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12月严复连续给熊纯如写了六封信,谈论时局、府院之争、欧洲战况以及拟续译《法意》《名学》两书等;12月严复还用英文撰写了《中国古代政治结社小史》(《严复的一些史实》之二百一十四)
严孝潜
1916年12月
严复在信中讲:“得十一月廿二赐书,久未裁答,歉然于怀,伏审《公言报》纸业已寄到,鄙作数篇,承览不以为无当,私慰无穷。吾国际阳九百六之运,当人欲极肆之秋,黎、段两公实皆不足撑此政局。当洹上谋鼎晖台,两人之声誉极高,而不侫早知其不逮,尝于前笺稍复宣露,不知左右尚复记忆与否?……《公言报》成立不逾百日,销数至数千分之多,且日增未已。然以此遂蒙党人之忌,……” (《严复集》第三册第652页)
严复在信中讲:“吾者,昨今叠接本月一、二日三缄,伏审台旌挈同时雨世兄业已到沪。吾国海线七千里,非海军岂足图存,……拙译《法意》、《名学》两书皆未完结,《法意》停译,因其后卷无甚关系,至于穆氏之作,则刻未去怀,未与即功,致坐懒耳。现拟明年,谨如尊嘱,日夜赶程,将二书藏事,了此两重公案。脱无疾病,谅来不至食言者。……国民党人勇猛阴鸷,颇似法高山党,而进步因稍稳健,然弛散徘徊,……” (《严复集》第三册第654页)
严复在信中讲:“昨寄申一缄,想已登览,倾续得白门所发来书,乃知此番赴申考选,部派为谢、黄两君,则熟人也。乃亟缮荐缄,由急递寄出,想来得及也。……时局胶扰,固由进步党之放弃趦趄,而其最大原因,则由黄坡之旗帜不明,政策首鼠,宣言责任内阁,又不肯自处无为之地,……嗟乎!吾辈老矣,饱经世变,读尽历史之余,于世事发生,有不待深察,而可决其必败者。……” (《严复集》第三册第655页)
严复在信中讲:“前邮二缄,皆托乾记街李子昌转交,想必登览。所与海军学司谢、黄两君信,若来得及投递,当有効也。时政黑暗如故。顷又以曹润田赴东赠勋,党人出死力反对,……” (《严复集》第三册第656页)
严复在信中讲:“得十一日赐缄,雒诵至再,意豁眼明。时事至此,吾于小人匪类,本无可责备,所责备乃贤者耳。松坡、任公皆此例也。……不侫六十之年又加四矣。羸病扫轨,自力不能,唯有浩叹。向使年仅知命,抑虽老未衰,将鞭弭櫜鞑,出而从事,杀身亡家,所不顺耳。……” (《严复集》第三册第657页)
1916年12月中、下旬,英国公使朱尔典返英,严复前往送行,并晤谈半日。
严复在信中讲:“得十九日沪上赐书,……此间连日大雪,病肺不敢出门,喘嗽加剧,致未即复。……日本赠勋已被挡驾,此亦外交上一失败也。党人以倒段为目的,……此番英使朱尔典返国,仆往送之,与为半日晤谈,抚今感昔,不觉老泪如绠,朱见慰曰:‘严君,中国四千余年蒂固根深之教化,不至归于无効,天之待国犹人,眼前颠沛流离,即复甚苦,然放开眼孔看去,未必非所以玉成之也,君其忽悲。’复闻其言,稍为破涕也。……德破罗曼,提出和议,英、法、俄、意均不赞同,恐欧战更当延长时日。……” (《严复集》第三册第658页)
12月,严复连续给熊纯如写了六封信。1日,给熊纯如的信,谈论黎元洪、段祺瑞政局及《公言报》等事。6日,给熊纯如的信,谈论时局、熊纯如携子到上海报考海军、 拟明年将《法意》和《名学》两书翻译完结,严复在信中讲:“拙译《法意》、《名学》两书皆未完结,《法意》停译,因其后卷无甚关系,至于穆氏之作,则刻未去怀,未与即功,致坐懒耳。现拟明年,谨如尊嘱,日夜赶程,将二书藏事,了此两重公案。脱无疾病,谅来不至食言者。……” 7日,给熊纯如的信,告知部派到上海召考海军的谢、黄两君为熟人,并继续谈论时局。9日,给熊纯如的信,告知写给谢、黄两君信,若来得及投递,当有効也。又接着评论时局。14日,给熊纯如的信,继续谈论时局,面对当时国内的政治情势,严复认为“此吾国前途所为可痛哭也。”严复感慨万端,感叹自已:“不侫六十之年又加四矣。羸病扫轨,自力不能,唯有浩叹。向使年仅知命,抑虽老未衰,将鞭弭櫜鞑,出而从事,杀身亡家,所不顺耳。……” 25日,写给熊纯如的信,谈论时局、送英国公使朱尔典返国时情况和欧洲战况。
在1916年这一年中,严复写给熊纯如的信件,共有十九封,这些信件纯粹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思想交流,当然也包含有一些私事,没有什么社会影响。但从这些信件中,我们可以看到严复在这段时间中的思想变化,尤其对袁世凯的看法。在信中严复还针对当时政局,谈论他对黎元洪、段祺瑞、府院之争、共和、君宪、变法、康有为、梁启超等的看法。袁世凯死后,在北洋政府中,国务总理段祺瑞与继任总统黎元洪矛盾尖锐,形成“府院之争”局面。对此,严复认为:段褀瑞政见高于黎元洪,办事果断,但过于“爱惜羽毛”,没有为国牺性的观念;而黎元洪良愿有余,能力有限,于政体、国是、民情、外势全都浑然不知,对外反对向德国宣战。严复在给熊纯如的信中说,黎元洪“此人一日在位,吾国前路必无曙光”。在通信中严复也谈了一些被列名筹安会的经过,以及他自己对该事件的自我反省和自责。当然在信中也提及他们两人之间的一些个人私事。
严复在这段时间中,为什么经常与熊纯如通信?严复在
1916年12月,严复用英文撰写的《中国古代政治结社小史》(《严复集》补编第165页)一文发表于英文杂志《中国社会与政治科学学报》第1卷第4期。
该杂志编者,在文前用近半页的篇幅介绍了严复的简历及译著:“严复先生是一位硕学通儒,以其通晓英语学问而备受推崇,其国学造诣之精深更不待赘言。先生于福州船政学堂始业西学,继派至英国格林尼茨进修。归国后,被接连任命为北洋水师学堂总教习、会办、总办。1900年后,受聘于学部,在北京从事翻译,后接连出任安徽高等学堂监督、吴淞复旦公学校长、北京大学校长。其对国家最大而恒久之贡献,乃是将一些权威英文著作译成中文,著名者如赫胥黎之《天演论》、斯密之《原富》、斯宾塞之《群学肄言》、穆勒之《穆勒名学》与《群已权界论》,以及孟德斯鸠之《法意》。严先生的译著隽永渊雅,在知识界广为流传,影响深远,为国人接受西学导其先路。”
严复写《中国古代政治结社小史》这篇文章,主要是由于当时严复经常听到欧美有人言称“中国既无民主政制亦无政治结社。”,严复认为“此言不确。”而专为之写的一篇文章,介绍了中国古代从孔子儒家学派至明末社团的历代政治结社情况。这一篇用英文写的文章,虽然发表于1916年,但长期以来一直没有被人翻译为中文,刊登于报刊杂志,鲜为人知。《严复集》和《严复合集》均没予以收录,直到2004年《<严复集>补编》出版时,才为编者收录到《<严复集>补编》中。
1916年,在这一年中,严复在个人及家庭生活方面,严复的身体“入冬喘咳,历久未愈”,10月“喘咳如前”,12月“喘嗽加剧”。在
这—年,大儿严璩仍在天津供职。江姨太和香严也仍住在天津,4月“儿曹赴津”,以及7月严复来津暂避,都是住在天津日租界秋山街梨栈的寓所。严复在天津期间,曾想在“秋冬间极欲归省邱墓”,但又顾虑“体力日衰,遄行亦殊不易”,他写信告诉熊纯如:“果专一壑,自当以居地相告也”。但秋冬间严复最后并没有回闽邱墓。
三儿严琥仍在唐山上学,严复见他从唐山回家时形体疲减,又患咳嗽,非常担心,特在
四儿严璿时年13岁,跟王子善读经已久,严复今年叫他开始学习西文。
从严复今年6月手记账册上可知严复当时在参政院的月俸为五百元,海军部月俸三百元,另外严复在商务印书馆拥有股份四百股,当年分得红利六千元。
1916年间
1916年,严复的堂侄女、堂弟严观澜的三女儿惠卿,由清华大学毕业被派赴美国游学。
严观澜有一儿五女,儿家驺(伯鋆),大女萝卿,二女荔卿,三女惠卿,四女秀宜,五女秀玉(珉)。
1916年,严复应京中诗人成多禄之请,书写了一幅条幅:
“欲将赤手挽颓波,壮不如人奈老何?
长守夜义关白昼,早知魑魅喜人过。”
1916年,严复在日记最后页的空白页上,记有下述五个人的名单:
李哲濬子川,
鲍立綋仰丞,
钱锦孙伯愚,
李思浩赞候,
胡铭盘引之。
1916年,严复作有如下诗词:
《赠周熙民》(《严复集》第二册第394页)
《哭项城归榇》(《严复集》第二册第394页)
《赠郑希杜》(《严复集》第二册第395页)
《梅》(《严复集》第二册第395页)
《集诸君竹戏,走笔呈此》(《严复集》第二册第395页)
《题肃贞女秋宵课子图》(《严复集》第二册第395页)
《题净业湖秋泛图》(《严复集》第二册第394页)
1916年,严复用英文撰写发表的文章有:
《中国古代政治结社小史》(《严复集》补编第165页)
1916年,严复撰写有多篇文章,发表在北京《公言报》上,具体的文章名称和发表时间,待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