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寒假-20
瑞丽（1）：初到瑞丽
2019-1-29
五点离开畹町，五点半就到了瑞丽。半个小时二十多公里，这是几天来走得最顺的一次。办理好入住手续，时间还早，还可以出去逛一逛。
跟大堂服务员打听，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自己在百度上随便翻翻，看到一个叫做瑞丽江广场的地方。“瑞丽江”，这个名字让人联想。我想象着，太阳余晖之下，中缅边境上一条大河波光粼粼，河岸上树影婆娑，树下有孔雀嬉戏和起舞……这是多么诱人啊。
现实远远不如想象那样华美。瑞丽江广场只是一个叫做“勐卯古镇”的住宅小区附近的一大块空地；它确实只是一片空地，而不是周边遍布小吃店，手机店，酒吧或卡拉OK的购物广场。广场里侧有一棵菩提树，菩提树的根部包裹着一座佛塔。又一个树包塔。这座佛塔要比芒市那座大很多，加上菩提树树根包裹佛塔的时间可能还不长，佛塔还没被完全包裹。边上有个小亭子，有香纸出售；佛塔前有人在上香，在低头念诵。
穿过一片小树林，看到了瑞丽江。我从地图上看，这一段瑞丽江是最宽的。之前和之后的瑞丽江，在地图上都是一条蓝色的细线，而这一段在地图上却是一片蓝色水域。近前一看，也不过是百十米宽的样子。似乎是静水，河面上飘着塑料袋，河边沙滩上堆积着废弃的泡沫盒子，还有矿泉水瓶。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我想象的那种天高云淡霞光万丈的景象没有呈现。河边和岸上，也没有看到孔雀起舞的样子。
返回。又来到瑞丽江广场。注意到广场边上有一座纪念碑样子的建筑，白色的瓷砖上贴着红色的饰物，那样子像年轻人的头像，又像火炬。原来这是一座“知青纪念碑”。一侧有密密麻麻的碑文，应该是记录那个热火朝天年代人们的理想和疯狂。我上初中的时候，我的几位老师都做过知青。他们后来通过考学，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就大部分知青来讲，怀揣着革命的理想，投身于“革命最需要的地方”，最终他们发现，理想其实只是乌托邦，而且革命也不需要他们了。革命的疯狂造就了一代人的疯狂，除了悲叹之外人们做不了什么。包括这样一座纪念碑，我很难想象它可以纪念什么。青春蹉跎了就是蹉跎了，虚度了就是虚度了，你不承认又如何？你不服气又如何？你找谁去说理？找谁去讨回？在我们邻村插队的天津知青小冯，水性好，号称游过三江五湖。在水库下水救落水儿童，淹死了。村里人在水库边的庙里给他立了个牌位，至今还念他的好。他的那些同学，一个个懒里懒散，游手好闲，还偷鸡摸狗，后来被大家赶走了。如果村里人给曾经插队的所有知青立个纪念碑，应该纪念谁，纪念什么呢？
广场边有公交车站。准备坐车回城里，找东西吃。站台上有可以遮雨的亭子，有座位。一位身着大红衣服的老太太坐在那里。她主动跟我们聊了起来。她说她既是中国人，又是缅甸人；在瑞丽有房子，在缅甸也有房子。说在缅甸也要过年，过两天就要过去过年了。说自己有儿子，有女儿，他们在中国这边工作。这边工作机会多，收入也高。缅甸那边的好处是物价比较低。所以她们在中国赚钱，在缅甸消费。我问她在瑞丽什么地方吃晚饭比较好，她推荐了一个叫做华丰市场的地方，说外地人最喜欢到那里吃东西。我又问她一些问题，她的回答让我不得要领。比如，我到底还是搞不清楚她究竟是中国人还是缅甸人，怎么会既是中国人又是缅甸人。我问她是傣族还是苗族还是别的什么族，她说是汉族。在瑞丽和缅甸都有国籍，怎么可能是汉族？又问缅甸过年跟中国有什么不同，她说没什么不同。怎么会没什么不同呢？
晚上，就到华丰市场吃晚饭。华丰市场看起来是一个饮食的集市。一个四方的广场，中间是各种烧烤摊，大排档，四周则是小饭馆，小吃铺。先前听滴滴司机说，到瑞丽的外地游客都喜欢吃烧烤，有味道，过瘾。他说其实主料没什么特别的，做法也没什么，关键是佐料里用了一种特殊东西，那就是罂粟壳。这东西吃起来有味道，过瘾。这个我倒是知道。在我老家，那些熬羊汤锅牛汤锅的，也喜欢往锅里加罂粟壳。要不是因为这个说法，我可能还想尝试一下瑞丽的烧烤，既然是靠这种三脚猫功夫诱惑顾客的，那就算了。
就在边上找了一家小店，我们的条件是要有棕包花。正巧，我们找的这家，掌勺的老板娘就来自腾冲。据说可以做菜的棕包花，最好出自腾冲。老板娘说，他们家卖的棕包花，就是从腾冲带过来的。除了棕包花之外，又要了个撒丕鱼，加上干煸土豆丝。撒丕鱼就是将鱼炸好之后浇上撒丕汁，无论鱼还是撒丕，味道都很不错。棕包花炒肉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棕包花就是又苦又涩的味道，本来是不适于做菜的。人们出于尝试新味道的目的而食用它，偶尔试一试，好吃不好吃，有没有营养都无所谓。但这玩意儿在我看来确实不适合入菜。干煸土豆丝做得不太好，但还可以吃，可以饱肚子。吃什么其实不重要，关键要有好心情。吃到了好吃的东西，吃到了以前没吃过的东西，这就很有收获了。
喝了二两小酒，有了微醺的感觉。吹着微风，闻着花香，在棕榈树下漫步回宾馆，感觉舒坦，安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