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纪实小说连载:乡场上的那些破事(22)

潘国尧 原创 | 2019-03-02 15:25 | 收藏 | 投票

乡场上的那些破事(22

/潘国尧

 

说明

 

 列位看官大人:

在下潘国尧,微信艺名阿六(laopan53llm),江湖别称老衲,在此所发的小说均为作者的艺术创作,并非个人传记!因为作者经历坎坷,阅人无数,凡小说中的情节和人物,都是作者现实生活中的无数原型提炼而成,切不可对号入座!乡场上的人物,只有背景是固定的,人物和围绕人物发生的所有故事,时空散漫,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谢谢您的阅读!

 

 

我找到开发区一个比较正规的化工厂,我让摩的司机直接开进厂门,但被门卫拦住了,门卫说你们要干什么?我说老子去里面找人。门卫说那也得先登记。我说登记个屁,你们厂长在海涂里搭草棚子糊弄涂料那会儿,老子还帮他在镇里批过地呢。

这时一个主管模样的家伙正在传达室寄信,听我抖包袱就出来跟门卫说这是乡场上的老四,“我认识的”。然后主管就问老四你找谁,我说找调枝,主管说就是那个贵州的漂亮女人是吧?“这家伙上了几天班嫌车间里气味太重就跑了!”我说那你知道她去哪吗?主管说好像是在我们厂区边上的一个小饭馆里打下手,“我去吃面条时还跟她唠过几句话呢。”

然后主管就给摩的司机指点了那个小饭馆的地址。

我找到那个小饭馆时调枝正在门口兜生意,我远远地说你他娘的走人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老子到处找你。

调枝板着个脸说你他娘的还好意思再来找我?

我说咋不能来找你?“老子婚也离了,乡场上房子也给你找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但是你他娘的却找不着了!”

调枝说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我就把花货给的门钥匙拿出来给她,说别他娘的在这帮人打下手了,“回乡场上自己做老板娘去!一切都是现成的!”

调枝把围裙解下来扔到吧台上,说好在只干了两三天,老娘走了也不心疼那几个破钱了,然后跟吧台的小妹说自己不干了,“跟老板说一声就是!”

然后我就在路边拦下一辆三卡带着调枝回乡场了。

在车上,我摸着她脸上被烂货的高跟鞋砍伤的疤痕说让你受委屈了。调枝说没事,“要奋斗总会有牺牲,这点伤不算啥,别伤老娘的心就是!”

我说我这不还是把你找着了吗!我从兜里掏出一张20万元的存折塞给调枝,说这是离婚离来的钱,你爱咋花就咋花吧,“什么时候你也把婚离了,咱也跟花货老洪一样在酒店里去办几桌!”

调枝说她老家真不需要离不离啥的,“我男人其实也早跟村里的一个寡妇姘上了,你要的那张证,我过年回去一定给你办回来!”

我说没有这张证,就不能结婚,不结婚咱俩住一起,老王那土匪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的麻烦。调枝说那自己就跟家里的老爹通个电话,叫他给我去乡里办张离婚证寄过来就行。

我说真这么简单?调枝这才告诉我说其实上次自己回老家给男人钱时就把话说死了,“我说他娘的老娘嫁到你家才拿了几百块钱,现在倒贴你三千,你家这个生意划得来啊。”调枝说我那时就告诉男人,叫他看上谁家的女人就一起好好过,“老娘是不可能再继续跟你日弄啦!”

我说那你男人什么反应?

调枝说他没有任何反应,还说什么时候你确定要离婚了跟我说一声就是。

我说这个国家真他妈太大了,啥破事都不一样。

调枝说这回叫自家老爹去办证,强似自己回去办,“我那男人更怕我爹,所以你未来的老丈人去办证那是十拿九稳的事!

我就嘱调枝这事抓紧办,“现在校长也不在学校了,我跟烂货也离婚了,今后在乡场上,恐怕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咋咋呼呼了,这世道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调枝把头靠在我身上,说老四我下半辈子就靠你了!

 

运动会顺利举行后,我与阴阳头的紧张关系有所缓和,我在乡中的地位也有所提高,当然比校长在那会儿还是有差距的,那时,我几乎就是不是班子成员的“领导”。由于没有了带毕业班的压力,我就把更多的精力都用在了饭店里。

按照花货和老洪的意见,我准备把花货饭店改名。但改成啥名呢?我与调枝想了不少,总也想不出更合适的。原先花货饭店的几个西南硬菜早已名声在外,饭店重开,本来那些老顾客应该会回来,但花货不同意原先的名号,显然她是留了一手,这就是万一哪天诊所开不下去,“花货饭店”依然是她的备用招牌。

显然,以花货的精明,这一招肯定是早就跟老洪商量好的。

但调枝做西南硬菜的功夫又不在原先的大厨阿军之下,如果重新做起来,我坚定地相信顾客只会越来越多。

我想了想说要不就取“硬货”饭店吧,“既能保留原先名号中的一个字,又表示我们这是专做西南硬菜的饭店。”

调枝说这个名字好是好,“我是觉得老四你也算乡场上的名人了,要不把你的大号也加上,说不定生意会好些。我说也行,就在硬货饭店前加上了“老四”俩字。

然后我就让广告公司做了一个“老四硬货饭店”的大灯箱横在二楼的阳台上。

开业那天,我把校长、花货夫妇、阿观、老吴、菊英等几个老朋友都叫来了捧场,大家正围着大圆桌吃喝的时候,老王的破摩托停在了马路对面,故意说这灯箱是谁家的?

我赶紧出去递烟,说是调枝开的饭店。

老王说我不管是谁开的饭店,“这又是桥头,又是在农贸市场门口,这么大的灯箱,晚上强光照开来,车来车往,出了交通事故你负全责?!”

我说那咋办?

老王说:拆了!

我说老子前后花了两千来块钱呢。

老王说你要是不拆,老子叫人来拆!

这时花货出来,说老王你看这样行不行,就是灯箱不拆,但里面装功率比较小的灯泡,就像原先阿观超市的灯箱那样,“都乡里乡亲的,老四离婚后也不容易,领导开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在特许经营证转让给玲娣这件事上,老王是多少欠了花货一个人情的,她这一求情,老王就不说话了,临走前还撂下一句话,说这饭店既已改名,就得去工商所重新登记,否则联合“打黑”时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我想这世道真他妈操蛋,老子一离婚,这狗皮警察翻脸比翻书都快。

校长说本来他也想帮着说句话,但老子既然也不是校长了,“估计这势利眼也不会尿我,还是花货重情义啊!”

花货说不用理他,但老四这个执照是得早点去办好,要不后患无穷,“我找个机会也跟玲娣套个近乎传个口信,毕竟这炮仗生意的来龙去脉我和老四都清楚,如果老王总是这样来找麻烦,我们到时也要反咬一口的!”

阿观说是不是今天没请这个土匪来捧场惹恼了他?

我说上次在玲娣老家门口,这货把我像一只小鸡那样的拎来拎去,“老子那口气还没出呢!”

老洪说上次镇里来乡场上联合“执法,还在诊所里鼓捣个底朝天,“好在老子有职业资格证书,进的药品也都是正规渠道,其实背后都是这土匪在捣乱。”

阿观老爹牙口不太好,饭桌上很少喝酒吃菜,我给老人舀了一碗鸡汤,说阿观爹你别光看着不吃点啥啊。

阿观爹说自己也是没心情啊,“老四你的饭店今天开张,我想起了当年阿观超市开店的情景了,唉,好汉不如瘪店,现在阿观是连店都开不下去了……

阿观咬牙切齿地说:这流氓警察,早晚会得报应的!

阿观爹看了一眼儿子,说你先别急,“老天会来收拾他的!”

我看到老头说这话时两眼放光,就想这流氓警察把阿观家害得可够惨的。

 

被老王这么一搅局,这顿饭就草草地收场了。饭后我把大家送走,但是把校长留了下来,我说上次那事后来你跟韩大头联系过没有,校长说这些天你这么忙,我也不忍心打扰你啊。

我说我已经把你准备接盘鞋厂的事都透露给菊英了,“这事恐怕不能拖下去了。”

校长说他倒是把这个信息跟老丈人说了,“老头起初不同意,说你一个教书的去办厂能行么?”但老头看到校长至今都不去新单位上班,多少也有些担心,就同意校长可以去试试,还说银行那头自己想办法帮他一把。

我说只要老丈人能通路子,韩大头那里的事就好办多了,“我记得上次镇长、老丈人和你我一起在镇里吃过一顿饭,要不让老丈人去找找镇长?”

校长说找镇长老四你也管用啊。我说不一定,“这要是在离婚前,我去找他,也就是请一顿饭的事,但现在,这些狗官都很势利的,你看看老王现在对我的鸟样就明白了。”

然后校长拿起大哥大准备打给老丈人,我叫他用店里的话机,说你那话费死贵,一分钟都得几块钱。

校长把意思给老丈人说了个大概,老丈人说现在的镇长当年还是在乡里的时候自己确实帮他办过事,后来调到镇上时还特地给他送过礼,但此一时彼一时,也不知现在还肯不肯帮忙拉场子。

我说那咱们还是老办法,也给他送礼不就完了?

校长说自己做校长那会儿还有不少别人送的烟酒存在家里,送礼倒不是问题。我说那就给老丈人准备一份厚礼,一来是还礼,二来也是给对方以压力,“以我对镇里这帮土匪的了解,给企业和银行拉场子这种活他们是最愿意干的,因为都是一伙的,来来往往的又都是钱,其中少不了油水。”

但是我显然不能陪着校长和老丈人同去了,我说我去了反而帮倒忙,“我往死里揍烂货那会儿已经把自己跟他们的关系都撇清了。”我叹息了一声,说这世道就是这么实际,“你不在学校里,老子现在也都在低三下四过日子了,唉。”

校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四你别难过,“等老子把厂子弄起来了,咱就一起干!”

 

事情果然如我预料的那样,老丈人一出面,镇长就很开心地把信用社主任给搞定了。校长这家伙也真是命大福大,赶上了信用社改制的档口上。原来小个子贷走500万时,那会儿还是农村信用社,后来省里的银监部门把全省的城市信用社和农村信用社合二为一,成立了农村联合银行。这镇上本来就是屁大一点的地方,却分别有一家农村信用社和一家城市信用社,两家合并成立联合银行后,之前的坏账便理所当然地合并到了一起记入了总坏账。政府为了让新成立的联合银行轻装上阵,就把之前各自的坏账大部分都消化掉了,反正人民银行解决坏账的终极办法非常简单,顶多也就是让印钞机比平时延迟几分钟关机就全解决了。

后来韩大头告诉校长,说只需先把小个子营业执照的公司名变更一下就可以重新办理设备抵押贷款。好在当时小个子办理贷款时购买设备的那张发票原件一直抵押在韩大头这里,办理贷款依然可以用那套设备。

校长于是在很短的时间里重新注册了小个子的鞋厂。一开始菊英还有抵触,但是老吴说如果你不配合校长,“你能搞来钱吗?”菊英是个直肠子,管理那些工人比较拿手,但要她去跟政府、银行之类的打交道,就是难为她了。校长跟老吴本来关系就不错,菊英也比较信任他,校长说厂子重新启动后,除了按照原先小个子的标准给菊英开工资外,年底时候还给老吴和菊英一定比例的分红。

校长原先就跟镇里那些头面人物比较熟络,老实说,在公关方面,他是要比小个子天然高出一头的。这样设备被拉回后,鞋厂重新开业,联合银行在镇长的关照下,还把校长的鞋厂列为重点扶植的乡镇企业,一下子给了一千万元的授信额度,这使得校长在供销两端腾挪出了更广阔的空间,而老吴和菊英也在招人和管理方面感到比小个子时代更像个厂子的样子了。

总之是吉人自有天相,我给校长张罗的这一出得到了这家伙的多次好评,他甚至撺掇我赶紧辞职算了。我说自己还缺一个中级职称,再熬一年,等职称到手了再走,“或许这个职称会对以后的工作更有利。”

见鞋厂又有起色,调枝这家伙又开始把持不住自己了,她又想回去。我说你他娘的干啥活总得有点耐心,动不动就跳来跳去,“你自己算算,光最近这几个月里你就换了几个窝了?是不是你以后换男人也要这么勤快?”

调枝说这破饭店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赚钱。我说我都投下去万把块钱了,是断然得开下去的,“我还欠你一张720个弹簧的床垫呢!”

调枝说还是先给自己弄一个窝吧。我说窝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校长、花货、老吴、我自己这头都基本有了向上走的势头,但是阿观那头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天下班后,我照例一分钟也没多呆就冲出校门往乡场上赶,路过乡政府门口,看到一群人围着看热闹,我就停下了自行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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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简介
长期从事财经类媒体的策划编辑制作工作,有300万字以上公开发表的新闻作品,500万字以上的编辑作品,先后参与整合了包括《浙商》杂志和《领军企业家》杂志等在内的多种平面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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