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女人(26续)

薛米霞 原创 | 2018-04-30 01:18 | 收藏 | 投票

        来开门的是杨玉兰的父亲,而母亲正与杨玉兰的嫂子在厨房准备饭菜。父母现在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他们变成了什么样子,也是杨玉兰心里最急切地想知道的。看见父亲,杨玉兰直愣愣地站着,半天都没有叫出声来,二十多年过去了,父亲已经从高大魁梧的壮汉变成了蹒跚着身躯的老头。父亲看见杨玉兰,心里虽然既高兴又难过,但还是保持住了他男子汉的沉稳,表情严肃地说:“是玉兰回来了,快进屋。”

杨玉兰用手牵着金枝和兰栋就站在父亲的对面,非常愧疚地叫道:“爸爸,女儿不孝,现在才回来看您和我妈。金枝、兰栋,快叫外公。”

“外公。”金枝和兰栋怯生生地叫着,两只手就被外公拉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大家刚坐好,杨玉兰的母亲就端着洗好的苹果出来了,高兴地招呼道:“孩子们,吃苹果。”老人家说着,就把两个最大的红苹果分别递到金枝和兰栋的手里,并用右手摸着兰栋的头和蔼地说:“快吃吧,乖孩子,这苹果甜着呢。”乐得兰栋一口咬下去,就把苹果咬了个大缺口。金枝很礼貌地将苹果又放回到盘子里,同时不停地用手暗暗地戳弄着不懂事的弟弟,心里不停地责怪弟弟的贫气和贪馋,但兰栋全不理会姐姐的意思,只管吃自己的。

这时,杨玉兰看到腿也稍有弯曲,头发已经发白的母亲,再瞧瞧母亲面部核桃纹般的皱褶,不由一阵辛酸,哽咽着说道:“妈,您快坐,别忙乎了,要做什么,我去帮嫂子。”就径直去了厨房了。

金枝因小时候见过外婆,还有点点印象,虽说那是母亲在生兰盾时的月子里,她还太年幼,但外婆对自己的细心照顾和关爱,她略微能记得一点点,她忙用手叼下兰栋正在吃着的苹果放在茶几上,拽着兰栋一块高兴地叫道:“外婆好。”

“好,好,大家都好,快吃苹果。”杨玉兰的母亲答应着姐弟二人的话,又顺手从盘中拿了一个苹果递给了兰栋。这么多年来,她总觉得欠自己这个小女儿的,是自己为了报恩把女儿送上了那条艰难路,亲手毁了女儿的幸福,眼看着其他儿女们一个个都过上了好日子,平时总不免偷偷流泪。

一会儿,杨玉兰的嫂子就把饭菜端了出来,摆了整整一饭桌,杨玉兰的哥哥和侄子招呼大家起身坐到饭桌上,大家就高高兴兴地开始用餐了。

在后来的几天里,杨玉兰在侄子的带领下,逛完了几个大商场,游乐园,还去了黄河岸上,看了看黄河大桥。他们在黄河岸边观赏风景时,杨玉兰突然看见了当年她离家前与男友李斌坐的那块石头,不由心里一怔,心里揣摩着这李斌现在干嘛呢?她突然又想到在家时听村里人说,兰州有个很大的农贸市场,各地的果、蔬、肉、蛋等农产品都运来这里销售,并通过这里销往新疆、青海、西藏、宁夏等地,尤其是辣子、大蒜,在这里很有卖头,于是,她要求侄子也带她去逛逛农贸市场。

来到农贸市场,杨玉兰看到那一排排的商铺,不由心里惊叹,这市场真大呀,比起内地县城的农贸市场大多了。她与孩子们游走在市场长廊的走道里,一个商铺一个商铺地看,欣赏着来自全国各地认识的、不认识的各类农产品,真是大饱眼福。每走到一个农产品专卖区,她都要问问价钱,而每一个农产品的价格都要比内地高出几倍。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辣子、大蒜销售区,看到整包的干红辣子角和整箱的大蒜头齐齐地堆放在店铺里,她很认真地走到店铺前,仔细地看着玻璃柜里摆放的精装样品,她问了问价,着实吓了一大跳,每斤大蒜买到了五元钱,一斤干红辣子角八元钱,都比自己在村里卖的价钱高出几倍,自己辛辛苦苦加工的外贸大蒜才卖一元钱一斤,普通大蒜每斤才二至三角,除去火车的运费,这差价也太大了吧。正当她疑惑间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有人在喊她:“杨玉兰,是你吗?”

她回头一看,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站在她身体右边的店铺里,挥着手向她打招呼。只见他发胖的躯体穿着一套蓝色的牛仔服,手里拿着一个小计算器和笔记本,好像正在准备盘点店铺里的货物似的。

杨玉兰先是迟疑地愣了一下,再回味刚才那熟悉的声音,她想起来了。

“哦,你是李斌?”

“是呀,正是我。”

“这店铺是你的,你当大老板了,做辣子大蒜生意?”

“老板谈不上,但做辣子、大蒜批发倒是真的呀。”

杨玉兰语气很平静,既无羡慕,也无自惭形秽的感觉,倒是李斌还是幽默风趣,他走出柜台时,脸上一阵阵发红,兴致勃勃地把大家迎进了他的店铺里。

“真是好久不见了。”杨玉兰感慨地说。

“好久不见了,你现在过的怎么样?孩子都长大了吧?”

“还好吧,你是卖辣子大蒜的,而我是种辣子大蒜的。这是我的女儿金枝,那是我的小儿子兰栋,你两人快叫李叔叔。”

“李叔叔好。”

“孩子们好。”李斌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张的十元大团结,每十张一份递给姐弟两人,说道:“叔叔第一次见你们,给,这是你们的见面礼。”

“谢谢叔叔!我们不要。”金枝姐弟两人一个劲地把手往后背,杨玉兰也上前进行阻挡,很客气地说道:“孩子们都大了,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这是我这个做叔叔的一点心意,你就别推辞了。”李斌说着,硬是把钱塞进两个孩子的衣袋里。

杨玉兰从侧面已经知道了这里大蒜、辣子的价钱,没好意思在问李斌什么,想想自己地里出产的东西卖的那么低,她不免有个想法,如果哪一天能让他到自己的村里设点搞收购,自己帮忙打理,从中抽取一定利润,那该多好呀,不如把他的联系方式要来,到时方便联系。说实在地,她还真不知怎样开口,就先起身推托说:“你是大忙人,我就不打扰了。”

“哪里话?吃了饭再走,今天我请客。”

“不了,家里已经把饭准备好了。”

“真要走,我给你留个电话吧,需要帮忙电话联系。”李斌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了电话号码,撕下来后递给了杨玉兰,紧紧地握住杨玉兰的手,久久都没有放开。

杨玉兰不好意思地抽回自己的手,很歉意地说道:“好吧,以后常联系,再见。”说完后,就领着孩子们快步向农贸市场的出口走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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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农业大学学士学位,高级畜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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