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古建之旅（32）：平遥·镇国寺
2021-07-12
今天的行程是，上午去镇国寺，下午去洪洞县。
这次我建议他们到平遥，一个重要因素是镇国寺。我记得小付的女儿豆豆喜欢艺术，而镇国寺有着了不起的金代彩绘，可以说是个艺术宝库。平遥是因为“一城两寺”入选世界文化遗产的，“一城”就是平遥古城，“两寺”就是古城东边的镇国寺和西边的双林寺。
准备乘公交车去镇国寺。问路的时候，一老头说坐他的车去，一人十元。我上次去镇国寺，顺便去了慈胜寺，坐的电动三轮，花了三十元。
老头七十二岁了，姓孙。看起来是很精神很精明的样子，容易打交道，喜欢说话。
聊了几句，孙师傅知道我是来自云南的，兴奋起来。说他去过云南，干工程，做生意。又说他老婆现在就在云南；他们村有工程队在云南修庙，他老婆在给工程队做饭。又说待会儿要给我他的电话，以后跟他联系。说他们家是做佛像的，他能够鉴别佛像的新旧，擅长给佛像做旧，可以将新造佛像做成清、明、元、宋、唐朝的样子，想做成什么年代的就做成什么年代的。又说昆明圆通寺的佛像就是他们帮助修复的。又说我回云南之后可以代理他家的佛像，不要拿到街上去卖，而是联系有钱人，直接当古玩来卖。又说他年轻时候去过全国很多地方，云南就去过昆明，楚雄，大理，丽江等地。我问他去云南是不是卖佛像，他说最先是卖合金戒指，后来才卖佛像。
说起平遥的土特产醋，孙师傅说千万不要在古城买醋，那都是从城外的醋坊买回去兑了水再卖的，不好吃，还贵；说一会儿逛完镇国寺就带我们到他们村里，参观一下醋的制作工艺，可以带一点，不带也没关系。说起酱牛肉，也说他知道真正的好的酱牛肉是哪里做的，待会儿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尝一尝，喜欢就带一点。
又说他跟镇国寺管理人员很熟，可以免费进去，给我们讲解。他能分辨哪些塑像是新的，哪些是旧的，各是什么朝代的。我觉得他在吹牛，没有点破。
我上次来的时候，用的是旅行社办的通票。现在的门票是23.5元。
镇国寺原名金城寺，位于平遥古城西北十五公里的郝洞村，是五代十国时期北汉皇室所建，明朝时才更名为镇国寺。1988年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7年作为平遥古城的重要组成部分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镇国寺现存建筑中，中轴线是天王殿-万佛殿-三佛楼，天王殿两侧有钟鼓二楼，万佛殿两侧有观音殿和地藏殿。万佛殿是五代时期建筑，山门及钟鼓楼是元明时期建筑，三佛楼及观音殿和地藏殿是清代建筑。
天王殿是单檐硬山顶建筑，筒瓦覆顶，蓝色琉璃剪边，中间有三个蓝色琉璃聚锦。正脊上有脊刹，垂脊上无神兽。檐下斗拱用材粗大，强健有力，外形大小有差异。最大的一朵斗拱在明间门头，四十五度斜拱，像一朵莲花。转角斗拱也很庞大，另外的柱头斗拱和补间斗拱要小一号。面阔五间，进深三间。明间置板门，次间是砖墙，置格棂窗。出檐不是很深，屋檐没有起翘，看起来是平缓的样子。天王殿内两侧有四大天王，但没有弥勒佛和韦陀。总体来看，天王殿的结构和装饰简单而朴素，古意十足，有显著的元代殿宇的风格。
天王殿前遇到一女子，来自浙江，古建爱好者。她也为明间门头巨大的斗拱惊叹，奇怪这朵斗拱内外的不对称，说不明白为什么斗拱外边比里边要大很多。我倒是可以理解，因为内外承受的重量不一样。更主要是为了造型和装饰。谁会把漂亮衣服穿在里面呢？不过我不懂建筑，说不好。我问她看没看过善化寺三圣殿的斗拱，她说还没有去大同。
过天王殿，左右有钟楼和鼓楼，伟岸挺拔而又古意十足。正前方就是万佛殿。中间通道右侧有一株古槐，已有千年以上的历史，因为长成了龙一样的形态，故称“龙槐”。我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是树叶稀疏的样子，而现在似乎更加生机勃勃，枝叶茂盛。
万佛殿就在眼前。十几年前我来过这里，看到过它。那时只知道它历史悠久，还不能领会它的壮美。万佛殿平面呈正方形，单檐歇山顶。筒瓦覆顶，不施琉璃；正脊是蓝色琉璃装饰，鸱尾是琉璃金龙。戗脊顶端的神人是胡人的形象，胡人的胡子，衣饰，凹眼窝，卷曲的胡子；形象生动，别致，有趣。
万佛殿斗拱巨大，出檐深远，斗拱与檐柱高度的比例接近1:1。尤其是转角斗拱，用材巨大，结构复杂，层层叠叠，渐次升高，屋角出檐将近四米，与柱高的比例据说是古建第一。柱头斗拱粗大而强健，将屋檐一层层往外托出。补间斗拱相对简单，体量较小。四角微微翘起，成大鹏展翅的姿势。面阔三间，进深四间，明间使用隔扇门，次间砖墙，内置槛窗。门头是蓝底金字的“万佛殿”匾。前后左右有比较空敞的空间，稍远观察感觉大殿将展翅飞升。我左左右右前前后后观察，拍照，为它的壮美而感慨。它实在太美，看着它就心旷神怡。我此行所见的古建，镇国寺万佛殿应该是最美之一。
进入大殿。万佛殿无人值守，拍照不受干扰。殿内无柱，屋顶全部重量都承载在檐柱上。佛坛上，正中是释迦摩尼佛，两侧是迦叶和阿难；再前侧是普贤菩萨和文殊菩萨；再前外侧是胁侍菩萨；再前外侧是两尊金刚。正前方莲座上是两位童子。塑像均形象饱满，表情丰富，仪态生动，端庄大方。这些五代时期的彩塑，有少数民族的形象特征，尤其是莲座上的二位童子，头发是卷曲的。两侧的两尊胁侍菩萨，站姿呈S曲线，还挺着小肚子。这些塑像都面部微胖，下颌微抬，展现出充分的自信。我上次来的时候万佛殿没开门，与殿内这些美妙的彩绘失之交臂。
大殿外两侧墙上有壁画，下端有损坏的迹象。仔细观察发现壁画墙体的构成，才理解为什么壁画可以从墙上揭下来。壁画墙体实际上由三层构成。先是砌出作为主体的土墙；然后用麦秸混合泥土做成一层草土皮敷在主体土墙上；最后再用细腻的泥土裱糊一层在草皮土层上。壁画就绘制在最上一层细腻泥层上。这样，最表面一层就可以揭下来。我前些日子看永乐宫搬迁纪录片，一直不理解壁画是如何搬迁的，这下是大致可以理解了。不过，这是我的猜想。具体是否如此还要学习。
出万佛殿，从东侧通道到后面院落。碑廊下有著名的半截碑。此碑与镇国寺没有关系，只是在附近发现才被珍藏在镇国寺。此碑为北汉王刘崇之孙刘继钦的墓志碑。因为这是五代时期罕有的碑刻，所以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再往前有“三灵侯”殿。殿内供奉的是周朝时的三位谏官周宏、葛雍、周斌，三人因为仗义执言，以死进谏而清史留名。这座殿宇也是从其他寺庙迁入。
转到万佛殿后面，背对着前面释迦摩尼佛的是自在观音，它左脚踩在地上，右脚踏在坐凳一侧，左手自然撑在坐凳上，身体微微左倾，右手自然搁在右膝盖上。精神饱满，神态自若，轻松自在。我上次来看过这尊塑像，深为倾倒。我所知的三座最美自在观音（正定隆兴寺摩尼殿，四川安岳紫竹院，平遥镇国寺），现在只有安岳紫竹院那尊没看到了。
镇国寺最北的殿宇是三佛楼。下层是三间砖砌的窑洞，上层是三开间的佛殿。三佛楼殿内佛坛上供奉三世佛，两侧站立着弟子，佛像后面有华丽而复杂的背光。不过，相对于万佛殿内形象生动的五代彩塑，这些明代彩塑显得单调而沉闷。东西墙上有壁画，讲述释迦牟尼成佛的故事。这些壁画倒是显得流畅而生动。
出来的时候，看到导游在给一个二十多人的团队讲解。
讲屋顶，讲木构，讲彩塑；讲历史，讲佛教，讲艺术。讲得很专业，讲得很细致，讲得很投入。她的团队成员对这些技术性专业性的东西毫无兴趣，只是东张西望拍照聊天，所以导游后来几乎就只是跟我讲解了。导游讲到顶上大梁有万佛殿修建于北汉天会七年（963年）的确切证据时，仔细一看，模模糊糊是有一行黑色的文字。
十一点多，依依不舍离开。这样一座美丽的寺庙，我第二次游览时才为它的美而倾倒。
坐孙师傅的车子返回古城。孙师傅又一路给我们推荐佛像，醋，卤牛肉。
遇到暴雨，几乎看不清车窗外的景色。孙师傅居然说他没有驾照，他的车没有牌照，没有保险。不知真假，不过确实让我们担心不已。
平遥镇国寺旅游体验价值：AAAAA+
PS；下午乘火车去洪洞县。洪洞县的广胜寺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地之一。还约了与李蓉一家见面。我昨天在微信上给李蓉留言，问她回没回老家。她说她正好在回家的途中，还在太原；他们两口子，带着两个孩子。我以为她是临汾的，距离洪洞很近，就说方便的话见见面。于是就约在洪洞见面。上次见面的时候她的大女儿才三岁，现在已经读三年级了；她的小女儿也三岁了。晚上一起吃饭，喝了一点酒。
晚上，我，小付，老党我们三人在我房间喝茶聊天，豆豆进来说她的智齿冒出来了，她得第二天回西安做手术。于是决定让小付一家第二天提前回去，我和老党继续山西古建之旅。想到小付明天就要走，有些舍不得。情绪来了，又想喝酒。于是下楼到街上，找到一家熟食店，买了若干熟食，一瓶汾酒。喝得有些晕乎了，与小付道别。这次与小付见面，两天喝了三次酒，一次没醉。
图二，山门
图三，孙师傅在山门后抽烟
图四，万佛殿
图五，豆豆在万佛殿前
图六，飞檐
图七，万佛殿
图八，金代彩塑
图九，金代彩塑
图十，壁画墙体
图十一，戗脊尾端胡人打扮的仙人
图十二，万佛殿后
图十三，龙槐
图十四，万佛殿
图十五，李蓉家的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