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岁月》(下)《红色浩劫》十五 余威还在

向吉庆 原创 | 2017-02-28 10:19 | 收藏 | 投票

 十五

 

余威还在

刘积才他们从马树乡出来,又经过了设在小火塘乡,荞麦地乡塘上、水塘乡、巧家营乡、水碾乡《红旗漫卷》占领区域的关卡,从高寒山区下到了炎热的河谷地区。吉普车刚进入蕃石榴林,王永定就说:“部长,你们坐好了,前方不远处,就是石灰窑沟了,那沟里更是滥得很,照顾好明明。”张车文说:“他们知道,你就放心吧。”王永定说:“我上次来就听人介绍,是你和部长当年就是在这石灰窑沟指挥阻击土匪的。打死了成千上万的土匪。”刘积才说:“土匪才三千多,我们一千人不到,那里打死了这么多土匪哟,他们都是瞎吹。”王永定说“那是多少呢?”张车文说:“当时消灭一千多土匪。不过,总的是消灭了三千多土匪。”王永定说:“在这里打了两仗?”张车文说:“那一次新老土匪就被消灭得只有几个散兵游勇了。”王永定说:“不是才消灭一千多吗?”刘积才说:“连跳江的,后来被镇压了的。”王永定“哦”的点了点头说:“听说对面上沟的小路,过去最宽的地方也只能过两匹马。是一九五八年修公路才拓宽的。但是,路还是太窄了,又坑坑凹凹的,你们要特别注意头呀。”刘积才说:“所有山区的公路都差不多,云南、贵卅、过去的西康省,现在的四川凉山自冶州的公路都不好走。”王永定说:“如今呀,路不好走,小心点就行了,就是那些两大派设的关卡,就同进入了战争年代没有两样。不管过《八 二三》的防区,还是过《炮兵团》的防区,有的地方就如同进入了土匪区域一样,从那方位打一枪来也不知道。”张车文说:“国家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呀。”王永定说:“我看这一时半会也不会平息下来。”张车文说“在这样下去,我看非大乱不可。”王永定说:“昆明和许多省都动枪动炮了,不知还要死多少人呀?”张车文说:“这不是什么文攻武卫了,完全是乱国了。”王永定说:“巧家县城不知怎么样?只要两派还没有动枪袍,就应该是比昆明好点。”张车文说:“乱成这样了,中央的人也还没有人出来说话制止。”刘积才说:“毛主席不表态,不批示,谁敢出来说话。就是有人出来说话,不管用不说,还可能会惹火烧身。甚至引起两派更大的武斗。”王永定说:“是呀,江青说了‘文攻武卫’后,全国的两派武斗就一直打到动枪炮了。”张车文说:“这种乱民乱国挑起两派公开互相武斗的话,我想如果没有人在背后表过这样的态,江青是不敢,也不会公开表这种态的。”王永定说:“我想也是。”刘积才说:“不可说。不可说呀。”张车文回头看一眼闭着眼的明明靠着也是闭着眼的静静,说:“你也太小心了。”王永定小了声说:“老书记呀,大意失荆州,小心走天下呀。如今这形势,还是小心点的好呀。”他看一眼倒车镜。“不过在这大山之中,也倒没有什么可怕的。”刘积才说:“是也倒是。”他看着车窗外。“要制止这种局面,还是得要他出面才行了。”王永定说:“为什么?”刘积才说:“别人说话?起作用,就是凌驾他之上,不起作用,那也有被怀疑凌驾他之上的危险。”王永定说“那谁还敢?!”张车文说:“那是肯定的。而且到那时候,还得调动军队才行。不然,谁也没有办法。谁也不会听了。”王永定“唉”的叹了口气,说:“部长,我说句实话,他是不是老糊涂了?”刘积才说:“他才不糊涂。”王永定说:“那是为什么呢?”刘积才说:“他最终的目的还没有达到。”王永定说:“他还真要解放全人类呀?!”他摇摇头。“连台湾在美国军事实力的干预下,他也没有办法去解放,还解放全人类?!就凭他那思想、凭他那路线,还是凭我们每人发的他的四卷著作和红塑料皮皮的语录本?!喊着口号,全人类就解放了?!还是共产主义就实现了?!说句老百姓现在流行的话——自己的屁股都还在被海风吹着,缺衣少食的,还敢去管别人的事。”刘积才笑了说:“要想干什么事,都得有实力,要想当国际警察,就更得要有实力。这实力不但要有政治实力,最主要还得要有经济实力。武装实力。还得有大多数国家的认同,而且,还得各国互相合作的条件等等因素,他清楚得很。”王永定说:“听我们王校长说,专为刘少奇的夫人成立的‘王光美专案组’,如今改成了‘刘少奇 王光美专案组’。按我们党有史以来的一贯做法,刘少奇已经就算彻底完了。他还要怎么样?!”刘积才说:“不要说刘少奇、邓小平中央的人都还没有具体的定罪,就是定了罪,要整倒第二把手,威望也和他一样,甚至在很多方面已经超过他的是国家主席,就不是整高岗、饶漱石,不是整胡风和右派,也不是彭德怀这么简单了。”王永定说:“他真要把所有在台上同刘少奇、邓小平有关,而且,不管任何关系而来往的人都打倒呀?”刘积才说:“不按他们的意图办的,就是只有正常的工作关系,也可能都得被打倒。”王永定说:“难怪全国还会继续深入的乱下去,乱成一锅粥。那可会乱得不可收拾呀。”刘积才说:“不会,只要牢牢的控制着军队,就不会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摇摇头。“现在除他外,谁说也没有作用,我们现在要办的事,尽量搞好自己的安全,在有绝对的安全条件情况下,尽量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王永定说:“如今这场面,什么工作也搞不好。”汽车刚爬上沟口。“你们看,又一个大关口。”

不远处有拦车的大树干当横拦干,虽然已被顺在公路的右边了,但是,五百来米的前方,红旗飘动,有上几千来人在公路上。

张车文说“是游行的吧?”

刘积才说:“我看不像。”

王永定说:“我看,也不像。”

张车文说::“不会专门等我们的吧?”

王永定说:“难说就是专门等我们的。但过了这么多关卡,不至于抢我的枪吧。”

刘积才说:“难说。”

王永定说:“看他们棍棍棒棒的,还没有抢枪。就是抢枪,他们也不定搜得着。”

他们是《红旗漫卷》的队伍。前面的二十多面大红旗上都是写着毛泽东思想《八 二三》司令部,或毛泽东思想《红旗漫卷》司令部大字。它们由大力饱气的彪形大汉们高执着在最前面。特别是武斗以来,两派都是这样安排的。他们都认为这样很有威慑力;二是武斗起来,大竹干在他们手中,就是武斗的有力工具。而《红旗漫卷》却是把一百多个穿着没有领章帽徽军服的女多男少宣传队员摆在了最前面。他们每人手里只有一本红色塑料皮的《毛主席语录》。他们都或坐或站或蹲的在公路上。二十多面大红旗后面的人有拿标枪的,有拿木棒的,有拿铁棒的,衣服有穿衬衣的,有穿中山装的,大多穿白布染成黑色或蓝色衣裤,手工做的十八个布纽扣的对襟衣。但就不像高寒山区的农民穿的补丁上加补丁,再补再破滥也能看出原来布的料子。

王永定离那些宣传队员五十米就刹住了车,等待着他们上来盘问。

两个男青年跑了过来。

一个问:“你们是什么人?”

另一个说:“快去把欢迎的队伍整理好,他们就是刘部长。”他一个立正。“我代表巧家县毛泽东思想《红旗漫卷》革命造反司令部的全体造反派,热烈欢迎革命老干部,战斗英雄,支持革命造反派,继续革命的刘积才同志,请检阅我们巧家县毛泽东思想《红旗漫卷》革命造反派的‘文攻武卫’战斗队伍。”

刘积才看他那长像就想:站在后面没说话的就是杜斗勇。上次以调研“样板戏”的名誉见过他,但对他们两派的头头都没有往心里去,加之主要又是县城莲塘一天最少得来回跑一次。所以对他们都记不住。但刘积才听杨天武、王大安和弟弟多次说起过。所以,在心里还是有印象的。看样子,说话的这个就是司令郜敏强,去整理队伍的那个就是二赖子老婆和李光大生的娃儿。地富反坏右的子女也是受鄙视的,李加来当然也是不管在任何地方都是遭人鄙视的。红卫兵组织是不要有任何父母是地富反坏右的子女参加的。但当了副县长的黄万炳被斗不过,交待了当年反右用二赖子等人换人的事。于是,李加来就去找二赖子夫妻,要求改姓归杜。二赖子在婆娘的管辖下,加上夫妻又无儿子。二赖子就很高兴的同意了。心里想:说不定这杂种真的也有我种下的种也难说。何况是白拣的儿子呢。真应了老子镇反时说过的:‘只要你们的桃儿红,老子就要扯。’于是,他们写了一个声明。。声明照抄:

严正声明

自己的家庭本是对“地、富、反、坏、右、走资派、保皇派”苦大仇深的贫雇农——杜来顺、杜朱氏夫妻的亲生儿子,解放前,被恶霸地主李光大家强夺为李光大的继子。现在为正本清源,我严正声明,在李光大家受尽非人的折磨、煎熬、痛苦的我,彻底斩断和李光大家的一切关系,并要清算我十七年来,地主家庭对我的剥削和欺压。回归到贫雇农的家庭。连同过去地主李光大强加给我的地主姓名:李加来,也永远废除。自今日起,我归祖还宗。回到我贫雇农之家。作为贫雇农的父母坚决支持被地主剥夺去的儿子,脱离万恶的地主家庭,回归到我们雇农、贫下中农的阶级。作为亲生父母的我们更是热烈欢迎他回家。现特此申明:把李先大这个地主强加的姓名彻底废除。回归到贫雇农家庭的姓氏。回归我们贫雇农的正式姓名为杜斗勇。我们全家坚决勇敢的紧跟毛主席,在毛泽东思想的指引下,坚决和“地、富、反、坏、右、走资派、保皇派”斗争到底。把“地、富、反、坏、右、走资派、修正主义、保皇派” 彻底消灭。直至解放全人类。

特此严正声明。

                           严正声明人:杜来顺

杜朱氏

杜斗勇            

                                  一九六六年八月二十三日

 

本来他是私生子的事情,很多人都快淡忘了。他这声明才贴上街,就有人议论开了。在马草巷看着《严正声明》的那一大堆人说:

“人虽大部份像二赖子婆娘的样子,但那眼睛、脑门跟李光大的一模一样。”

“是呀,那里找得出一点二赖子的样子来。”

“明明是个私娃儿。还好意思跳出来造反?还严正声明?!真是不知羞耻!”

“现在就这样,根纯苗正红遍天,杂种儿子称英雄。”

“不,如今是杂种儿子充好汉。”

“称英雄,充好汉都一样。”

“你们说的都不太对。异姓娃儿都是杂种。同姓才只能算一般的纯种。亲兄妹、亲姐弟、亲父女、亲母子生出来的娃儿才是真正的纯种。我承认我是杂种。谁是纯种??”

“是呀。所以,不能乱骂脏话。以免有人钻空子。”

“只是嫁一个男人,还是又乱跟了几个男人就不同了。人家怎么会这样尖(聪明)呢,你们知道吗?”

“多见了几根鸡巴,几个嘛。”沤

“不,要有根有据。几根就是三根以上。不然有人又有空子可钻了。”

“对对对。我来句板子上钉钉子的。人家是两根鸡巴造出来的。”

“有没三根以上呢?”

“那只有你去问杜朱氏了。”

“……”

大家边议论边“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于是,又使很多人知道了这件事。在背后很多人都喊他“多爹宝。”或者“杜杂种”。但他这一改姓名,才参加进了红卫兵组织。但他达到了改姓名为杜斗勇后,还是想搞清楚到底谁是他的亲爹。一天,见只有他母亲在家。就小声问他妈,到底谁才是他亲爹。杜朱氏说:“当然是二赖子了。”杜斗勇说:“那就好。”杜朱氏说:“你要干什么?” 杜斗勇说:“我要带红卫兵抓李光大这个大地主来县城批斗、游街。才解我从小到大背的黑锅。”杜朱氏看着他说:“你背黑锅?要是没有李光大来当你爹,不要说你早饿死了。连我也早饿死了。”杜斗勇一声:“我情愿死!”就朝外走。杜朱氏看过红卫兵批斗人,有受不了折磨的都自杀身亡了。还有一个是当时就被打死的。他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就一下拉着杜斗勇的衣摆说:“批斗谁我都不会说什么。唯独这个李光大,别人怎么斗他、批他、打他、吊他、捆绑他,给他上任何刑法,我都不敢说任何话。也不敢出气。唯独你,不但不能动他一根汗毛,连骂也不能骂他。”他盯着他妈说:“为什么?”杜朱氏说:“为什么?”杜斗勇吼道:“为什么?!”杜朱氏盯着他也吼道:“你就是杀父,你就是五逆不孝。”朱斗勇虽心里是有准备的,但从他母亲的口里得到确认,他当时就喊了一声:“天呀。我的天呀。”一下甩开他妈的手冲出了房去。他冷静下来后想:要么就逮他来批斗时整死他。不行!万一他不死前就交待出我是他的儿子。那我就彻底完了。只有不管他了。不!有机会就一下整死他。现在只有对二赖子这个背皮的爹,只有同对亲爹一样了。不!在口头上,应该比亲爹还要好。只要我造反上去了,老子再来收拾你们。于是,杜斗勇造反和破“四旧”,比任何人都激进。特别是批斗“地、富、反、坏、右、走资派”时,捆、绑、吊、打、罚跪……他无所不用其极。他本是想加入《六 二九》的。但他再三要求。《六 二九》的还是不要他。他才去要求《红旗漫卷》的。《红旗漫卷》先也不要他。他尽然跪求龚成讳,龚成讳才让他加入进《红旗漫卷》红卫兵组织的。杜斗勇背后又送礼给袭成讳。终归龚成讳和杜斗勇成了好朋友。龚成讳把杜斗勇的户口也搞进县城里。并把二赖子夫妻作为走资派迫害贫下中农的典型。把二赖子打扮成了从开始就被走资派勾结地主迫害的贫下中农代表。使二赖子和杜斗勇才彻底改变了命运。由于杜斗勇打斗人的凶狠。杜斗勇才在红卫兵中有了一定影响。又随着刘积文按他哥教的:‘你必须慢慢的淡出红卫兵,到彻底脱离红卫兵,和一切造反、派性的人和事脱离关系。成为大家认为你也是逍遥派,好好地看书学习’后。杜斗勇在两派中,就成了比那些老红卫兵头目还要响的巧家县红卫兵的领军人物之一了。本来他可以当全县《红旗漫卷》第一把手的。在和郜敏强、龚成讳争夺他们派司令时,他在背后拉了很多人,并说机关红卫兵出身的郜敏强,在红卫兵初期,郜敏强和刘积文、项怀文他们都是保皇狗,分成两派后,跟他们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没想到在选举会上,也是郜敏强说好了,并答应选他为司令的农民造反派的第一代表李政权却说:“本来我是十二分的拥护龚司令任我们派一把手的。但龚司令、郜司令、杜司令当一把手都是当之无愧的。但是,我们不怕《六 二九 》那些反革命造谣,就怕内部乱。所以,请大家考虑,毛主席都说工人阶级领导一切,郜敏强是电厂的正式工人,是不是还是郜敏强为司令,龚司令为第一副司令,杜司令为第二副司令。”各造反单位来参加选举并排名序的代表都明白李政权的所指背后的话外意。但龚成讳、杜斗勇和坚决拥护龚成讳、杜斗勇的人闹着要离会场时。也在背后做过手脚的郜敏强说:“我不同意政权的意见,应该以被选举人的所有条件来看。龚司令和杜司令都比我造反早。又是红卫兵。特别是造反早又勇敢。我选龚司令为一把手。二把手也应该由杜司令来当。” 李政权说:“这样争下去,不知要选到什么时候去,我提议不记名投票。”有百分之八十的代表都同意这个意见。郜敏强说:“这样也好,龚司令、杜司令,你们认为如何?”杜斗勇心里窃喜地说:“这样好,我们同意。但是选出来后,大家都必须拥护。”龚成讳想:来的红卫兵代表多,我又给他们都打过招呼,我就不相信选不过他们两个。就说:“对,如果我们自己乱起来,不但自己人要内讧,最主要的是要被《六 二九》吃掉。”可他没想到的是郜敏强和杜斗勇也给人打过招呼。一把手的位子本该是龚成讳的。但大部分乡镇公社来的农民代表都投了郜敏强,加上红卫兵的票被杜斗勇拉了一部份后,郜敏强就成了第一,龚成讳第二,杜斗勇第三。郜敏强为了暂时稳住龚成讳和杜斗勇,表态说:“成讳、斗勇,我只是名誉上的一把手,你们两个也只是名誉上的二把手、三把手。实际上,一二三把手,司令、副司令又有什么区别呢,要说实力,所有农村都是政权的,那个比得上他。”李政权说:“又不是政府下的委任书。又没有什么待遇上的区别。你们说是不是?以后,谁说的正确,就按谁的办。”……

没说话的刘积才清楚得很,虽然他们这些派头也好,司令也好,一、二、三把手也好,现在什么权力也没有。但是,以后官的大小是要按这头衔来定的。在这两派、政府分治的现在,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关系到他们两派的问题,关系到自身,甚至亲朋好友及上下级人员的安危问题。请他去检阅他们的文攻武卫队伍。看样子,他们不是把我当支持他们的《八 二三 》派的干部,就是要我同《炮兵团》过不去。但是,我要是按他们的做了,那就是同他们站在一起了。这支一派压一派,后果是难以预见的。这可不能做。他听杨天武、王大安和弟弟讲过:巧家的两派很奇怪,在他们分成两大派前,项怀文和也是后起之秀的黄纵慧他们骂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他们是保皇派,而刘积文、项怀文、黄纵慧他们则骂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他们是反革命。随着全国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深入,由于刘积文的退出,项怀文、黄纵慧成了全县《六 二九》的头,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成了《红旗漫卷》的头。当然,他们也和全国一样,都有自己要保的当权派。项怀文、黄纵慧他们保的是杨天武。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他们保的是王大安。而杨天武和王大安不但工作关系好,私人关系也很好。所以,在各自抓斗他们俩时,他们俩互相帮助,使他们少吃了很多苦头。但两派批斗“地富反坏右,知识分子。”就谁也不比谁的手软了。但如果照分派来讲,这郜敏强、杜斗勇的《红旗漫卷》去省里联络时,应该是同李顺义、方强同他们《炮兵团》是一派的才对呀。但郜敏强、杜斗勇去昆明联系时,他们俩刚走到工人文化宫门口,《八 二三》的人马正在工人文化宫开完批斗大会要上街游行,单那人数,就比他们巧家两派加起来的人数不知多了多少倍。人塞满了所有能见的大街小巷,红旗招展,口号声惊天动地,正在郜敏强、杜斗勇在心里想:如果我们有如此强大的陈势,管把《六 二九》那些“反革命”打翻在地,再踏上一支脚,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正当他们羡慕得入痴入迷时,朱开发和几个“文攻武卫”队员出门来了,见他们两个站在门口。朱开发就问他们是那个单位的?当得知是巧家县来加入昆明大派的代表后,就毫无任何条件的接纳了他们《红旗漫卷》。项怀文、黄纵慧为首的毛泽东主义《六 二九》加入《炮兵团》则是因为刘积文、项怀文文革初先认识了方强同他们。其实,分成两派后。造反与保皇之间没有了什么区别。或者说两派头头都清楚地知道了,要保当权派才会有靠山。也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于是,有奶便是娘,才是他们真正的准则。

刘积才笑了笑说:“我可不是什么人物。”

郜敏强说:“刘部长谦虚了,谁不知道你的英雄事迹?你要办的事。我们毛泽东思想《红旗漫卷》革命造反派会大力协助你的。你就是不办公事,你也是我们毛泽东思想《红旗漫卷》革命造反派的贵客嘛。我们也应该尽地方之谊嘛。一句话,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刘积才说:“证明你也看了,我们的事很急,而且又要保密。出了问题,谁也负不起责呀。所以,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杜斗勇说:“是呀是呀。那就请刘部长下车看看吧。就便给我们做做指导工作。”

刘积才说:“我又不会文攻武卫,怎么指导你们?”

郜敏强说:“我们可是真诚的邀请你刘部长哟。”

刘积才说:“我除工作外,还有一久的假,所以,我们一家都来了。等我把工作办完了,也要就便在家里呆一久,我请刘营长先回昆明,以后再来拜访你们。”

郜敏强说:“如果刘部长不方便,我们也不勉强。但现在是吃饭的时候了,你们也总得吃饭吧,吃顿便饭,总是可以的吧?”

刘积才说:“我们实在是很忙,吃饭的事,等真正大联合的时候吧。到那时候,你们不请我,我也要来祝贺。”

要是其他当权派敢这样给两派的人讲这样的话,那就是找死。郜敏强真想扯开车门把刘积才和王永定他们都拖下车来。但他们在接到刘积才来巧家的电话,就召开了紧急会议,会上有提议把他们抓起来的,有提议把他保起来的,还有提议不管的,也有提议请他当军事参谋长的……,郜敏强问龚成讳、杜斗勇:“你们两个司令的意思呢?” 杜斗勇说:“一个两面讨好的走资派,我的意见是把他抓起来,让他看看到底我们是保皇派,还是他们是反革命又是保皇狗。”龚成讳说:“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了。现在是谁打得赢,谁才站得住脚的问题了。”杜斗勇说:“那你是什么意思嘛?”杜斗勇因没有当上司令,只要有机会就要对郜敏强、龚成讳发泄。但郜敏强心里知道还不是收拾龚成讳、杜斗勇的时候。在任何时候,表面上郜敏强都是让着龚成讳、杜斗勇,甚至尊重龚成讳、杜斗勇的,在心里却也是要置龚成讳、杜斗勇于死地的。郜敏强说:“我的意思是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杜斗勇说:“怎么利用?如果可以利用,黄司令他们早就利用了,还等到我们来利用?”郜敏强说:“此一时彼一时,他这一次来巧家,我们就是要推他这个肥羊上树。”杜斗勇说:“上次他来,我就提出来先把他抓起来,要他表明态度,你们大多数人都不同意。”龚成讳说:“你要知道,他上次是来调研革命样板戏的,如果那时照你说的干了,我们就会如北京“西纠”红卫兵的下场一样惨。”他拍拍杜斗勇的肩。“还是那句话,此一时彼一时。”杜斗勇说:“什么此一时彼一时?我们毛主席的红卫兵只知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郜敏强说:“那时候,我们连省上的大派都没有挂上钩,也不知道挂《八 二三》,还是挂《炮兵团》。更不知道刘积才的观点。搞得不好,如果安我们一个破坏‘样板戏’的罪,那就要被全党共殊之,全民共讨之了。”十来个头头都点头称道:“对对对。”“杜司令,郜司令说得对呀。”“那次抓刘积才是危险的。”“是要闯大祸的”“要打有把握之仗”……,杜斗勇说:“难道这次抓就不危险了?要知道,这次他可是来提审犯人的。危险性不是更大了吗?搞得不好,会把我们整成为劳改犯翻案?!”郜敏强说:“我们不抓他,我们只是要利用他。”龚成讳说:“怎么利用?”郜敏强说:“我的意见是我们组织一支三四千人的队伍,在石灰窑沟坎上等着他,只要他下了车,和我们走在我们队伍的中间,我们的第一目的就达到了。如果能让他和我们一起吃饭,在我们的管辖防区内住下,那就更好了。”杜斗勇说:“他家就在缓冲区靠我们的一方,秘密把他父母抓来,他不得不考虑。再不行,把早成逍遥派的刘积文也一起抓来。”郜敏强说:“不是抓,是请。”当了第四手又任了武斗司令的李政权说:“对对对,是请。或者名誉上一定得是请”杜斗勇说:“为什么一定得是请?不要忘了,他爹刘晓荣也是个当权派!”李政权说:“杜付司令,你没听说吗?刘积才的命硬得很,再加上他家的祖坟是埋在龙脖子上的,我找过很多算命先生给他算过命,说他是打马进京,贵能为相的人物。你们想想李突迪家的妈才是埋在龙的尾巴上,从一个差不多是讨口的人,自报参加清军,投靠杨玉科,镇压围剿回族苗族造反的陶新春、杜文秀,抗击法国侵略军,一路升迁,被逐渐提升至广东水师提督、云南提督,阻击八国联军进攻,他带领的一小股清军,竟打了胜仗,被慈禧老佛爷、不,是老妖精封授为镇威将军。这可是刻在他妈的陵墓石碑上的。关于这些,巧家人民都知道的。那祖坟埋在龙脖子上,又是文曲星的刘积才会如何?!杜付司令,真的得罪不得,得罪了,以后不得了。”杜斗勇说:“历朝历代,巧家数得出来的大人物,也就是李突迪了,他还会超过李突迪去不成?”李政权说:“这就难说了。”杜斗勇说:“完全是胡说八道,他刘积才有这么厉害。我就不信。”但他心里却想到的是:是呀,就是在专门整他们省委最厉害的时候,刘积才他们的省委宣传部,首先就应该是首当其冲最应该被打倒的,但他最多也就是同在被斗的人之中,莫说他没有被打过、跪过了,连挂黑牌戴高帽也没有过。黄朝奇和方强同他们两个都在拉他。这事被郜敏强利用了不得了,要是被项怀文他们利用了更不得了。他笑了。“我就怕他不入郜司令打的如意算盘。”郜敏强说:“总得试试嘛。再说了,只要他跟我们一接触,项怀文他们就会起疑心,他们起了疑心,我们就好办了。”杜斗勇说:“好吧,那就组织个三千多人以上的武卫队伍欢迎他,让他看看我们巧家县《红旗漫卷》的厉害。”郜敏强说:“不,是要他清楚,在巧家这块天下,我们才是最有实力的。我们才是打得赢的。”杜斗勇说:“那就把我们在各区、各乡镇,各公社搞来的枪都抬出来欢迎他。”郜敏强说:“现在不但不能把真枪真炮抬出来,包括火药枪土炮也不能抬出来。”杜斗勇说:“昆明都真枪实弹的干起来了,你还怕什么?我的大司令,现在可是打得赢才是左派的年月了。”郜敏强说:“昆明是昆明,超之过急是不行的。”这时马树来了电话,报告一个连的支左部队紧跟着刘积才他们后面。也就隔五公里不到。郜敏强:刘积才他们后面一来就是一个连的正规‘支左’部队。真动起硬来,我们是打不赢的。他们的来,说是‘支左’,肯定是同武斗有关的,也就是来制止武斗的,说不定就是来收缴两派武器的。如果我们首先抬出真枪实弹,甚至火药枪土炮来,他们缴了我们的武器弹药不说,还可能定我们一个向解放军示威,攻击解放军,毁我长城的反革命罪名。到那时候,我们就真正的危险了。”李政权说:“是呀是呀,出头的椽子先烂。”杜斗勇说:“最主要的问题是,来的‘支左’部队,他们是支持那一派的,他们是支持《八 二三》的,还是支持《炮兵团》的?你们知道不知道?”龚成讳说:“莫说他们支持那派的不太清楚,就是他们真的是支持我们《八 二三》的,也要考虑我们的具体情况不说,还得考虑来的‘支左’部队也是派中有派的。既便是全力支持我们的部队,也得考虑他们的处境。但是,如果来的‘支左’部队是一支死板硬套的憨呆部队,又加一个憨到头了的连指导员和傻到家的连长头头,那就更不好办了。大家说是不是?”除了杜斗勇外,所有头头们都点头称是。杜斗勇说:“不,我们不管他刘积才以后是宰相,还是什么大人物,既然来到了我们的地盘,我们最少也应该用一用软硬兼施的办法。不然,一路放他们过去,也显得我们太好说话了,也太软弱了。既然刘积才这么厉害,要是他被项怀文、黄纵慧他们利用了,那我们还打得赢?还不被项怀文、黄纵慧他们消灭掉?!还有,我认为,我们这次行动,改成把重点放在抢‘支左’部队枪支弹药的身上。我的意见是,如果他刘积才不吃敬酒,咱们就只有给他灌酒。因为,现在我们连‘支左’部队的枪支弹药都要缴下了,还在乎一个来提审犯人的刘积才,大家说对不对?!”有人点头,也有人摇头。李政权说:“对对对。我赞同杜司令的意见。”他笑了起来。“说不定抓了他刘积才,给我们带来好处也难说呀。”郜敏强也笑了说:“这个好处,我们都没有份,只有你李司令能得到。”李政权说:“郜司令,我是说真的,听我爷爷说,李突迪被陆百万家杀了,陆百万家不是发了吗?!听说逃到台湾、香港、英国、美国去的后人,现在都还在有钱有势得很,发达得很呀。”杜斗勇说:“大家别说其它的了,先把方案定了再说其它的。”龚成讳说:“还说什么?情况变了,有人送枪支弹药来了。就按你的方案办呀。拿下刘积才,抢‘支左’部队的枪。一个都不放过呀。但具体怎么干,是得有个祥细的行动方案。”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听刘积才敢这样给他们讲话,顿时心里都很窝火。但郜敏强不出声,李政权更不敢先造次。龚成讳却说:“刘部长,我们不说派性的问题,我们作为是保你父母的,我又和积文是好朋友,为了你们家的安全,我们也把你们全家请到我们司令部了。你工作再急,也得和他们见见面,和他们吃一顿饭吧?”刘积才知道父母两派都没有介入,弟弟退身为逍遥派后,更是对造反、派性的事充耳不闻不问了。他想:是父母介入两派了?还是被他们强迫去的呢?还是他们在骗人?现在,他们在什么地方?不管怎样,父母和弟弟可能是在《红旗漫卷》防区内了。

郜敏强说:“对对对,我们是为了你们和你全家的安全。请刘部长和老书记你们还是下车吧,同亲人见见面,喝喝水,喝喝酒,吃了饭,再走也不迟嘛。”

李政权说:“刘部长,你们还不知道,如果你父母大人已经被《六 二九》的暴徒绑架了。你们如果不在我们的防区内,肯定也会被《六 二九》的暴徒绑架。”

刘积才一惊,随着就明白了,父母及弟弟不论在《红旗漫卷》的防区里,还是在《六 二九》的防区内,目前都应该是安全的。他们这样说,肯定是在拿家人来威胁我,如果我依然站在中间立场,那他们都应该安全,就说:“我的家人,如果我按你们的办,《六 二九》的人会怎样对待他们?如果我经过《六 二九》的区域,按《六 二九》的办,你们也不高兴吧。所以,我现在不站在中间立场也不行了。再说了,重任在身,案情重大。我也是身不由己呀。”

王永定说:“各位,刘部长还有更重要的事,我看你们还是放行吧。不然,不要说你们负不起这个责任,就是你们昆明的黄朝奇他们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李政权瞪着王永定说:“你一个烂司机,还轮不到你说话。”

王永定瞪着李政权,说:“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再告诉你一次,你们负不起这个责任!”

李政权声音小了些说:“你吓谁?我们革命派什么没有见过!你一个小当兵的,算什么东西?!”

王永定说:“你们有胆量就把我们抓起来好了。”

李政权说:“你以为我们不敢,我告诉你,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我就是《贫下中农最高人民法院》的院长——李政权!所有公、检、法的事,我们《贫下中农最高人民法院》都有权过问。都可以宣判。”

刘积才想:他们要动粗,早在经过他们的腹地荞麦地时,他们就动手了,就说:“我告诉你们,我们敬酒不吃,罚酒更不吃。我警告你们,从昆明到巧家的县城,我们经过了三十多道两大派的哨卡,他们一见我们的证明,就立即客气的放行。包括你们昆明《八 二三》大派荷枪实弹的昆明汽车东站哨卡,昆明大板桥《炮兵团》荷枪实弹的哨卡。还有嵩明、寻甸、东川、会泽的哨卡。我还要告诉你们。”他左手向驾驶位上的王永定一摆。“他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营长。姓名,王永定。真出点什么事,你们想想后果吧。”

杜斗勇向李政权递了个眼神。

李政权边说着“你们以为我们不敢。”就边去拉住了吉普车的车门手把。

郜敏强一下扯开李政权的同时对李政权向石灰窑沟方向使了一下眼神,说:“你是在干什么呀?刘部长说得也有道理,万一《六 二九》知道了,确实会对刘部长的父母一家都不安全。”又对了车里的刘积才。“刘部长,我们知道你的处境,绝对不为难你们。你们走吧。”

他的话才落声,连站在公路两边的人也一下全站到了公路上。宣传队员右手拿着绸子扎的花,左手拿眷毛主席语录,唱着:“敬爱的毛泽东 我们心中的红太阳 我有多少知心话(儿)要给您讲、有多少热情的歌(儿)要给您喝……跳着“忠字舞”,后面的人喊着:“欢迎革命干部刘积才!”“欢迎战斗英雄刘积才!”“英雄的解放军万岁!”“坚决拥护‘支左’部队!”“谁毁我长城 我们就和他拼到底!”“解放军和我们是一家人!”等口号。

杜斗勇说:“刘部长,没有办法,驻巧家的‘支左’部队来了,我们一起去欢迎吧。”刘积才还不知怎么回答。郜敏强却说:“要是你觉得和我们不方便,同我们欢迎‘支左’部队,总不会有人敢钻你们的空子了吧?!欢迎完‘支左’部队,你们再走也不迟吧?”他指着那些堵断公路围上来的人。“你看,我们的人对你和解放军多热情呀。”

刘积才说:“热情不热情,还不是你们一声令下的结果,或者是你们早安排好了的。”

郜敏强“唉”的一声说:“刘部长还是不相信我们呀。日子久了后,你就知道我们了。对不起了,你们走吧。我们要去欢迎‘支左’部队了。”

王永定小声说:“你们阻在公路上,我们怎么走?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刘积才看着倒车镜里越来越近的部队车子也小声说:“他们要干什么,就要看部队的了。”

郜敏强:杜斗勇、李政权他们没想到‘支左’部队会来得这样快。他们又害怕又高兴,怕的是这‘支左’部队不是支持他们的,在抢枪时,部队的人会对他们开枪。高兴的是刘积才和‘支左’部队都被他们拦下来了,而且,比他们想象之中的方案还要好。

四个年轻的男女宣传队员围住了刘积才他们的车,并打开了车门,两个拉刘积才,两个拉王永定要他们下车。他们两个无法,刚下车就见‘支左’部队当头的北京吉普车也被拥去的女宣传队员围住了,并也在朝车下拽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被拽下的竟是连长郑重新。他一被拉下车就两下推开还拽着他的两个女宣传队员,见两个男人向他扑来,他一下明白了他们要抢枪,一掌推开了先向他扑来的第一个男人,并迅速掏出手枪朝天就是一枪。震得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接着后面四辆解放牌货车上的解放军也向天开枪发出了警告。

北京吉普车上的指导员王朝东和另两个战士也提着枪下了车。郑重新大声喊:“我们是奉令来巧家‘支左’的,我不管你们是那一派的,你们立即给我后退、让开道路。如果再围攻我们‘支左’部队,或者是还企图抢夺我们的武器,后果自负。立即后退,统统给我退到公路下边去。不然一切后果由你们自负。”

这些人虽都是郜敏强、杜斗勇、李政权他们精选出来的,大多数都是参加过武斗,有的还如李政权一样在乡下参加指挥过、杀过对立派的人。但他们都是用大刀、木棒、铁棒、标枪。他们大多数都没有见过对阵时枪弹出膛的仗势。但他们知道枪的厉害。特别是那些宣传队员们,他们一听见枪声,很多人都吓得捂着耳朵乱跑。而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他们则边自己带头坐在了公路中间,边指挥还在公路上的人就地坐下。

王朝东和郑重新互相看了一眼,小声说:“他们不让路,也不动作,这样围着我们,连长,怎么办?”

郑重新说:“命令每辆车下来十个人,强行边拉开边开车走。”

王朝东说:“他们的人太多,我们的人下了车,他们一围上来,武器就会被他们抢去。”

郑重新说:“总不能就这样被他们围在这里呀!下车的人都把枪支弹药留在车上。”

王朝东说:“看前面那辆部队的车和才被拽下来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我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样。哦,想起来了,他是宣传部的刘部长,我听过他的报告。另一个也是我们当兵的。”

郑重新说:“车是警备司令部的?”

王朝东说:“不是野战部队的车。对,那人是省委宣传部的刘部长。”

郑重新说:“地师级的官,官倒是够大的,但在如今的形势下,他们没有把他抓起来批斗,算好的了。”

王朝东说:“他坐的是警备司令部的车,说明他已经能挂我们军队名的人了嘛。”

郑重新说:“也是,现在当大官的,干什么的人都可以挂军队的职。”

王朝东说:“他挂了职,我们就可以请示他了。”

郑重新说:“要是他只挂我们部队的职,而没有任职,也没有办法呢?”

王朝东说:“人家见识多,找他出个主意。再不行,就是商量商量也可以嘛。”

郑重新说:“如今是人人自身难保,其中又特别是文化人,当权派,有历史问题的人,犯过错误的人。”

王朝东说:“他可是个能人,神通大得很,听说省里党政军的头头们都很看重他不说,两派的人也很看重他。”

郑重新又看一眼刘积才,说:“他可没有穿军装呀。”

王朝东说:“除了正规场合,你见过几个首长像我们一样随时都穿得整整齐齐的。何况这沿江河谷地带的这热,最少也有三十六七度。有几个穿成我们这样整整齐齐的?”

郑重新抹一把汗水,点了点头说:“是呀。巧家这天气,真是十里不同天呀。”

王朝东说:“走吧。去看看。”

刘积才感到了形势严重,部队再不会象运动以来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而是接到了命令,谁敢冲击部队,军事机关,部队就可以反击。如果郜敏强、杜斗勇、龚成讳、李政权他们不顾后果,要强行抢枪,或者是他们再继续包围下去,那后果不堪想象。

王朝东向刘积才和王永定一个军礼,就说:“‘支左’部队指导员王朝东和连长郑重新向首长报到。”

刘积才说:“你们幸苦了,你们幸苦了。”他指着王永定。“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他是省军区的王永定营长。”

王朝东、郑重新对着王永定又立正举手敬礼。

王永定还礼后,指着公路上的人说:“他们这样子,你们准备怎么办?”

王朝东说:“我们就是来请示首长的。”

王永定点了点说“你们向首长请示吧。”

郑重新说:“请首长下命令吧。”

刘积才说:“我们跟他们谈谈看。”刘积才指指坐在前面的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他们说:“你们四个头头作为代表,过来吧。”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只好走到了他们面前。“你们是要主动让开路呢?还是要继续阻在这公路上?”

郜敏强说:“我们只是想和部队联欢,你们要理解我们革命造反派的心情。”

王永定说:“有你们这样联欢的吗?”

刘积才说:“我知道你们的行动方案,你们想抢‘支左’部队的枪,但你们想到后果了吗?!”

更是大汗淋淋的郜敏强吓得胆战心惊地说:“没有。我们真的没有想过要抢枪。更没有想过要抢‘支左’部队的枪。”

刘积才说:“算你们没有吧。但我要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抢了‘支左’部队的枪,那就不是派性的问题了,知道为什么吗?”

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同声道:“知道。知道。知道。”

刘积才说:“那就是毁我长城的反革命,毁我长城的反革命会有什么下场,你们比我还要清楚,是不是?”

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连声“是是是”的答应着。

刘积才说:“支左’部队,不是你们派性能占领的民兵武装。也不是地方的人武部。他们是解放军中的野战军。我奉劝各位,还是好自为之。还有,‘支左’部队刚来,你们就这样干,如果‘支左’部队的官兵为此把一碗水端偏,你们怎么办?你们再厉害,打得赢解放军吗?他们可是奉了命令来的。先开枪警告,接着会发生什么,你们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我们的部队,不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部队了。这可是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下的命令”

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心里害怕了起来。

杜斗勇也低着头小声说:“首长,我们可真没有想过抢‘支左’部队枪的意思。”

刘积才说:“你们知道,我们也清楚,如果不是内外勾结,这部队的武器是随随便便能抢得到的吗?!是能去抢的吗?!”

郜敏强、杜斗勇、李政权只有点头的份了。

刘积才说:“那你们还继续挡在公路上?我再次警告你们,他们可是战斗力极强的野战部队。是不是你们要把‘支左’的野战部队的枪也抢了才肯放我们过去?”

郜敏强、杜斗勇、李政权同声说:“不敢、不敢、不敢。”

刘积才说:“那还不立即让你们的人让开?!”

王朝东说:“你们还不让开,我们首先就要对你们四个采起行动了。”

郜敏强大声喊道:“大家马上让开,各队马上让开。欢迎首长和‘支左’部队走。”

杜斗勇更大声喊道:“马上闪开,马上闪开,让首长和部队先走。”

人们“哗啦啦”地都站在了公路的两边去了。郜敏强、龚成讳、杜斗勇、李政权也站到了公路的边上。刘积才和“支左”部队的汽车在一遍“军爱民 民拥军!”“谁毁我长城 我们就和他拼到底!”“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毛主席万岁!”“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把无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万岁!万岁! 万万岁!!!”等等的口号声中,驶向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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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简介
作者简介 文渺,原姓名向吉庆,一九五零年生于云南省巧家县城,一九八零年开始文学创作,云南省昆明市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在《散文》、《莽原》、《边疆文学》等报刊上发表过作品。由《散文选刊》、《走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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