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中日关系是否会走向冲突?

徐静波 原创 | 2016-03-04 10:50 | 收藏 | 投票 编辑推荐

今年的2月只有29天,在2月最后一天的时间里,日本外务省的大楼里,举行了一次不寻常的会议,出席者是中国外交部副部长孔铉佑,和日本外务省外务审议官杉山晋辅。我们说这一次会议不寻常,是因为它是2016年,中日两国政府之间的第一次高级会晤,而且是副外长磋商,毫无疑问,是商谈中日两国之间的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

我和各位网友一样,关注着2016年中日关系的走向。虽然在春节期间,到访日本的中国游客人数比去年大增了40%,但是,两国之间释放出来的种种信号,依然让我们对于两国关系的前景充满担忧。

与去年相比,2016年的中国关系缺少了历史问题的元素,但是很明显地出现了新的问题,那就是日本插手南海的问题。

今年是安倍首相执政第4年,他在过去三年时间里,完成了恢复日本经济、通过安保法案行使集体自卫权和增加军备这三件大事。对于他来说,只要日元不被逼升值,日本经济依然能够维持一个高收益的状态,失业率和就业率都在创下90年泡沫经济崩溃以来的最好水准。只要保持上升趋势,他就能维持较高的内阁支持率而稳坐泰山。而通过安保法案,强化日本与美国和诸多准同盟国之间的安全保障体制,让日本在亚洲和世界维持政治乃至军事发言权,不被中国的崛起而埋没,是他在推行安倍外交战略中的最重要的追求。而这一种追求,也还无疑问地导致了他对于中国海洋发展战略的抵触与反对。

2月初,我走进日本国会,与自民党的一名资深的国会议员探讨过一个问题:安倍为何要在海洋问题上给中国制造麻烦?他给我讲述了这么几个理由:

第一, 中国这几年拓展国际海洋空间的速度和力度太快太大,不仅使美国都担心自己的海洋利益受到中国的侵蚀,日本也担心自己的周年海洋安全受到中国的威胁。因此,日本毫无疑问,需要在中国进出海洋的问题上发表些意见,并要求中国遵守已有的游戏规则。

第二, 中国这几年积极发展海军力量,制造了大量的新型军舰和航空母舰,中国海军舰队和空军战斗机群前所未有地频繁进出日本的冲绳附近的海域。如果是友好国家,中国的舰队和战斗机群经过日本的家门口,日本可以闭门养心,但是中国现在要夺取钓鱼岛主权,这不得不让日本提心吊胆,日本也因此必须买刀买枪,以防不测。

第三, 南海是日本海上生命线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日本85%的商船均经过南海海域往返日本与中东、欧洲。中国现在在南海扩礁建岛,并且部署导弹和战斗机部队,等于是在南海建造了几艘不沉的航空母舰,你叫日本不为此担忧,是没有道理的。

听完这位国会议员的理由介绍,我跟他说了3句话:第一,当年日本政府如果不将钓鱼岛实行国有化,也许东海的局势不会这么紧张。第二,中国在南海的扩礁建岛,是在自己的领土上进行,别国是没有理由阻止一个主权国家在自己的领土上驻军。第三,中国是一个大陆国家,但是随着中国国际贸易的发达,必然要成为海洋国家,走出去是必然的,中国走向太平洋的最合适的航道只有一条,日本不让中国经过日本的家门,是没有道理的。

他说,你的话也有道理。现在看来,当年在处理钓鱼岛的问题上还可以寻找更为妥当的办法。但是现在已经无法改变,日本不可能让中国将这个岛拿走。中国要走出去,这一诉求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让我们睡不着。

这位国会议员是日本执政的自民党专门负责外交与防卫政策制定的一名重要成员,我想他说的三个原因,基本上是反映了安倍政权在海洋问题上对中国实施牵制政策的最基本的原因。

安倍首相在进入2016年后,他在对华外交政策上始终处于一个矛盾的状态。一方面,他在北朝鲜问题上,希望能够得到中国的支持,采取步调一致的制裁措施,以保证日本的安全。但是在南海问题上,安倍首相又采取了一个相当强势干预的姿态,令中国政府感到十分的愤慨。

安倍首相最近对于中国政府的冷漠感到很不高兴。在北朝鲜实施核试验和洲际导弹发射以后,日本外务大臣岸田文雄曾经致电中国外长王毅,希望能够举行两国外长的电话会谈,但是,王毅外长没有接他的电话。安倍首相也曾经试图与习近平主席举行电话会谈,但是也没有得到中方的响应。因此,安倍首相认为,中日两国在高层对话问题上存在着很大的障碍,有必要强化与中国的沟通。但是,中国政府认为,日本在南海问题上手伸得太长,因此两国没有进行安保领域对话的基础,所以,你日本爱想跟美国怎么搞去,你自个儿想,别拿南海问题来惹中国。

229日的副外长级磋商,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举行的。应该来说,中日两国还是有保持对话的意愿。

根据日本外务省透露的消息说,日本外务审议官杉山在会谈中,就中国在南海的扩礁建岛问题,表示了强烈的关注,要求中国政府遵守国际规则,保障航行自由。对此,中国副外长孔铉佑反驳也很有水平:日本那一艘船在南海航行时遭到过不自由了?结果双方在南海问题上的立场和意见,是以平行线而结束。

其实,从去年开始,日本媒体也好,中国舆论也好,都在关注一个问题,那就是:日本自卫队是否会出兵南海?

我采访了日本联合执政的公明党主席山口那津男,他回答的很干脆:“日本在南海既无领土,又无领海,是没有理由驻兵的。”安倍首相领导的自民党内,也有一部分议员担心,日本如果出兵南海,必将会导致中日关系的进一步恶化,甚至不可避免地会导致中日两国军队在南海发生擦枪走火。这一种担忧也促使安倍首相在南海问题上雷声不小雨点很少。

但是,我们注意到一个最新的消息。日本在确定自己不出兵南海的方针之后,在积极帮助菲律宾搞大动作。

日本新闻网从防卫省获得的消息说,日本政府计划将海上自卫队的教练机借给菲律宾海军使用,以强化菲律宾海军对南海的监控。

我们知道,日本海上自卫队的教练机事实上装备有各种最先进的仪器设备,不久前,北朝鲜实施核试验后,日本防卫省派往日本海搜集核试验后的核放射性物质的三架侦察机,就是海上自卫队所属的教练机。因此,日本以“教练机”的名义借给菲律宾战斗机,事实上是充当侦察机的作用。

日本向外国军队出借战斗机,这是日本战后70年来还是第一次,是一个很大尺度的安全保障合作的突破。消息显示,日本政府将教练机出租给菲律宾的条件,是要求菲律宾军队搜集到的中国军队在南海的军事活动情报,要实现与日本的即时共享。这就意味着,日本在自己无法直接出兵南海参与巡航监控行动的情况下,扶植菲律宾作为日本的“雇佣军”去从事日本期望从事的军事活动,以加大对中国在南海军事行动的监控力度,强化日本与菲律宾之间的安全保障合作。

日本之所以扶植菲律宾,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是为了避免与中国发生正面的冲突。因为日本政府在2016年还有一个重大的外交考量,那就是要邀请中国总理李克强访问日本。

去年11月,中日韩三国首脑峰会终于在中断三年之后,重新举行。去年的轮值主席国是韩国,今年的轮值主席国是日本,这也就意味着,李克强总理将会在今年到日本出席三国首脑峰会。日本首相官邸现在有一个方案,希望李克强总理借参加三国峰会的机会,能够对日本进行一次访问。如果中国政府答应这一个方案的话,就意味着中日两国在钓鱼岛问题之后,可以恢复两国首脑一年一度定期互访的制度。日本政府更深层面的考量还在于,一旦李克强总理访问了日本,那么中国政府在明年就得邀请安倍首相正式访问北京,这样一来的话,不管中国民众喜欢不喜欢安倍首相,都得让安倍首相正儿八经地在人民大会堂前检阅解放军三军仪仗队。

但是还无疑问,李克强总理会不会接受日本的邀请顺访东京,还是安倍首相能不能到访北京,最根本性的问题,就在于日本在南海等一些问题上是不是继续与中国作对?如果继续作对,而且动作较大的话,中国政府不会答应日本政府的这些外交要求。

前些天,我与日本前首相鸠山由纪夫聊到2016年的中日关系走向时,他表示,总体还是会平稳发展,因为除了南海问题,中日两国之间今年也没有历史问题等重要悬案,钓鱼岛问题也趋于平稳。关键的问题,是安倍政权需要有一个理性的外交思维,用友好的,而非敌意的姿态去对待中日两国关系。我觉得,鸠山先生的这一番话,符合2016年中日关系的总体趋势:总体平稳,不会有大起大落,也不会有飞跃发展。

(本博客的音频节目,由我本人主播,正在“喜马拉雅FM”的“徐静波电台”中播出。)

 

 

个人简介
徐静波,祖籍浙江。曾是台湾女作家三毛的中国大陆著作代理人。1992年赴日留学。曾给野村证券扫过厕所,12年后应邀在野村证券讲演了中国经济。2000年创办中文网站“日本新闻网”,赔得一塌糊涂。次年在东京创办日文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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