壹小子[25],而黄帝、老子皆受要于泰壹元君,盖范无形尝无味。会久视操法,揽而长存者[26],有兵法、杂子、阴阳、云气、黄冶及泰壹之书。兵法、云气书传间出,而黄冶、杂子汉後不复见[27]。其书言黄帝谒峨眉,见天真皇人[28],拜之玉堂。曰:“敢问何为三一之道?”,皇人曰:“而既已君统矣”。又咨三一,无乃朗抗乎。古之圣人,盍三辰立晷景,封域以判邦国山川,以分阴阳寒暑,以平嵗道执,以衞众交质,以聚民备械,以防奸车服以章等,皆法乎天而鞠乎有形者也。天地有启闭,日星有薄失,治乱有运会,阴阳有期数。贤愚之蔽、夀夭之质、贵贱之事、吉凶之故,一成而不变,类气浮于上而精气萃于下。性发乎天命、成乎人。使圣人以为之纪,是以圣人欲治天下必先身之。立权以聚财,葵财以施智。因智以制义,由义以出信。仗信以著众,用众以行仁。安仁以辅道,廸道以保教。善教以政俗,从俗以毓质。崇质以恢行,勤行以典礼。制礼以定情,原情以道性。复性以一徳,成徳以叙命,和命以安生,而天下自尔治万物、自尔得神志不劳,而真一定矣。予以蕞尔之身,而百夫之所为备。故天和莫至悔吝,屡庚生杀失寒暑之宜,动静戾刚柔之节,而贪欺终无所用,无乃已浮乎。黄帝乃终身弗违,而天下治其为教也至矣[29]。水火大渊之事,其所言哉[30]。
予所叙古之帝王,其世治夀考无以稽矣,计其年皆不乏三数百嵗。黄帝曰:“上古之真人,夀蔽天地,盖天真全而天一定,不滑其元者也”。又曰:“中古之时,有至人者,益其夀命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而已盖乗间维,而基七衡,陵罔阆而隘八落者也”。又曰:“後世有圣人者,形体不蔽,精神不越,亦可以龄逾数百,虽有修缩之不齐,亦时与数当然尔,然未有不死者”[31]。释氏有所谓《无常经》云天地及日月时至皆归尽,此言虽陋,以台观之,物莫不有数,有数故虽天地莫能逃,山亡川邕,郡陷谷迁,沙漠遗旧海之踪,厓险著蜯蠃之甲,晋殿破榏昆明刼灰,则所谓地屡败矣[32]。土石自天,星陨如雨,或夜明逾昼,或越裂崩地,则天有时而毁矣[33]。
故曰:“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宛首亦曰天地运度亦有否终,日月五星亦有亏盈,而况于人乎[34]。奈何封君世辟不知乎此!蔽于方士之言,以求不死,不死邈然而小者乱贻天下,大者丧身失国,不可胜数矣。稽之,其徒初无是说,许玉斧言,黄帝铸鼎,以疾崩葬桥山,庄周言老子之死,秦佚吊之三号而出,而师旷亦谓:“周太子晋,色赤不夀,後三年而死”。孔子闻之曰:“惜哉!杀吾君也”,是老子初无青鹿上升之事,黄帝初无苍龙髙蹈之言,而子晋初无彩鳯空骞之语,皆方士之徒,设辞以愚弄其君而取宠,亦自其教之害焉。且物壮不老,是谓不道,阴阳固有终变,偓佺千嵗,彭祖七百,亦必死而已矣。而荒君乱主方仆,仆信事之,以至于败乱,而终不悔,岂不(心哀)哉!昔班生谓道家本出史官歴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然後知秉要以自守清虚,以自持君人南面之术,而老君亦令(冠女)谦尽去三张伪法、盍气秽事,谓大道清虚,颛以礼度为首,岂有兹事。窃究其要,与世礼正翓(亢羽),而尤以信行为輗軏。初无不死之言,子贡有云死生有命,而孔子亦曰众生必死,自古皆有死,使孔子而非圣人,则斯言为不可信。予悲夫世主之甘心,于其聋瞽而不悟也。故愽观死生之际而极论焉,尚其晓然知之,而不蹈于悔也
空桑氏:空桑氏,以地纪空桑者,兖卤也。其地广绝,髙阳氏所尝居,皇甫谧所谓广桑之野者,或云穷桑,非也。穷桑在西,小颢之君[35],若乃伊尹之生,共工氏之所灌,则陈留矣[36]。
空桑在东,穷桑在西。《归蔵》启莁云“空桑之苍苍,八极之既张。乃有羲和,是主日月,职出入以为晦明”。盖指隅夷之地,故记孔子生于空桑,《春秋演孔图》云:“徵在游于大冡之陂,梦黑帝谓已‘汝产必于空桑’”。而干寳所记徵在生子空桑之地,今名孔窦,在鲁南山之穴。故《孔庙礼器碑》云:“颜育空桑”,空桑,鲁北孔子鲁人,故说者指云空桑槩而言之,鲁南山穴之说正自戾矣。乃若共工氏之振滔鸿水以薄空桑,则为莘陜之间。伊尹,莘人,故《吕春秋》、《古史考》等俱言尹产空桑,空桑故城在今陈留,固非鲁也。故《地记言》“空桑南杞而北陈留,各三十里,有伊尹村”,而所谓穷桑则非此矣。《拾遗记》言“穷桑者西海之濵也,地有孤桑千寻”,盖在西垂,少昊之居梁雝之域,故《周书尝麦》云:“帝命蚩尤宇于小颢”,而逺游《章句》西皇所居西海之津。西皇者,少昊之称;而小颢者,少昊之正字也。宜为咸阳,故咸阳曰云阳,而少昊一曰云阳氏,云阳县今隷曜,汉甘泉宫即武帝之太畤也。颛顼继少昊者,故《世纪》颛顼亦自穷桑迁商丘事可知矣。而杜预遽以穷桑为在鲁北,至释例地名乃云地阙,故頴逹云言鲁北者,相传言尔。盖以定四年《传》封伯禽于少昊之虚逆之,而《乐史》之所记乃在曲阜,此又因预而妄之也。太昊在东,少昊在西,予既言之,《拾遗》逺游穷桑,既在西极,则鲁曲阜之说,得非太昊之虚乎!《郡国志》云“少昊自穷桑登帝位”,非空桑也。
神民氏
天地开辟,爰有神民,民神异业,精气通行[37]。都于神民之丘[38],一曰神皇氏。驾六蜚鹿,政三百嵗[39]。
倚帝氏:都倚帝山[40]
次民氏:次民氏,是为次是民[41]。次是民没,元皇出。天地易命以地纪[42],穴处之世终矣。
《丹壶》之书其不缪欤!今既阙著,而或者有不懕《命厯》之叙,其亦有所来乎!胡为而多盍也,贵人云何子之好言,古曰有是哉,今古一也。若以古为见邪,荀况有言诈人者,谓古今异情,是以治乱异道,而众人惑焉。彼众云者,愚而无知、陋而无度者也。于其所见,犹可欺也。况千世之上乎!彼诈人者,门庭之间,犹挟欺也,况千世之上乎!以心度心,以类度类,以说度功,以道观尽,今古一也,类不孛虽久同理,故往縁曲而不迷也。五帝之时无传,人非无贤,人久故也。五帝之中,无传政非无善政,久故也。虞夏有传政,不如商周之察也,而况次民倚帝之时乎。以今观今,则谓之今也;以後而观,则今亦古矣。以今观古,则谓之古;以古自观,固亦谓之今也。古岂必古,今岂必今,特自我而观之。千世之前,万世之後,亦不过自我而观尔。传近则详,传久则略,略则举大,详则举细。愚者闻其大,不知其细;闻其细,不知其大。是以文久而惑,灭节族久而绝曷,古今之异哉。
右循蜚纪,二十二氏,六十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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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遁甲开山图》云:“钜灵与元气齐生,为九元真母”。
[2]汾水之脽上也,其地隆起若尻脽然,今成庆军是。《广韵》云:“钜灵出于汾脽,今华阴县北一百二里有钜灵庙”,《九域志》云:“钜灵祠,河中府也”。
[3]李淳风《小卷》云:“元始判气,天皇上帝镇立名山,各有所属分野。盖当是时六合之门有未融者,故钜灵、女娲之徒以神通智力,出而賛化也”。五丁盖非一,按《世本》及《蜀纪》、《华阳志》、《益州纪》、《十三州志》、《成都记》等皆言五丁事蜀王开明,负力能徙山通石,则目以五丁矣。又言五丁其时未有号谥,但以五行方色为主,故庙有赤黒黄白之帝云。
[4]传载钜灵之迹多在蜀,岂别一钜灵邪?!薛综以钜灵为河神,盖本《水经》所引。谓《国语》“华岳当河,河神钜灵,手汤脚踏,开而为两”言之,今《国语》亦无此文。又《汉武帝内传》“时东都送一小人,长七寸,东方朔谓为钜灵”,异矣。
[5]见《春秋命厯叙》云“出天齐政,则有官统”。故贾公彦云:“九头纪时有臣无官,人皇有辅佐,燧皇、伏羲既有官”。则其间九皇六十四氏有官明矣,无文字以知官号也。
[6]《鶡冠子》云:“物之始也,倾倾至其有也。碌碌至其成形,端端正正,勿损勿益。幼少随足,以从师俗。无易天生,无散太璞。自若则清,动之则浊。神圣践承翼之位,与皇神合徳。按图正端以致天极,两祭四致,闻以正息”,云云。
[7]见《命厯叙》。按道家亦有所谓黄神,盖与此异。《本起经》云:“三始之道,太初者道之初也。其初精盛,则为元明,名曰太阳。又为元阳子丹乃化道君,故曰道之初蔵在太素,是为一气。太素者,赤气也,初变为黄,名曰中和。中和为老子乃化神君,名曰黄神,入于骨肉以之为人,故曰人之素蔵在太始,则二气也。太始者,气之始也,黄气乃复归于白气,白若水精,名之太阴,为太和君”。此为三气持亦体中之事,而《归蔵经》言者黄神与炎帝战于涿鹿,则以为黄帝矣,抑又非此。
[8]见《春秋命厯叙》。
[9]河南宻县有大騩山,《记》谓大騩氏之居,即具茨也。
[10]《中山经》次七敏山之东三十里大騩山,又次十一有大块山,注:“荥阳宻县大騩山也”,即具茨,今在许之阳翟。《集韵》具(水欠)山一作次疚,详《黄帝纪》。言归大騩,即大騩氏。
[11]《姓源韵谱》云天水有大隗氏,云出于大隗氏。
[12]《姓苑》等
[13]嵬及鬼騩皆古侯国,《和莵史》云:“古有大嵬氏、鬼嵬氏”,嵬、騩古通用。《潜夫论》云:“嵬姓,饶、攘、刹是也,三国宜皆炎帝之代封之”。一作“攘刹”者讹。
[14]见《山海经》。今东阳有萯山,孔甲畋处。字音培,《集韵》倍、负同音。培云河神,一云倍尾山,《世纪》云即东首阳山,《太平御览》作萯山,音为频,缪矣。
[15]见《南华真经》,注云“环中,中庸之道”。
[16]若水之间,地当川蜀,在西南方。此禺中之名,所为立以知东北朔易,前圣之为有说不尽。朔易说详《发挥》一
[17]《海内朝鲜记》:“南海之内禺中之国,以去有九丘,有陶唐之丘、叔得之丘、盖盈之丘、昆吾之丘、黑白之丘、神民之丘,以水络,亦陶唐、昆吾之流也”。
[18]见道书
[19]沙,长沙。所谓“万里沙”,见《遁甲经》,今茶陵西南十里云阳山也。又莱之掖县有万里沙祠。
[20]甘泉山,本亦曰云阳,在冯翊云阳县,云阳氏之常居。
[21]董览《呉地记》云:“曲阿,秦时曰云阳岭”。《太康地记》云:“曲阿,本名云阳。秦始皇凿北坑以败其势,截其道使阿曲而名”。《呉录》云:“改曰丹徒,天寳元年曰丹阳,今属润”。
[22]《十道志》言“云阳氏古之仙人”,《开山图》以为云阳先生之墟。言阳石山中有神龙池,黄帝时云阳先生养龙于此,为歴代养龙之处。水旱不时祀之中,有神书铁劵玉石之记。故《三辅黄图》引为云阳先生。然《开山图》所言阳石山在绛北,又非云阳氏也。
[23]道言天真皇人者,泰壹也。杜甫云:“泰壹奉引,包羲在右。尧步舜趋,禹驰汤骤”。
[24]见《鶡冠子》。《三皇经》云:“皇人者,泰帝之所使,在峨眉山。黄帝往受真一五才之法”。泰帝者,泰皇氏也。传言泰帝兴神鼎说者,以为伏羲失之。《三十九章经》云:“九皇上真玉虚君也”,即泰皇矣。今《鶡冠子》有泰皇问泰壹天地人之事三孰急云。
[25]《本草经》
[26]《开元诏》卢鸿云:“鸿有泰壹之道,窦华云洪荒无为之道”。按《鶡冠子》云:“泰壹之道,九皇之传。清成之初,太始之末,见不祥事,于名理之外。范无形、尝无味,以要名理之所会”。《抱璞内篇》及《玄籙》皆言泰壹饵金液而仙而亳人缪忌,谓泰壹者天人之最贵。故汉武以李少翁之言,祠泰壹于甘泉。然道书谓泰壹君者,讳臈;又言身中亦有所谓泰壹者,讳务,猷盖不足考。
[27]《汉志》《七略》有《神农兵法》、《黄帝兵法》,又有《泰壹兵法》一篇,有伏羲杂子、黄帝杂子,又有泰壹杂子五十三篇,泰壹杂子星二十八卷,泰壹杂子云雨三十四卷,泰壹杂子黄冶三十一卷,泰壹杂子候嵗二十三卷,泰壹阴阳二十三卷,兵法今或见之兵书。
[28]《三一经》云:“黄帝游灵台,青城山绝巖之下,见天真皇人”,而《上清记》、《龙蹻经》、《四极明科苞元玉籙》、《抱璞子》等皆言黄帝谒峨眉,其事甚著。或云在青城,乃见寗封于青城。尔事见《玉匮》,寗封告帝曰:“天真皇人在峨眉山”,因授龙蹻等事,见《上清记》及《青城》等记。今青城有寗封洞、室、轩、后坛及黄帝辙迹甚多。
[29]此所谓玉佩金璫妙文也,自使圣人以为之纪以上。《集仙录》稍革其语,以为云华告禹之言。
[30]杨谷《授道记》云:“黄帝见天皇真一之经,而不决遂周流四方。谒皇人于峨眉,而问真一之道”,其言大率论水火绛宫大渊之事云。
[31]见《素问》、《天老养生经》。《老子》云:“人生大期,以百二十年为节度,(言擭)之可至千嵗”。
[32]河侧州郡,今嵗在河南,明年决出河北,东西海岸亦皆如是。今西北荒外沙漠之间,皆是沧海遗迹,而太行、麻姑、朱崖等山,险崖石罅皆是蠃蜯之壳。颜鲁公等以为桑田之变者也。
[33]雨土霣石星霣夜明,并详《发挥》《雨粟说》。天崩裂事,後世尤不胜多,汉恵二年天东北开,晋太康二年西北裂,大安二年天中裂,咸和四年西北又裂,升平五年天中裂,哀帝即位又裂,梁太清二年西北裂,陈至徳元年十二月从西北开至东南或百丈或数十丈,有声如雷山,雉皆呌,或见宫室之类。按《内经》云:“天坠,将相死。若见名字,妄言语为凶殃,十二年易主”。萧子显《齐书》:永元中夜天开,而《时赵录》:建元初天大裂,麟嘉二年天崩,五年又崩,唐乾元四年正月十八天中半裂,是均于幻然乱应可知。
[34]宛首道君之号
[35]详《少昊纪》。
[36]伊尹产空桑,在陈留,非鲁地。吕不韦等谓伊尹之母化为空桑,尹生其中,大妄。
[37]见《潜夫论》十列。
[38]《山海经》陶唐等九丘,有神民之丘,盖其所处。
[39]《春秋命厯叙》
[40]《山海经》有倚帝之山,唐呉筠下第,遂居南阳倚帝山,即此。窦子野云:“今内乡东三十里踦立山也”。
[41]《洛书摘亡辟》注以次是民为皇次屈,非也。
[42]此《春秋命厯叙》文,与《洛书摘亡辟》同。注云:“次民没,民始穴处之世终也。六皇者此,此以下辰放氏而始”。
辰放氏:最初教民穿兽皮以抵御风霜。
蜀山氏:古蜀人的始源,从中国古籍考察,可以追溯到蜀山氏。
所谓蜀山氏,顾名思义,就是居住在蜀山的族氏。蜀山氏的来源十分古远,早在先秦已见诸记载。《世本》、《山海经》等先秦古籍即载有“蜀山氏”名号。及至汉初,在《大戴礼记》和《史记》中,均载有“蜀山氏”之名。诸书并谓“蜀山氏之女名昌濮”,所谓“濁(蜀) 子”,其见称于世的时代是黄帝时代。
所谓黄帝时代,笼统而言,是指中国新石器时代的末叶,大致相当于考古学上的龙山时代的较早时期,约在公元前二千六七百年左右。这表明,以蜀命名的这支族群,早在距今四五千年前就已经形成了。
蜀山何在呢 ? 蜀山,是指今岷江上游所在之地的岷山。蜀山之名,早见于《史记》、《汉书》。《史记·封禅书》记载秦始皇“令祠官所常奉天地名山大川鬼神”,其中,“自华 ( 山 )以西,名山七,名川四。曰华山,薄山……岳山,岐山,吴岳,鸿冢,渎山,蜀之汶山。水曰河,……江水,祠蜀。”渎山即岷山,亦即江水所祠之“蜀 ( 山 ) ”。《汉书·地理志》“蜀郡湔氐道”下班固原注说:“《禹贡》岷山在西徼外,江水所出”,证明江水所祠的蜀山即是岷山。
宋人对于蜀山所在,考证颇多。《太平寰宇记》卷七八“茂州石泉县”下载:“蜀山,《史记》黄帝子昌意娶蜀山氏女,盖此山也”。《路史·前纪四》说:“蜀之为国,肇自人皇,其始蚕丛、柏濩、鱼凫,各数百岁,号蜀山氏,盖作于蜀”。又引《益州记》说:“岷山禹庙西有姜维城,又有蜀山氏女居,昌意妃也。”《路史·国名记》又说:“蜀山 ( 今本无‘山’字,蒙文通先生据《全蜀艺文志》引补 ) ,今成都,见杨子云《蜀纪》等书。然蜀山氏女乃在茂。”又说:“蜀山,昌意娶蜀山氏,益土也。”这些记载虽有分歧,但共同指认蜀山在岷江流域的岷山地区,看来是充分依据的。
蜀山氏所居之地,又名叠溪。据考证,叠字应出于先秦金文嫘祖二字合文之省,当为黄帝元妃嫘祖曾经入蜀的见证。这表明,蜀山氏是一支善于驯养桑蚕并利用桑蚕作为纺织原料的族群。它的名称来源于古代“以事为氏”的通行命氏之法。蜀山氏的名称显然意味着,这支族群早在公元前二千六七百年就已经站在了中国蚕桑丝绸早期起源的门槛上了。它的经济文化在当时的中国处于领先地位。
几蘧氏
俙韦氏
庸成氏
浑沌氏:亦作“ 浑敦氏 ”。传说中的上古帝名。《庄子·天地》:“彼假修 浑沌氏 之术者也;识其一,不知其二;治其内,而不治其外。” 宋罗泌《路史·初三皇纪》:“乃谓天地之初,有 浑敦氏 者,出为之治。继之以 天皇氏 、 地皇氏 、 人皇氏。” 宋罗泌《中三皇纪·浑沌氏》:“ 浑沌氏 ,是为 浑敦,后有 浑氏 、 沌氏 、 屯氏 ,若至於所谓 盘古氏 异矣……虽然,浑沌氏之治,於今果何如邪?老儋子曰:古者被发而无卷领,以王天下,其德生而不杀,予而不夺。天下之人,非其服而同怀其德。当是之时,阴阳和平,万物无息,蜚鸟之巢,可俯而探也,走兽可系而从也。盖执中涵和,除日无岁,无内而无外者,此浑沌氏之治也。” 宋程大昌 《演繁露·鹘突》:“ 浑沌氏 ,古之贤人也。”
葛天氏:上古部落首领的名号无不跟他的发明创造有关。伏羲氏发明捕鱼狩猎、神农氏发明种植五谷、有巢氏发明建造庐舍、燧人氏发明钻木取火,他们的发明创造都隐含在名号里。唯被后人尊为乐神的葛天氏名号来源一直是困惑人们的一个话题。如果说葛天氏单单是发明乐舞的话,而“葛天氏”三字似乎对舞乐没有丝毫含义。最近,读《诗经》,使人猛有所悟。原来,葛天氏部落不仅是乐舞的发明者,也是织布、穿衣的发明者。由于葛天氏部落首领利用葛这种植物纤维造福部落之民,后人才称之为“葛天氏”。
《诗经·采葛》中这么写道: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首诗是描写男女之间在采葛劳动中思念伴侣。“那采葛的人儿啊!一天看不到犹如三月未曾见面一样!”可见这些相爱的男女们思念之深。那么他们采回去葛滕干什么呢?《诗经·葛覃》解答了这个问题。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
是刈是藿,为絺为綌,服之无。
诗中“絺”为细麻布,“綌”为粗麻布。她们把采回去的葛滕经过砍砸,煮去外皮,提取纤维,捻成线绳,编织成细麻布和粗麻布,为人们遮羞取暖,抵御严寒。《诗经·风·郑风》有每年三月上已(初三),男女放下采葛的活计在溱洧河边祀求爱情幸福的幽会。那些青年男女们拿着像征幸福的兰草、芍药互相玩笑赠送以寄托幸福相爱。《诗经·风·郑风》是来自郑国民间的诗歌,正跟葛天氏的以牛尾做道具叩着牛角唱歌跳舞的风格相吻合。
乐舞是伴随着劳动的产生而诞生的,尤其是声乐,它实际上就是人们集体劳动的号子,随着历史的发展演变而逐渐完善的一门艺术。
以上所列采葛、提取葛纤维编衣同“葛天氏”部落名号有什么关系呢?细斟长葛“石固岗河遗址”的发掘报告便可以发现其中的奥密。“石固岗河遗址”发掘出房基7处、墓葬96座,更有11900件陶、石、骨器。报告中说那些房屋属半穴式,居有穴居的某些优点,又有地面建筑物的某些特征,成为一种颇具特色由穴居向地面土木建筑过渡形式。房盖的形状多类似圆锥形,以滕枝相互交叉形成骨架,再用树枝和树叶、苇草填塞,而后用掺草屑的泥涂抹。那种用滕枝交叉成骨架的即是葛滕。
最近,得到在长葛开发葛根保健品公司的一张宣传资料,资料上说经历第三纪、第四纪漫长岁月,繁生出一种滕长百米,根重百斤,生命力极强的野生植物。这种植物茎滕单株覆盖面积数十平方米,有这种植物的地方任何其它植物都难以生存。黄帝神农氏为解民疾苦,植五谷、尝百草,历游大山名川,发现这种特有植物既能充饥又能解毒,遂采其种子传播四海,后人称其为葛根。《黄帝内经》也载:远古时期,先人们用葛滕搭建葛棚居住,编织葛床睡眠,用葛纤维纺绳织布,编葛鞋;用葛根充饥、医病;葛根为华夏人类繁衍做出过重大贡献。
二十年以前,我同老城镇(旧时古县城)文化站长张水祥收集民歌时,一位久居长葛旧城的高寿老人曾告诉我们:解放初期县城南城墙上长有一棵葛滕东西长二三十丈,覆盖城墙面积有半亩大,每值春季枝叶茂盛,7-9月开米黄色小花儿,香气浸人。他还说“长葛”的名子是由这棵葛滕而得来泥呢。
《中国通史》记载:大约5000年前,随着农业的发展和手工编造技术的提高,纺织技术出现并发展起来。以葛天氏为首的部落酋长,将葛滕采集,以量晒清除外皮,或像《诗经》中所说煮去外皮和连接纤维之间的那些东西提取葛的纤维,然后再编结成布,做成衣服来替代用兽皮做衣的原料,以解因部落兽皮不足而没有衣服挡寒遮羞之急,将人类文明向前推进一步。在那生产力极低下的时代,穿衣吃饭是部落之民的头等大事,葛天氏能用葛这种植物纤维编布做衣,怎么能不受到部落之民的拥戴呢?部落之民推他为首领,称他为上天下凡的神人,这样“葛天氏”的名号便产生了。无怪西北大学教授强云在《故乡史话》中称葛天氏不仅是乐舞的始祖,也是编布织衣的始祖了。
前文提到神农氏历游大山名川,发现葛这种特有植物既能充饥,又能解毒,遂采其种子传播四海是有事实根据的。长葛民国十九年县志在山川一栏载有黄帝在具茨山(现在始祖山)领七个部落首领共会长江流域部落首领,而在陉山迷路到襄城紫云山问童子路的故事。具茨山同陉山并立,前者在北属新郑所辖,后者在南同禹县相邻属长葛管。而“石固岗河遗址”就位于陉山东脚下。
诚然会有人问:现在长葛还有没有葛了?为何毛泽东主席一九五八年视察长葛时说:“你们长葛无葛呀?”我想有三种原因:一是毛泽东主席博览群书,知道长葛是葛这种植物的发源地。他说的“长葛无葛”是指地里没草,在这里葛是各种杂草的代称,是对长葛人民勤劳的赞扬。二是葛这种植物生命力太强,生长旺盛,由于它的覆盖,其它植物难以生长,人们做为杂草把它铲除腾出地来种庄稼了。三是位于石梁河及小红河夹角的“石固遗址”属冲积滩岗丘,从山上夹杂有大量泥砂的洪水将葛掩埋所致。现在仅存寥寥无几的葛被人们作为盆景花卉栽植着。那么“葛根保健品”公司的保健品能在长葛打开销售的话,葛这种植物将会重回长葛安家落户。
(潘世东转载于武陵君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