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教师节收到的“礼物”
2016年9月11日星期日。
昨天是教师节，我从早到晚收到一大堆学生送的“礼物”——短信、微信、邮件、电话。教师节的祝福是最真诚的祝福，我欣然接受这些珍贵的“礼物”。
媛媛现在在成都一所学校任教，我们算是同行了。所以她电话里说“祝老师节日快乐”的时候，我很自然地说“同乐同乐”。媛媛离开华师已经八年了，每年教师节都忘不了打电话过来。其实我去年还收到过她的实物礼物，是一大袋子四川特产。他们本科毕业十周年聚会，她回来了，可惜当时我去了西藏。我总是很容易就回想起当年我给他们上课的情景，那个圆圆脸庞的川妹子，总是专注地坐在第一排，不放过老师讲过的每一句话。听她的同学说，她在课后可以复述我在经济学说史课堂上讲过的每一个理论，甚至每一句话。我很乐于听到这些故事，这些故事给我一种梦幻般的享受。
我收到更多的祝福来自微信和短信，有现在和最近的学生的，还有很久以前的学生的。有位同学说：“我是您很久以前的学生某某某。”实在遗憾，可能实在是太久太久了，我完全没有了印象。我很遗憾，觉得有点对不住。我倒是想详细问一问，甚至想说你发张照片给我，看看我能不能想起来你究竟是谁，又觉得这样可能太郑重其事了。后一想，其事学生也只是想要表达一下心愿，不一定就要老师记得的。说来也算是正常的事情，有的老师记得学生，学生不一定记得老师；更多的是学生记得老师，老师不一定记得学生。我的情况是，有的班级我大多数记得，有的班级大多数记不得。这主要跟当初接触的多少有关。
昨天一下子得到两个喜讯倒是出乎意料。先是收到阿军的短信，一是祝福，二是报告说他现在考回华师读MBA。阿军毕业有九年了，在宜昌一家证券公司工作。他一直想继续求学的，一直没有很好的机会。前些年还跟我讨论过读研的问题，后来我以为他放弃了。阿军是个热心而认真的好同志。他工作之后，还接待并帮助过我推荐过去的几位学弟学妹。听说阿军到了武汉，我有些兴奋。本来要请他吃饭聊天的，但是正好昨天我行动不方便，只好延迟到以后。
另外一个让我喜出望外的信息来自明明。明明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啊！他刚跟我读研究生的时候，腼腆得像个小女生，说两句话就脸红。可他是个踏实认真的学生，是个文明礼貌的晚辈。他本科是学数学的，后来还辅导过亚亚的数学，他们成为好朋友。一个周末辅导之后，明明留下来陪我喝酒。他本来喝不了酒的，那一次却来了兴致。两杯之后，开始要酒喝。然后就在我书房里睡了一个下午。当然，明明跟着老师可不仅仅是练酒量。说实在话，我的知识结构和思维方式是完全“文科”的，与明明数学根底的思维有很大不同，但明明还是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完成我布置的阅读和学习任务。从数学向经济学的转型和发展，明明是完成得非常顺畅的。明明读硕士期间，我问他将来的打算是什么，他说希望和老师一样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那时我发现明明有着很强的社交及组织管理能力，而且他在定价问题上还有一定的研究，于是就说你最好还是到企业中去，这样更能发挥你的特长。毕业后，明明去了广汽，在营销部门工作。明明是一个极有创造力的孩子，他作出的一些策划方案极有价值，于是很快得到重视和提升。工作一段时间后，明明结了婚，后来有了孩子。让我感到特别温馨的是，不愿意让老师们舟车劳顿，明明还回武汉请老师们吃了一顿喜酒。尽管在广汽的工作很顺利也很有成效，明明还是没有放弃当初的梦想。后来，明明考取了武汉大学的博士。这次教师节，明明送我的最好的礼物就是告诉我——我已经成为华南师范大学的一名教师了。
在这个教师节前成为教师的，还有小翠。小翠是今年的毕业本科生，她毕业之后先去的是一家保险公司。我一开始听说小翠去了保险公司，有些惋惜。一来就我观察和了解，我以为像小翠那样有着踏实的学风和执着的追求的孩子，应该继续在学校接受教育；二来我对保险行业有着一种天然的排斥。再往后，我看小翠的空间，发现她执着和认真的精神在工作中体现出来，而且她对自己的这个工作似乎已经有了心得甚至热爱。这个学期开学，偶尔看小翠的空间，知道她已经离开了保险公司，参加了一个民间机构的支教项目，培训之后被派到西昌一个彝族山村小学支教去了。我不知道小翠是如何离开原来的工作的，但对她的这个新的选择，我由衷的认同并感动。到贫困地区支教，是异常艰苦的锻炼和无私的风险，它需要一种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的精神。原来的计划，我也要去新疆支教的。对我来说，可能要简单一些，毕竟我的事业和家庭都已经定型了。小翠不一样。在她步入社会之后的人生起点，她选择到一个偏僻落后的山村，这需要更大的勇气和力量。我还感概的是，世界真是奇妙，七月二十二号，我们还旅行经过西昌。我还对小翠心存感激的是，小翠去彝族山村支教，而我本人就是彝族，来自云南的彝族山村。收到小翠的教师节祝福信息，我很兴奋。我们就此聊了很多，关于她的工作，眼前和未来的计划，我还跟他讲了一些彝族的风俗习惯，给了她一些鼓励和建议，也表达了我对她的感激和崇敬。我真的为小翠的这一选择感到骄傲，无论如何，这种骄傲已经是我这个教师节获得的最好礼物了。
这个教师节，其实我还是收了一件实物礼物的。下午，小升和小敏打电话过来，说要来看看我。我说不用了，我们前些天才见过的。他们说，买了一束花，要表达一份心意。我说那就来吧。一束康乃馨，正是所有花卉中我最乐于接受的。我当然很愿意跟他们在一起，聊聊学问，讲讲时事。正好，我因为身体不方便，呆在家里已经三四天没出门了。说着说着会说到一些比较学术的问题上去，有时候我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偏执，总是很容易就将话题引向学术。但是，看他们一直在积极配合，一直在跟着思考，我也就释然了。再说，老师和学生之间，除了讨论学术之外，还有什么更合适的话题吗？关键还在于，我们之间的讨论可不是听谁唱独角戏，而是真正有沟通，有交流。其实这个教师节送我最大礼物就是小升。小升刚跟我读研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他是那样一个天分极高而又勤奋好学的学生。一年级的时候，我布置他读经济学经典。我的要求是一周读一本，写一个读书心得。可是，他经常每周读两三本，写两三份读书心得。一年多之后，政治经济学、现代经济学、新制度经济学领域的经典，他已经读了很多了。说实在话，那些东西，我是花了很多年才读完的。小升的阅读，不仅仅是读了，而且做到了理解，还有自己的思考和认识。我读小升的读书心得，经常感慨，他的那些认识，不仅准确，而且深入；有些认识，已经超出了一般的水平。从那时开始，我就要求他一定要考博士。在我看来，做研究，做学问，可能是要些天分的，而小升就具备这样的天分。具备学问天分的人是不多的，浪费这种天分甚是可惜。小升一直在严格要求自己，在夯实政治经济学及经济学理论基础的同时，不断提高自己在计量经济学方面的知识水平和应用能力。后来，他用计量经济学研究农业问题的毕业论文获得了他们专业唯一的优秀奖。小升事实上成了学院的研究生明星，很多老师都喜欢他，欣赏他。最后，经过努力，他考取了曹阳老师的博士生。小敏是我一五级的研究生，入学一年来，也有很快的进步，我也期待着她两年后能够给我带来一个大大的“礼物”。
最后坦白，这个教师节，我第一次收了学生的现金——两个微信红包：一个来自阿文，5.20元；另一个来自阿蓉，6.66元。她们也是我的同行，一个在武汉，一个在惠州。
感谢我所有的学生，你们的惦记和祝福，你们的快乐和成长，就是给我的最好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