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手”的侄子(小说)

潘国尧 原创 | 2017-05-05 22:10 | 收藏 | 投票

 “一把手”的侄子(小说)

 

/潘国尧

火根和水根是光荣牌村的一对亲兄弟。

火根大水根6岁。

火根小时候贪玩,有一次爬变压器烧断一个手臂,成了“一把手”。

光荣牌村与20里外的一座大青山隔江相望,俗话说:山管人丁水管财。光荣牌村口的那条大江并没有给村里带来多少财富,对岸的大青山倒是很尽职,从公园1958起的那三年自然灾害以后,村里阳气日盛,很多人家都生儿子,儿子们一个个长大后却很少能娶到媳妇,因为光荣牌村太穷了,穷到能盖得起瓦房的人家都屈指可数,大多数人家都是草舍蔽日,稀粥果腹。

火根长到20多岁时,村里自20岁以上50岁以下的老少光棍已超过一个建制排。周围村里的人于是不叫他们光荣牌村,干脆叫光棍排村。

火根其实长得也是很俊的,但是没办法,他缺了一个胳膊。设想一下一只螃蟹如果少了一个鳌还能卖个好价么?零件齐整的都有一个排的男人了,火根缺了一个胳膊还能娶到老婆么?

没有老婆,生活就没有乐趣,没有乐趣,就一定会去创造乐趣,动物是这样,人在被逼仄到一定的空间里时,也一定会这样。

平常日子里,火根只能跟“排里”的那些战友们扎堆到村口的石桥上看邻村路过的姑娘嫂子,运气好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个或两个能在路过的女人身上的某个部位拧一把或两把,然后在傍晚的时候大家聚集在一起吹牛,这个说今天露了“两手”,那个说露了“三手”,反正也没人查证,大家互相忽悠。

时间一长,光棍排村的名声就不太好了,许多女人宁愿绕很大一个圈也不往光棍排村口过,偶尔路过个五大三粗的或嗓门大的女人,远远的就先吼骂,把一个排的战士们都吓到了桥洞下去。

在火根越来越成熟的时候,水根也悄悄地长大了。

水根长得不如火根精神,但是水根的零件都是完整的。

水根20岁那一年,父母给他在邻村说了一门亲,姑娘叫水芬,小水根3岁,大家都是水字辈的,到也显得和谐。

水芬过门后勤快能干,人也长得好看,应该说,光荣排村能娶到这样一个女人也是村里的骄傲,事实时水根老爹也确实有一手好的木匠手艺,用今天的说辞,火根家也算得上村里的首富了。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水芬一个接一个地下女崽,等到第5个女崽落地后,水根爹娘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家里隔三差五地总要摔破几个碗盏,有时候是水根娘“不小心”摔的,有时候是水芬“不小心”摔的,有时候是水根和水芬比赛着摔的,家里后院的石板地上常常是一地的碎瓷片。后来水根爹就成了镇上陶瓷店里的常客,过个把月就要去买一筐碗盏回来。

 

有一天晚上,火根照例和战友们在村口吹牛吹到很晚才回家,火根掀起自己屋子的门帘后看到爹娘都端坐着,就感到家里可能要出事了。

这是因为上次火根和“排”里的战友去邻村看露天电影,他和战友们在现场的姑娘嫂子身上多露了几手,结果被邻村的男人们追着打,邻村的人晚上看不清人的脸,但是他们清楚地看到有一个“一把手”也出了手的。那天火根回家时爹娘也是这样端坐在他屋子里的,后来他被爹结结实实抽了好几个耳光的。

所以火根一进门马上跟爹娘辩说自己这些天没有出手过,说的时候还用自己的“一把手”臂曲成三角形平档在自己的脸前面。

但是这次爹娘也不打他,也不骂他,就叫他好好地坐在床上听爹娘说事。

娘问火根:咱们家要不要续香火?

火根说:要,不是有水根和水芬吗?

爹说:这俩水货净下不带把的蛋蛋。

娘说火根你说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家还怎样在光荣排村混得下去?

爹说咱们家再这样下去就要绝后了。

火根说要不你们给我也说个媳妇吧,我保证能下带把的蛋!

娘叹了口气说,要是能说上还用等到今天啊。

火根说那你们今天什么意思么?

爹狠狠地抽了几口旱烟说:火根你刚才说保证能生带把的蛋蛋么?

火根说,这有什么难的,你给我说个女的,我日弄一个带把的出来给你们看看不就都有了。

爹把旱烟灰狠狠地磕到椅子腿上,说:娃他娘,就这么定了!你跟他说。说完自己就走了出去。

火根娘就在火根的耳朵旁边咕噜了好些话,火根听完后一脸的木然,过了半天后反问娘说:这个事做得么?

娘说,做得!横竖是我们家里的事,你哥俩长得像,下个带把的蛋蛋出来,谁分得清?

 

第二天,水根和爹一起就出远门了。水根爹是远近闻名的老木匠,一般人家打个棺材弄个床什么的都来叫他的,有时候镇上政府要盖个医院病房,镇上的中学要盖个教室什么的也都来找他。

 一般这样的事以往都是火根去做爹的下手,火根虽说只有一个胳膊,但是剩下的三个手脚极其灵便,脑子也好使,单臂画个房子的草图有模有样,剩下的那只手的臂力还很厉害。火根的绝活就是单手锯木头,能一口气把一根半尺直径的木头锯断,中间不用换手——事实上他也没多余的手可换。所以一般人家要造房子都喜欢叫“一把手”父子去。

但是这次爹却只带了水根走了。

水根走时水芬要去送,娘说又不是出多远的门,不用送,强行把水芬往院子里推回去。

 水根走后娘就把一屋子的女娃都搜罗到自己的屋里看管起来,女娃都还小,平时这个哭那个叫的,常常弄得水芬要“不小心”摔碗盏的,现在都被娘搜罗走了,水芬正好享受清净。

但是水芬还是清净不了,因为她的光棍大伯火根天天要到水芬的屋子里往墙上贴报纸。

水芬说屋子里贴那么多报纸有什么用啊?

火根说是娘让我来贴的。

水芬说你要贴一天就可以贴完的,怎么每天总是只贴两张?

火根说娘只让我每天贴两张的。

这样就贴了好多天,水根也不见回家,水芬也不把火根每天来贴报纸当回事了。

那天晚上火根去得很晚,水芬困了就先睡了,5月天,有点闷热,水芬睡着时只脱得剩下一个裤头和两个乳罩。火根进去时水芬刚好把毛巾被蹬到了床下。火根就拣起毛巾被给弟媳妇盖上,盖被子的时候火根老毛病又犯了,顺手在弟媳妇的一对大乳上“露了一手”,但是水芬睡得死,没有反应。

火根接着就露了好几手。

水芬就慢慢的有反应了,嘴里咕哝着说水根你这么晚了还要啊?一边说一边就把胳膊圈到了火根身上……

那晚火根怕水芬发现,草草收场了,等到想走时,他的“一把手”却被水芬紧紧拽着了。火根躺在外边,“一把手”在里边,没了一只手做支撑,火根左右起不了身,努力了好几次,水芬就是不撒手,火根也就起不来。

火根只好假装睡着,他想水芬睡着了总会放手的。

但是那一晚水芬拽着火根的“一把手”死活不松手,半夜的时候,火根终于用了把劲挣脱了水芬的手想走,但是水芬又一把把火根按到了床上,迷迷糊糊地咕哝道:也是娘让我按倒你的。

第二年,水芬终于下了一个带把的蛋蛋,孩子满月的时候,村里好多人都来看孩子,大家都祝贺老木匠家终于有续香火的蛋蛋了。火根“排里”的那些战友们也来了,大伙看完孩子后在村口石桥上围成一个圈讨论一个重要议题:把火根开除出光棍排!

火根那天很郁闷,说凭什么要把我开除?

大伙说:那还用问,你那侄子长得跟你一个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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