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心似月迥无尘——泉州昭昧国学教员顾一尘的艺术之境及与弘一法师的深厚交谊

张洵君 原创 | 2021-05-08 09:43 | 收藏 | 投票

      曾任教于泉州昭昧国学讲习所(现为泉州一中)的顾一尘(1906-1963)先生,以画名世,是体现中国艺术精神的闽籍代表。画风初受清末著名海派画家任伯年等人影响,其画造型准确生动,设色清淡滋润。后又吸收近代杰出画家、岭南画派创始人高剑父(中国传统美术的革新者和中国现代美术的先驱者)的特点,不囿成法,笔墨简洁概括,意境清新高远,擅花卉、翎毛和鱼藻,尤以燕子著称。条幅花鸟造型生动,笔到意到,虚实处理独具匠心。

  顾一尘先生一生勤奋质朴,博学多才,对我国古典文学深有修养,对佛学也颇有造诣。著有《春天的寂寞》及《惑中集》等。顾一尘长期从事美术教育工作,先后执教于泉州昭昧国学讲习所,集美中学、福建省工艺美术学校等。其代表作有《中国画的二重表现》,刊载于1947年王扆昌主编的《中华民国三十六年美术年鉴》,上海市文化运动委员会印行。《美术年鉴》对其评语云:“其画风崇创造,重内容,主革新,倡'中国画的二重表现',开文人画一新途径”。

  

(此年鉴为1949年前中国唯一部存世的美术年鉴。内容包括承名世《中国画与西洋美学》、凌叔华《我们怎么看中国画》、刘海粟《艺术的革命观》、顾一尘《中国画的二重表现》、夏敬观《历代御府画院之兴废》、蛮子《西画与国画》、于右任《标准草书与建国:民国三十二年八国美术月青年团夏令营讲演稿》、雷圭元《中国装饰艺术之没落及其当前之出路》、滕固《关于院体画和文人画之史的考察》、傅抱石《中国艺术与中国艺人》等)

  “顾老主张艺术应该是‘表现’的,艺术作品中需含有艺术家的自我意识,而反对纯客观地机械地去‘再现’自然物象。他提倡‘师古’,而更主张勇于突破古人古法的束缚。他认为“石涛成功和伟大处是反古叛古而极力主张自我表现’,他要做石涛的真正继承者,‘能做石涛的叛徒,那才是真正石涛的肖徒’。他还认为画家应该使所画含蓄内在文的艺术的美,这才能产生生命力;要广拓视野,多实践,多读书,才能在形象之外,达到史神似的境界。要提高素养, ‘高明的画家,同时应该是高明的诗人’”(林懋义:画家顾一尘先生.鼓浪屿文史资料.第5辑. 2000)

  顾一尘先生与弘一法师结缘交谊甚深。弘一法师在百源寺时主动约见顾一尘。顾一尘的已隐约感觉大师乎要与他作最后的晤面。详见顾一尘《纪念弘一法师》一文。

  顾一尘先生一生以“一尘不染”自期,淡泊明志。民国时,他家门口贴着“有不为,无所争”的对联;当他病重时,有人要出高价收藏他的作品,被他谢绝。他说:“我平生没卖过画,画可以送,不可以卖。”

  泉一中94届校友张洵君整理,2021年4月18日

作者简介:

张洵君,清华大学华商研究中心研究员,贵州省金融研究院常务副院长,贵州财经大学兼职教授,全国金融系统青联委员。泉州一中94届校友,1994年以全省领先的高考成绩考入厦门大学经济学院国际贸易系,曾任基石资本副总裁,曾于北京大学攻读科学技术史博士学位,2012-2014年在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经济学研究所从事经济史博士后研究。

 

 

纪念弘一法师

顾一尘

  今年春假我回泉州,无意中碰见广义法师。他特地吩咐我道:“弘一法师已经来泉州了,他在怀念你,请你到铜佛寺去看看他。”我到幼严老师那里坐谈的时候,他也说:“弘一法师在询问你,你要去找一找他。”真的,弘一法师我是很久没有同他见面了,虽然心里非常想念他,可是机缘很不凑巧。我常四方奔波,他也去来无定,名虽同在闽南,可是能够见面的机会几年来就非常希罕。不过我知道弘一法师的脾气,他为避免人世酬应的烦嚣,常常“刚被世人知住处,又移茅舍入深居”的迁徒了。就是对他的知交,也是所谓君子之交其淡如水的,约人家去看他,非有特别的事情这是罕有的,于是我过敏的神经,不禁生起了一种感觉,我在心里暗暗自忖道:弘一法师恐怕不久要永远离开我们了,他老人家颇能自己知道,前年他回给丰子恺先生的信上也说,“朽人年来老态日增,不久即往生极乐”,所以现在他想和我见面,或者是想和我作一次最后的晤面吧。

  当我去见他的时候,我在欢欣之中,更袭来了一阵幽忧的感触,他清癯的面庞,现在是更清癯了,低微无力的声音,比以前更低微了。他的声音,真的有点近于嘶嗄而抖颤,可是他还是很兴奋而生动的说话,他表现着非常欢喜而热烈。

  在这小别后的五个月中间,弘一法师圆寂的消息却终在报纸上发现了,当这闪电似的消息袭到我心头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他那次和我最后相见的神色,又如他最后所写的那四个字“悲欣交集”的神色。

  弘一法师虽然是出家做和尚了,但我却觉得他始终给我的印象和刺激,都是积极的,雄壮的,欢喜的,豁达的,丝毫没有悲观和消极。他第一次写给我的书法,就是这样的写着:“过去事已过去了,未来不必预思量,只今便道即今句,梅子熟时栀子香。”你看,一个人能够不倦恋着过去,幻想着将来,而着着实实的抓住现实,把握现在,“只今便道即今句,梅子熟时栀子香”,这是怎样的一种精神和境界啊! “不是一番寒澈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这也是他所常写的句子。我们看他实生活方面的工作和努力,也真的抱有这种精神和态度,他著作,讲经,写字,几乎没有一日休息,尤其是他以书法来给人无畏施,一下子应求的都是几百幅,几千幅,这是多么吃苦的事啊,但他却抱定了他的信念和态度,所谓“尽力弘法,犹如夕阳,殷红绚彩,随即西沈……”夏丐尊先生亦称他这几句非常积极雄壮,毫没感伤气。记得我从前曾毫无涵养的,当面问大醒法师为甚么要出家,弄得他不好对答。当时却有一位很聪明的朋友立刻替他答复了,他说“他们宣传佛法还足积极的,而不足消极的啊!”我现在觉得弘一法师也正足这样的。

  弘一法师在家时也是积极的,雄壮的,他曾加入同盟会,干过革命工作,他秉过《太平洋报》笔政,设“强学会”对封建社会加以口诛笔伐。他有一妻一妾,而又走马章台,折柳平康,这时代他正如尼采所说的达奥尼苏斯那种类型。他是热烈的,冲动的,兴奋的,冒险的,狂喜的,“他尽量争取刹那间的欢乐,如瞽如痴,随着生命的狂澜流转”。可是到了一个时期,与其说他是出了家做和尚去,倒不如说,他是走上其他艺术家也常走到的另一极端的路子上去了,这时候他正是那另一种类型的亚波罗,他是和平的,冷静的,安闲的,智虑的,玄想的,但并不是消极,他像“亚波罗凭临奥林庇斯高峰,雍容肃穆,转运他奕奕生辉的巨眼,普照世间一切”,这也就是具有二重性格的“极端主义”的艺术家。像歌德有时丢开一切抓住一个女性狂恋,有时却埋头日夜苦干像富家子的塞尚,离了家庭躲到乡间,埋头向画面发挥;像哥根抛弃巴黎的布尔乔亚生活,而孤零零地跑到荒凉的蛮岛,执着画笔。弘一法师的出家真的像这些大艺术家的行径,专心攻钻他的艺术——书法——和哲理,虽然他把其余的姊妹艺术丢开了,但这由博返约的办法,正如尼采所说:“不但要博,还要伟大”,他是丝毫没有消极的。吴稚晖先生说:“李叔同可以做个艺术家而不作,偏去当和尚”,这恐怕并不是弘一法师的知心之言。

  我亲近弘一法师的时候,始终以一位艺术家看待他。他接受过我赠予的诗章,他读过我的《饮翠庐四时漫兴》,都对我表示非常同情。他自己写了很多书法赠送我,行书,朱书,篆书,甚么都有,所写的又都是洒脱的诗章,飘逸的名句。他替我做《饮翠庐题记》,—称我为“胜士”,为“贤首”,为“居士”,为“隐者”,却又叫我皈依他作弟子,赐我以法名,可惜的是我不能常常亲近他,也不能知道他更确切、更详细点。现在我就把以前赠他的一首律诗,写在下面,也算作纪念吧。

  月水清姿迥出尘,奇僧奇佛亦奇人。灵根悟彻千般梦,慧业修成万里身。法雨化沾雷霹雳,诗心炼就月镰新。挥毫腕底天风落,海宇共钦健笔神。

  一九四二,十,廿八于清溪龙津观

  资料来源:叶圣陶编著. 弘一大师永怀录. 2014

 

  顾一尘 (传记)

  顾东白撰稿、傅金星修定

  顾一尘,又名金冶,字宝锟,别署慧痴、痴寅。泉州人。生于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农历十月。一尘幼时聪颖好学,因家贫无力上学,其父顾藻荫亲授汉文诗词,督课甚严。从小爱好美术,才华初露即为其父友好器重,多得指点,常借名人真迹供其临摹,13岁前即以画稿供人刺绣。16岁以插班生入泉州中学学习,学习期间兼任该校图画教师。民国14年(1925年)毕业,以历季总分第二名留校任教,兼佩实小学,女子中学教职,21岁组织“桂花吟社”。22岁与林子白合刊出版《丛画合集>>,其中一尘15幅,子白11幅。其时作品已可窥见大家风度,其中“鸡菊图”配诗云;数声喔喔报晨曦,起舞刘锟陋伏雌,最爱东篱花正灿,前窗对语许多时”抒发抱负。

  民国17年(1928年),一尘考进上海艺术大学。学习期间崭露头角,为老师同学所器重,其作品入选上海美协画展及“菊轩画集”。毕业后,先后任佩实小学教务主任,厦门慈勤女子中学、泉州昭味国学、安海养正中学、泉州女子中学教师,教授学科有图画、国文、动物、生物、地理等。同时创作大量旧体诗和新诗,发表于《江声》、《民钟》等报刊,主编《晚星》文刊,辑有《四月集》。国画创作丰富且渐成熟,出版《尺页》画集。其作品参加“艺风社”在在上海、南京、广州,北平等地举办的全国画展。《艺风》杂志系留法画家孙福熙主办,集国内绘画文学精华,为当时全国一流水平刊物。一尘的画及诗文常刊登在该杂志,为时论所重。民国25年(1936年)全国第二届美展,一尘以题为“日出于东山之上”作品参展,并选刊于该展画册。

  一尘博学多才,其绘画、文学,书法造诣精深。他从前人的成就和自身的体会中,领会绘画和文学素养的关系,发表题为《中国画二重表现》的艺术论文。阐述画家作画,在笔墨形像的表现之外,也要表现深刻的内容,既是画家又是文人雅士,使人于感官的刺激外,更有心灵的刺激。通过画笔表现画中的内在生命。一件好的作品,必须画外有画,画外有情,才能给人以美的享受。

  民国36年(1947年),全国汇编《美术年鉴》,其中收入他的作品,简介他的艺术成就,评语云:“其画风崇创造,重内容,主革新,倡‘中国画的二重表现’,开文人画一新途径”,并于论文集第二篇刊载他的《中国画二重表现》论文。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先后任厦门一中、女中、二中教师,教授语文、生物,被吸收为“中国植物学会”会员,1958年调任厦门工艺学校绘画科主任。一尘以绝笔浓情,创作了“红遍大千”、  “南国归鸿图”等讴歌社会主义的大小画卷。巨幅《南国归鸿图》陈列于厦门华侨大厦大厅中。他的寻丈立幅“松梅图”,苍劲天矫,葱郁蓬勃,其构思之巧,运笔之灵,不落窠臼,令人赞叹。

  一尘的作品参加全国、华东、本省历届画展。1959年应邀为北京人民大会堂作画,1961年以省画界代表参加全国文代会,1962年省美协举办联展,盛况空前,一尘有20幅参展,画界评价颇高,称赞他的画“清逸简练”、“构图典雅宁静,不求繁饰,造型常寥寥数笔显出他的概括力”,  “读他的图有如同腋听到远处飘来一缕若断若续的笛声,悠扬闲适,逗人诗情,逗人遐想。”

  一尘画风得虚谷笔墨神韵,又汇诸家之长,白成一格。他善于以凝练而变化的笔墨表达丰富的内涵;运笔、用墨、付采都很别致精雅,简远含蓄。运笔敛多于放,外闲逸内遒劲,用墨设色不尚浓重、淡雅取胜。他善于捕捉表现生命体的感动神情,对景物山水也赋予生命,所作花鸟栩栩如生,仪态万千,给人以清新隽美;生机洋溢之感。山水画卷,意境幽深,耐人寻味。

  一尘古典文学的修养颇深,对史学、考古、佛学都有研究兼懂英文、日文。他为人不善应酬,就是知交也“其淡如水”。与弘一法师交谊甚深,法师称他为“胜士”、“贤首”、“居士”、  “隐者”。其住处自号“饮翠庐”,自作饮翠庐春夏秋冬四季诗各一诗,法师为作“饮翠庐题记”。一尘《赠弘一上人》诗云:  “月水清姿迥作尘,奇僧奇佛亦奇人。灵根悟彻千般梦,慧业修成万里身。法雨化沾雷霹雳,诗心炼就月镰新。挥毫腕底天风落,海宇共钦健笔神”。诗韵洒脱清新,超然物外。

  一尘一生以“一尘不染”自期,淡泊明志。他的立身处世哲学如家门对联:“有不为,无所争”。当他病重时,有人要以高价收存他的作品,却被他谢绝。他说:“我平生没卖过画,画可以送,不可以卖,喜欢我作品的同志送他可以。”

  1963年元月,一尘因病逝世,年57岁。时人哀之,叹惜“千古文章未尽才”,是福建画坛的损失。所著诗稿《惑中集》、《春天的寂寞》在“文化大革命”中散佚。

  资料来源:泉州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泉州市志人物传稿.第5辑.现代人物专辑,第18-19页

  中国画的二重表现顾一尘

  中国画到了11世纪的苏东坡又更进一步的要求,不但在形式上技巧方面作绝对主观的“自我表现”而趋于更极端的简单化与不求形似。(他曾说:“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同时他更要求于笔墨形象的表现以外,内容方面也要有深刻的表现,使人感官的刺激以外,更要求主种诗的意境,诗的趣味,也就是绘画的内在生命的充实丰满,发明奖给人以心灵上的刺激,这也就是中国画特有的二重表现 。……。他以为画画和作诗是相通的,他说“:诗画本一律,天工所清新”。这正和西洋软簧色蒂所说:“谁心里有诗最好去画画。”完全一样。

  二重表现虽可利用诗句题词使画中的内容更易明了,但这还不是最好的表现方法,一位高明的绘画作者,我以为应该要如高明的诗歌作者一样,所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而且这在中国绘画史上也不难找到实例。如宋朝考试题就很多属于这一类,有一次的试题是“踏花归去马蹄香。”如果你画一个骑马的真的踏着落花归去,再题上这个句子,自然望文生意,马蹄也许变成香的,但这有什么含蓄,有什么巧妙呢?所以后来中选的,偏偏是一个画马不书花的人,但他在马蹄后却画一只蝴蝶在跟着,这种暗示无论谁都知道马蹄是香的了。比如又有一次的试题是“嫩绿枝头一点红,恼人春色不须多。”大家都在万绿丛中画出一枝桃花,只有一个画家在垂柳楼头的一角画着一个美人,结果他是中选了。

  像这种用画笔来表达诗的幽情,有时也可写出一个人的迂回的感想,就是嘻笑怒骂都可以画表现之,总之,只要你善于运用你的脑筋,就是最抽象意也没有不可书出来的。表现的方法而且和作诗完全相同,诗歌的最高表现的诗法是用象征、暗喻、或拟人化,诗人常把自己的感情付与自然物,使花会发笑,(如:“节近清明桃李笑”)花也会溅泪(如:“感时花溅泪—杜甫,)绘画的表现也何尝不应用这拟人化的感情移入呢,比如我画过“追求”(画两青蛙相追逐正将从荷叶上跃入水中)。像这些就使不加题诗,其中的意境情趣还是看得出的。

  二重表现的努力,换一句话说,也正是对国画革新的一种努力。关于国画的革新问题,近来很有不少人在作文字的讨论,或创作方面的尝试,如广东高剑父先生及其所领导的门徒,很有相当成功,而蔚成一新派,此外努力的人还是不少,但简单的说,他们所努力和成功的都是形式和技巧方面的革新而已,至于内容方面的革新,几乎没有什么人去注意,其实今日国画的腐蔽与没落,还不在乎技巧与形式,你把技巧与形式参以西洋画或日本化,作品纵有新的面目,但终未能普遍而中肯的挽回这一代国画的衰蔽,我们要知道现代国画最大的缺点,就是无聊的因袭与摸拟,缺乏艺术的创造力、与表现力,丧失了内在生命,学画的人很少想到我画这一幅画要表现什么?和怎样表现?现在大批的国画家都是承继宋元以来文人画派的余绪的,可是他们却把文人画最主要的表现问题忘却了,他们弃本逐未的只去学这一派的“不求形似”“逸笔草草”甚至攻击一切技巧,以为“技巧不足者妙”,结果风行一时的文人画,真的变成为流派格式的名词,于是画家中有了所谓“文人画专家,”这专家就是“鬼画符式”的绘画,再不是“画中带着文人之性质,含有文人之趣味,于画外看出许多文人之感想”的、具有二重表现的文人画了。要救救现在衰微的中国画,尤其是国画中的文人画,我想只要努力于二重表现的能力培养和多量创作,虽然这种也未可遍求于一切的画家,但大家倘能抱着表现什么的念头,至少就不会再一味抄袭与摸仿,而中国绘画复兴的希望也才不会徒然的、只是一个希望--,有现实的希望了。条幅花鸟造型生动,笔到意到,虚实处理独具匠心。

 

 

个人简介
张洵君,清华大学华商研究中心研究员,贵州省金融研究院(贵州财经大学贵州省金融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兼任贵州财经大学特聘教授,全国金融系统青联委员。曾于北京大学攻读科学技术史博士学位,清华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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