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年需补补自由主义的课

欧阳君山 原创 | 2015-10-21 16:00 | 收藏 | 投票

真正要避免公地悲剧,关键是消除外部性。通过产权清晰公地为私地,实际上也消除外部性。那如何消除外部性呢?很简单,就是合内外,把内与外一并规划,视为利益共同体。这不是别的,而就是整体宏观规划,角色上讲,政府宏观规划。整体宏观规划不是可有可无,而是自由主义逻辑链条上的关键环,构成自由竞争的必要前提。许小年教授自由主义的课,真正掌握自由市场的常识!

                           ——题记

 

 

 

许教授应该不是哗众取宠

许小年教授再一次名声大噪!9月12日下午,首届思想中国论坛暨北京当代经济学基金会成立大会上,中欧商学院教授许小年语惊四座:目前中国经济学界不缺理论数据,缺的是常识;政策制定部门不缺建议和模式,缺的也是常识。据报道,许教授谈了四个常识:一是中央银行印钞票不创造价值,二是财政部门不创造价值,三是中央计划配置资源的效率不可能比市场高,由前三个常识得出第四个常识,实质上构成许教授的最后结论:由于货币政策不创造价值,由于财政政策不创造价值,由于中央计划配置资源的效率比市场低,所以经济的增长不可能依靠国家宏观政策来实现。

 

度人当以君子心。不能说许教授哗众取宠,以许教授的资历、名气乃至成绩,他已经非常得宠,应该用不着取宠,更不着哗众取宠用经济学的术语讲,许教授应该已走过哗众取宠的帕累托最优点,哗众不仅不取宠,反要失宠,甚至取辱。就像过去多番快人快语一样,许教授此番缺的是常识的批评应该也属于直抒胸臆,即他发自衷心认为中国经济学界和政策制定部门已经偏离常识。

 

从讲话内容看,许教授所讲确实高度常识性,无论中央银行印钞票,还是财政部门定政策,都属于财富分配的行为,即把财富从此口袋挪到彼口袋,这难道是创造价值?至于许教授所讲到的中央计划配置资源的效率不可能比市场高,这不仅是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核心常识,而且也正在成为中共中央的重要常识,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决定“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但从此三常识是不是可得出最后的常识性结论,即许教授所认为的国家宏观政策在经济增长中起不到正向作用呢?

 

计划体制为什么被淘汰

单纯在经验层面,问题有可能扯不清,因为正反经验都存在,既有宏观政策带动经济增长的经验,也有宏观政策无关甚至抑制经济增长的经验,孰是孰非?这就必须仰仗理论逻辑,逻辑不仅能够排除经验的偶然性,而且能够解释经验的偶然性。在理论上,宏观规划是不是也构成逻辑上的环节呢?西方主流经济学被归属于所谓自由主义,相当意义上就是从否定宏观规划开始的,被誉为“经济学之父”的亚当·斯密明确写道:“关于可以把资本用在什么种类的国内产业上,其生产能力有最大价值的这一问题,每一个人处在他当时的地位,显然能判断得比政治家或立法家好得多。”意思就是说,政府的规划不如市场个体的自由算计。“看不见的手”正基于此,要发挥市场个体的自由算计,毫无疑问,必须先斩掉政府“看得见的手”,留下的自然就是“看不见的手”。

 

尽管“看不见的手”仍是待证的假设,但对于政府的规划为什么不如市场个体的算计的问题,主流经济学作出详尽的回答,可概括为“有限理性”论,核心意思大致是:熙熙攘攘,你来我往,个体在市场上是分散的、多样的且易变的,这就决定没有哪一个头脑能够真正随时了解全部的个体信息,从而也就决定了计划的不可能,因为计划至少先得掌握信息。应该承认,有限理性论对政府规划的否证强劲有力,计划体制几乎就是被有限理性论一棍子打死的。

 

“公地悲剧”意味着什么

但宏观规划并没有形神俱销,不只是“幽灵在徘徊”,而且还沿着自由主义的逻辑复活了!实践上是如此,理论上是如此。自由主义一路狂飙,一直到19世纪后半叶,一方面因为实践中出现的问题,典型如两极分化;一方面由于理论的深入发展,特别是两个概念即“均衡”和“外部性”的相继提出,才让自由在一定意义上陷入沉思,这集中反映在“公地悲剧”:一群牧民在一块草场放牧,因为无偿,每个牧民都希望放养尽可能多的羊,结果导致羊的数量无节制增长,草场严重超载,质量大幅下降,最后沦为不毛之地,羊一只只饿死,牧民一个个破产。显而易见,没有宏观规划,就是公地悲剧。

 

作为对自由主义的挑战,公地悲剧被热衷于政府规划的人当成了救命稻草,使他们变得振振有辞:市场不能自动发现均衡,市场也不能自动消除外部性,市场失灵了,要不然公地怎么会悲剧?既然市场失灵,政府规划或干预就水到渠成,既可以为均衡而干预,也能够为外部性而干预。这貌似颠扑不破,但问题并没完公地悲剧中,个体也只考虑一桩事,那就是现场中自我利益的计算,何错之有!不就人性自利吗?如果人性自利有错,问题就不是市场失灵,而是市场整个无效,甚至人性该死——当天诛地灭!即是说,市场失灵实质上说不通。

 

另一方面,自由主义并没有因为公地悲剧而颓废,略作沉思后也振振有辞:公地悲剧属实,但完全可以避免,不需要政府伸出看得见的干预之手,诚如所谓“科斯定理”所强调的,要害在于产权清晰,一旦公地自己清晰的产权人,适宜放养多少只羊的均衡点就能够被发现,从而避免悲剧,哪有私人牧场随便发生悲剧的呢?这同样貌似颠扑不破,但问题也没完,使公地产权清晰,的确避免了局部悲剧,但任何一块私地都是一块更大的公地的一部分,从更大的范围看,是不是生成新的公地悲剧呢?是说,通过产权清晰化公地为私地,能够避免局部公地悲剧,但由于外部性的存在,可能导致更大的公地悲剧——气候变化不就是一超越国家范围的公地悲剧吗?

 

整体规划避免公地悲剧

真正要避免公地悲剧,关键是消除外部性。通过产权清晰公地为私地,实际上也消除外部性。那如何消除外部性呢?很简单,就是合内外,把内与外一并规划,视为利益共同体。这不是别的,就是整体宏观规划,角色上讲,政府宏观规划。整体宏观规划不是可有可无,而是自由主义逻辑链条上的关键环,构成自由竞争的必要前提。看一个类似于公地悲剧的反面例证:

 

一条街长100米,有两家冰淇淋商贩,构成竞争。假设冰淇淋消费者愿意为吃冰淇淋走25米,更远就可能放弃消费愿望。如为消费者考虑,同时也为冰淇淋供应商考虑,冰淇淋车柜的最佳分布方案是:把100米分成两个50米,两个商贩各自站在两个50米的中点,各自覆盖左右25米。但由于竞争,两个商贩都会投机性地把冰淇淋车柜悄悄向对方挪动,从而吃掉对方一部分消费者。天长日久,两位商贩最后可能发现他们肩并肩地站在100米的中点,街两头25米的消费者可能放弃冰淇淋消费,商贩和消费者的利益同时最小化。

 

为什么自由竞争导致全盘皆输呢?原因就在于缺乏整体规划这里的冰淇淋车柜最佳分布方案构成整体利益的红线,但由于缺乏相应的宏观规划,商贩的自由竞争背离了整体利益,走上投机性歧途,最后导致个体利益也得不到保障,全盘皆输。那没有宏观规划及其政策,自由市场能够健康成长吗?答案不言而喻。新兴的环境权益交易中,市场模式被称为“总量管制与交易机制”,把“总量管制”扣在“交易”之先,彰显了宏观规划在自由竞争之先的逻辑次序。

 

经济学界要补自由主义的课

不完全的观察显示,就政府规划、宏观政策,许教授不是第一次强烈批评而是多次直抒胸臆。李稻葵先生当年为住房限购限贷政策辩护过一两句,据称许教授就激烈批评为“斯文扫地,学界悲哀”。似乎也证明许教授不是哗众取宠,而应该属于直抒胸臆。但直抒胸臆也应该求真理、讲责任,如希望自己直抒胸臆而又不误导社会、公众、舆论,许教授乃至整个主流经济学界恐怕都需要补补自由主义的课,真正弄通市场是一种怎样的机制,真正掌握自由市场的常识!

 

个人简介
天下事尽在“我”的注目礼争夺中!个人公众号:zhumulixueshuo
每日关注 更多
赞助商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