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毛主席追悼会

陈可国 原创 | 2016-09-30 11:07 | 收藏 | 投票

  本文1746字,阅读约需3分钟。

  1975年。

  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和德勇同学做起了哲学家,探究起两个问题,一个是人长多高最好最帅的问题,一个是人到底能活多久的问题,有没有人能活到万岁,第二个问题的缘起是他的奶奶死了和她说过的话。

  晚上妈妈在做饭,我一边帮忙往灶里加柴(老式灶),一边汇报了我们研究的问题,妈似乎很紧张,也好像做起演说:你千万不能对别人说起这事,广福寺花果湾有个赵国DING,没犯什么大的错,就是因为话多了一点,嘴长了一点,被别人抓住把柄,在斗争最厉害的那年被工作队活活打死了的,要是早几年议论这事是坐牢掉头的事,阶级斗争为纲,纲举目张,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云云。

  周恩来死了,要在刘店中学开追悼会,班主任张道平老师担心开会时我们不严肃,叮嘱我们在会上不能笑,不能闹,要庄重,要严肃;第二天我们早早到校,结果追悼会取消了,因为接到上级通知不能开了,阶级敌人要搞破坏。

  农历第二年的秋天,我们胜利大队的学生不能到刘店中学上学了,因为红旗大队的贫下中农不同意,我只好转回胜利中学,那时是贫下中农管理学校,他们决定的事必须执行。这可苦了我们几个小学生和小伙伴,我们到刘店上小学时一里多的路程,到胜利学校上学时有五里多。

  开学不久的一天傍晚,我在黑乎乎的小桌子上写什么东西,弟弟从张家湾回来了,近乎神秘的说:毛主席死了,“逝世”这个词是过了好几天才学会的;我们也大约议论了人能活多久、能不能活一万岁的问题。

  我们得知这消息后的第二天就有人在我们胜利大队四小队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的中心张家湾的场子里,痛哭流涕,肝肠寸断,悼念毛主席,最核心的表达是用农村哭丧时用的通稿:“您不在了,当家人走了,顶梁柱塌了,我们这一家怎么办?我们到哪去想您,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活?”

  毛主席死了,震动寰宇,财经作家吴晓波写过文章,我2015年9月9日在微信里转发过,且看他怎么说:

  二年级开学不久,就是我的生日了。记得那天,祁县的天空瓦蓝瓦蓝的,坐在那里听课的我,心思早飞到晚上的那碗鸡蛋面里了。到了下午的时候,校长突然慌慌张张地冲进教室,急促地对着学生们喊:哭,快哭。

  孩子们都懵掉了,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两三分钟后,几个女生先哭了起来,接着男生也开始抽泣,全班哭声一片,我的心里正乐开了花,但看大家都哭,便也哼唧哼唧,居然挤出了眼泪。

  又过了一会儿,207所的几辆军车开进小学,我们都被装上车,拉到县中心广场。在那里,我吃惊地看到,满广场乌秧乌秧的都是悲痛欲绝的大人,黑布白字的大标语条遮住了整个天空,大喇叭里一遍一遍地播放着沉痛的音乐。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清楚地意识到,一定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或者说,发生了天要塌下来的事情。我对这个国家的公共记忆就是从那个黑色的广场开始的。

  胜利大队的毛主席的追悼会好像筹备了好几天。

  一次我在老师办公室门口围观,万凤英老师和柯国强老师在写标语,商量着标语的内容:“毛主席万岁不能写了,毛泽东思想万岁应该可以写。”还有怎么用永垂不朽的问题,也就是在前面加什么内容。

  事后我和伙伴们在放牛的时候也讨论(印象是我主要作为旁听者)过永垂不朽以及逝世的意思,争执过永垂不朽和万岁、万万岁谁能表达更久更长意思的问题,我是从这时起,从伙伴们的谈论、争论中才知道“逝世”、“去世”、“死了”是一个意思,只是用在不同的死人身上有不同的褒贬,但并不明白什么东西可以永垂不朽,永垂不朽和万岁、万万岁谁表达的时间更久远。

  追悼会好像是Nie书记主持的,灵堂设在学校靠山的那排教室里,追悼会也在那里举行,我也参加了,我现在记得的是低头鞠躬默哀三分钟,没有我们乡下送别时的“磕头”、烧纸仪式,末了好像还有哭声,但似乎不是我在参加其他葬礼时听到的那种。

  我在胜利学校上学半个多月,班主任是老表刘全贵,他带领我们搞了大约一个星期的勤工俭学,割黄荆条,每斤三分钱,我和同学们的任务都没有完成,在上课的几天时间我认识并记住了同学丁志国,因为他很能回答问题。

  老爸为我上学远的事操心,找到原来的班主任和校长,叙述了路途远上学难并提出申请,大约是班上还有空位,我和弟弟就又转到刘店小学上学了,一同转回胜利学校的炎华、秀国和周宗权大约是过了半学期(或者是一学年)才又上刘店小学的。

  延伸阅读:

  为何,何为?

  人有饭,天知否?

  谁知罪?

  “莫信他们的!”

  我给孩子荐股票

个人简介
政治本科和法学本科毕业; 《可国视角四十年(1975--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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