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夫在唤醒沉睡的诗

曹喜斌 原创 | 2014-05-20 20:10 | 收藏 | 投票

 卧夫在唤醒沉睡的诗

 

                                    /曹喜蛙

诗人卧夫死了,非正常死亡,对他的死警方有结论,没说自杀。我觉得这个结论很好,所谓“官方结论”。如果因为此结论,卧夫能躲过那万劫不复的因果报应,我乐于相信他的“非自杀”死亡。有人说卧夫是自杀的,尽管是一种非常惨烈的自杀方式,听说他是连续多天绝食献祭上天的,对此我也大致相信,我始终相信一个纯粹诗人的真诚,为此我专门请教过一位佛门师父,他说自杀会进地狱的。

其实佛教里面也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师,所以一般的说法我是不接受的,因为某种程度上诗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他有着上天所赋予的使命,绝不能因为同有肉身就简单把诗人归为常人,那样的话诗人这个族类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我相信上帝也罢、释迦牟尼也罢,都另有一本藏书是没有给常人看过的。

我一直认为诗人都有一个独自的宗教,他们信自己的宗教,但绝对不是为一个人或一个小圈子去信。诗人都绝对不是哪一个诗人圈子的诗人,也不是简单的哪一国的诗人。就像耶稣受难绝不是为自己去受难,诗人任何的受难也不是为自己。所以,我一直坚信每一个纯粹诗人的非正常死亡都是诗歌的重要一部分。

因为卧夫的死,前些天有人整理了一份中国新诗人的非正常死亡名单,我大致看了一下,尽管死亡的理由不一样,但是同样都令人深思。

改革开放以来,最令人不可磨灭的诗人之死应该是海子的死亡,某种程度上说当时的海子之死也宣读了中国改革开放初期真正的诗歌之死,在海子死亡之前,中国的诗歌非常的火爆,诗人的社会地位也相当的高,但随着改革开放的走向纵深,人们对诗歌开始淡漠,甚至漠然,当时诗人们对海子的悼念毋宁说是对诗歌之死的悼念,此后诗人们都落荒而逃、如鸟兽散。

海子之后,顾城的杀妻自杀更使诗歌屋漏偏遇连雨天,记得当时听说顾城的事后,我是真的感到天塌下来了,当时买了一份刊登有顾城死亡的大篇幅报道的《北京青年报》,看完后在北京后海的银锭桥差点一头插到那水里,真的觉得诗歌到了末日。

此后,我曾一度几年闷闷的寻找着自己的死亡方式,也就是那种诗人的死亡方式,为此也吓走了我当时的女友。等我从死亡的意识回过神来,我已经很多年不写诗了,也不参加所谓诗歌或诗坛的活动了,偶尔参加一次也都是因为当年北漂初期认识的一些诗人朋友的邀请,而且我从此不再提我是诗人,我的简历、履历上基本把诗人的经历屏蔽了,在我接下来的生活里周围很少有人知道我曾经是所谓的诗人,但每每遇到相识的诗人们,我还是很乐意帮助他们一些事情,但与诗歌一直保留着警钟长鸣的警戒线。我也一度像卧夫一样,认为别人称我是诗人是在挖苦我。

曾经有个不恰当的比喻,说理想像内裤,可以永远穿着,但没必要四处招摇给人看。诗歌对我就是这样,我始终坚信我那个理念:诗歌是独自一个人的宗教。对几大宗教我一直都很尊重、认同,但我从来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宗教,就是我认为我是有自己的宗教的。我想对于诗人来说,在他的简历或履历里,宗教那一栏可以写上:诗歌。

关于卧夫的死,因为卧夫的人缘很好,一向乐于帮人,为人低调,所以认识他的人都认为卧夫的死跟一般的死亡或其他诗人的正常或不正常的死亡不一样,宋庄一些诗人、艺术家朋友也通过写诗、写文章、行为艺术甚至整理他的作品等方式纪念卧夫。他确实值得人们的纪念,但我以为这样依然不够,某种程度上这一回卧夫的死确实非比寻常,它的意义远远超过一般人的想象。

我住在北京清河小营附近,上班在奥林匹克公园附近,北边不远就是昌平、怀柔,如果大家还记得的话,卧夫受难的那几天,北京的天气一直不正常,总是冷飕飕的,那些天我总觉得怪怪的,我几年不复发的鼻炎突然爆发,连续一周莫名奇妙的浑身难受,气候异常的反复。后来听说了卧夫的死讯,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绝非巧合。

在听说卧夫死前的几天应祁人之邀,参加了《中国新诗百年大系》的发布会,很多诗人应邀参加那次活动,但因为自己很久不参加诗歌活动,除了特别熟悉、总打交道的几个老师、朋友,很多人我都很陌生了。之所以提起这个活动,我要说的是,值此新诗从1917年到2017年的百年纪念之际,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从改革开放到现在的社会发展到了一个新的时机,一方面改革开放本身已经到了一个不仅仅是辉煌或颠覆的阶段,实际上大家应该知道我们的意识形态、文化精神领域正在发生极为微妙的生化裂变,各方面的势力都在不失时机的抢占地盘,而恰是此时卧夫敏锐的选择了他的受难献祭,这可能意味着那么多年没有人读、仿佛沉寂的诗歌就要复活了,人们精神极度荒漠荒原的冬天就要过去了,诗歌的春天真的来了,卧夫的死就是在唤醒诗歌的活,就是在唤醒诗人们赶紧去掘开那沉埋已久的荒漠甘泉。

我跟卧夫不熟,尽管肯定曾经擦肩而过,甚至照过面,但我的漠然屏蔽了他的诗歌容颜,对此,不仅仅我,这些年更多的诗人都像我这样冷血冷漠,物质化、僵固化、世俗化或封闭化。卧夫死后,我专门上他的微博看了他写的文章、写的诗、拍的照片,知道不仅仅是这次死亡的献祭受难,其实他一直在默默地为诗歌、为人类受难,“奋不顾身/惊醒另一个早春”(卧夫制造)。

我清楚卧夫受难之时是很煎熬的,事实上这些年他一直在煎熬,但我也相信他有一丝丝的快感,那就是他清楚他死了,但人类渴盼的诗歌会复活,很多史诗式的文艺作品里有这样的环节,艾略特的《荒原》也这么写过。

诗人们,我的诗人兄弟姐妹们,在这人类生死存亡的瞬间,在这非比寻常的2014年,拿起你们曾经一再拿起又一再放下的笔吧,人类需要你们,这一刻的世界需要你们。

                                 2014518日于北京清河小营

个人简介
曹喜蛙,艺术评论家,策展人,诗人,互联网哲学家,2007中国旅游新锐传播奖获得者,2013雅昌艺术网年度最佳艺评人,日本东亚艺术研究会秘书长,人民大学休闲经济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中央电视台《远方的家》特邀嘉宾,互联网起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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