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笔者于1986年8月23日离开上海，来到美国旧金山。在最初思想探索处于盲目无定向的十多年里，基本上没有写过学术性的文章，只写过一些诗歌和若干散文随笔，它们并没有多高的艺术性和美学价值。之所以不顾其粗鄙浅陋、不怕见笑，拿出来让网友们随意评说，那是因为它们确是笔者思想历程的一个简要而朦胧（因为思想尚不清晰）、但又有所含蓄的真实记录，自忖也许具有某种认识意义。这一组小诗是其中的一部分，只有两首写于来美以前（编入此组作为背景）。以后可能还会编集一些不同主题的组诗。
一、 雨 中 西 湖
天 公 变 卦
抓 一 把 细 雨
洒 在 脚 下
西 子 湖
蒙 上 雾 的 面 纱
但 见 山 影 依 稀
水 色 如 烟 霞
绿 枝 层 层 滴 翠
露 醉 百 花
别 有 一 番 风 雅
虽 说 美 如 画
毕 竟 无 光 华
何 时 复 斜 阳
廓 清 天 地 山 水 塔
令 我 心 胸 豁 达
我 愿 天 公
察 人 心
早 把 雨 雾 煞
还 我 西 子 真 容
不 枉 此 驾
一 九 八 一 年 十 月 三日 国庆日偕大儿文中游杭州西湖后写于上海
二、 梦 寻
深 夜 我 打 开 世 界 地 图
把 你 的 身 影 追 寻
但 见 蓝 色 的 波 涛
扑 向 大 洋 彼 岸
如 同 我 的 心 潮
那 万 里 航 线
划 划 点 点
连 着 你 的 足 迹
牵 动 我 的 心 弦
看 经 纬 纵 横
球 分 两 半
我 这 儿 正 值 长 夜 漫 漫
你 那 边 该 是 阳 光 璀 璨
快 飞 吧 大 地
让 我 捕 捉 那
异 乡 的 色 彩 、 声 响
连 同 你 的 气 息 、 温 香
注： 此诗写于一位亲密家人在北美短期居留的日子里。
一 九 八 一 . 六 . 三 十 写 于 上 海
三、 淘 金
中 国 民 航 把 我
留 在 了 美 国 机 场
我 把 无 奈 和 悲 哀
留 在 了 回 航 的 班 机 上
当 年 我 咬 文 嚼 字
反 被 文 字 咬
今 日 虽 端 茶 送 饭
人 饱 我 也 饱
我 中 西 餐 并 用
中 西 学 兼 修
品 五 味 悟 短 长
化 作 文 思 字 砖
搭 桥 补 天
一 九 九 五. 八. 二 七 写 于 旧 金 山
四、 林 中 邂 逅
那 天 我 漫 步 林 间
光 影 斑 驳 一 片
一 只 狸 猫 蜷 伏 草 丛
满 脸 惊 惶 神 色
想 落 荒 而 逃 却 一 步 三 回
疑 惑 地 打 量 着 来 者 可 善
我 缓 步 向 前 蹲 下 身 子
伸 出 爱 怜 之 手 呼 唤 着 「 咪 --」
半 是 柔 抚 半 是 强 挽
终 于 抱 入 怀 中
似 觉 温 暖 又 感 不 安
毕 竟 挣 脱 而 去????
为 什 麽 有 家 不 回 孤 苦 飘 零
是 消 受 不 了 主 人 的 「 恩 宠 」
还 是 贪 恋 这 山 林 的 野 景
看 你 抖 抖 索 索 分 明 是 提 心 吊 胆
生 怕 林 莽 中 潜 伏 着 什 么
哪 有 心 追 逐 这 异 光 奇 影
可 知 这 双 手 这 爱 抚
出 自 同 病 相 怜 至 真 至 诚
纵 然 你 不 敢 领 情
我 却 怜 之 愈 深
许 是 和 我 一 样
你 受 惊 太 甚
一 九 八 七. 五 . 十 一 初成， 一 九 八 九 . 一 .卅 一 修改
五、 红 绿 灯
昨 晚
我 沿 著 大 街 急 走
红 灯 突 现 在 每 一 个 街 口
车 流 不 断 横 扫 而 过
犹 如 结 队 狂 奔 的 野 牛
令 人 胆 战 心 惊
无 可 奈 何
今 晨
我 漫 步 街 头
一 路 绿 灯 迎 侯
纵 有 车 龙 处 处 横 卧
怒 目 圆 瞪 欲 吼
我 却 不 紧 不 慢 地 穿 过
一 个 又 一 个 街 口????
一 九 八 九 . 三 . 一 初成，一 九 九 二 . 四 . 一 八 修改
六、 梦 回
你 在 哪 里
就 在 大 洋 彼 岸
从 桥【注】 上 西 眺 金 门 洋 面
只 见 水 天 一 线
无 奈 收 回 心 神
将 它 化 作 利 剑
欲 洞 穿 脚 下 的 地 底
直 达 地 球 的 那 一 半
却 闻 机 声 隆 隆
一 架 银 鹰 北 上 略 略 西 偏
将 我 带 到 大 洋 西 岸
继 续 前 行 -- 已 是 向 南
看 你 仿 佛 就 在 那 里
正 向 我 这 儿 眺 望
忽 然 一 阵 浓 雾 袭 来
模 糊 了 我 的 视 线
只 见 车 流 滚 滚 如 瀑 布 轰 响
把 我 唤 回 桥 上
是 泪 水 不 是 雾
沾 湿 了 双 眼
一 九 九 二 . 元 旦 写于旧 金 山
【注】指旧金山海湾口俯瞰太平洋的金门大桥。
七、 不 再 是 梦
-- 某 成 功 者 秘 诀 窃 录
生 活 在 头 等 富 国
成 功 的 机 会 多 多
就 看 你 有 否 胆 量
有 否 能 耐 去 捕 捉
最 初 我 开 个 衣 厂
工 人 源 源 不 断
她 们 不 识 A B C
不 在 乎 薪 低 工 时 长
我 邦 她 们 糊 口
她 们 邦 我 置 产
当 我 买 进 第 二 幢 楼 房
就 把 它 分 割 租 让
我 收 取 房 客 双 倍 定 金
他 们 搬 离 时 借 故 不 还
十 之 八 九 不 会 上 法 庭
打 工 仔 岂 能 斗 过 大 老 板
如 今 秋 霜 已 落 满 鬓 发
我 早 把 资 产 划 归 儿 女 名 下
然 后 申 请 贫 困 老 人 救 济
不 拿 白 不 拿
几 十 年 绞 尽 脑 汁 为 的 啥
还 不 是 子 孙 富 贵 代 代 发
一 九 九 五
八、 还 乡【 注 一 】
还 是 中 国 民 航
把 我 载 回 故 城
我 将 一 路 问 候
洒 向 点 点 旧 识
片 片 新 生
你 会 有 美 银 大 厦 的 雄 健 【 注 二 】
愿 美 银 有 你 的 柔 美
你 会 有 金 门 大 桥 的 鲜 艳
愿 金 门 有 你 的 悠 远
你 会 有 美 西 牛 仔 的 萧 洒
愿 牛 仔 有 你 的 深 遂
登 「 东 方 明 珠 」塔 【 注 三 】
顾 万 里 越 洋 路
看 天 宇 茫 茫
地 大 几 何
愿 彩 虹 长 架
「 太 平 」永 流
【 注 一 】 一 九 九 六 年 初 作 者 首 次 回 上 海 探 亲。
【 注 二 】 美 国 银 行 总 部 大 厦 为 旧 金 山 本 身 高 度 最 高 的 建 筑 。
【 注 三 】 「 东 方 明 珠 」为 当 时 上 海 浦 东 新 区 最 高 的 建 筑。
一 九 九 八. 十 写 于 旧 金 山
九、 仰 观 摩 天 楼 风 云
蓝 天 破 碎
云 无 状
楼 似 帆 影 动
逆 风 而 航
墙 割 墙 网 连 网
肢 解 捆 绑
有 形 无 形
人 笼 万 千 幢
甲 板 沉 沉
舟 去 何 方
一 九 九 六. 六 . 二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