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晚年病况(《我的叔曾祖父严复》之六十二)

严孝潜 原创 | 2022-03-06 09:32 | 收藏 | 投票

 严复晚年病况(《我的叔曾祖父严复》之六十二)

严孝潜

民国七年戉午(1918年)阳历十月一日,严复抱病回家乡福州阳歧,为三子琥(字叔夏)完婚。抵闽后,今天东家设宴洗尘,明日西家请客招待。五弟观衍戏说:叫花子想吃,没吃,人家不吃,硬叫他吃。油腻吃多,加以婚事及酬应等劳累,次年一月,严复大病又发,神经瞀乱十余日,几至扵殆。

初愈后,清明日,曾上山扫墓,也去鰲头山王夫人墓祭扫。四月间,离闽往上海,六月六日住进上海徐家汇红十字总医院疗养。

住院期间,他仍牵挂外家亊。王夫人娘家门户衰薄,严复岳父王道亮所了生二子贞禧与贞达,皆己去世,即禧子恒光、达子恒朗,也一死於道路、一因脚气病死於海军,过房一孙,亦无出而死。为延续香火,又过房一孙,名恒堃者,年将四十,尚且賦闲,无力成家。严复离闽前,曾与之晤谈两次,详细了解其情况后,深感同情。恒堃亦知自身才不出众,故无甚奢望,只求一差,月入二三十金,得以维持三四口之家生活,便可娶妻生子,以了此一脉之嗣。严复曾讬人为之求职,但无结果。

此时,洽逢我祖父(严伯鋆)辞唐山工业学堂(今西南交通大学前身,上世纪由唐山迁往重庆)教席,南来福州,就福建省盐务机关之聘,严复便趁此机会从医院写信讬我祖父。信中云:“到家,想庭闱庆喜,骨肉平安,极用为慰。闻福州夏来盛暑,霍乱诸时疫流行,吾侄如能稍迟就职,更俟秋凉,乃大佳亊。吾来医院己将四十日,欬喘稍见轻減,而因多年未受南炎,值此梅夏,体中尚多不快,此自衰老常态,无如何也。……此吾所以不得己转求吾侄也。须知吾扵恒堃所为勤恳如此者,乃缘汝伯少日曾受泰山厚恩,又前三伯母贤孝恭俭,过门以后,备历艰辛,不幸中路相抛,未受丈夫儿子一日之报,人熟无情,念之心痗。今若听外家嗣续从兹而斩,他日九原泉路更何面目见此二人乎!望吾侄深察此意,稍可用神,幸句悠忽,或晤幼纯与之商榷此亊,若幸有成,吾自不忘汝曹好处耳。”

八月间严复出院回庽,十月离沪返京。到京后,不滿一月,喘咳如故,大病又发,这次比前次还重,住进北京协和医院,稍愈后,“肌削形销,风吹欲倒”,连毛笔字都写得东倒西歪。

庚申年十月,严复遵医嘱,南下辟寒,回福州更换气候。到闽后,位城内朗官巷,坐卧一小楼,足不出户,喘咳诸症与前时无甚差异,有兴时,稍稍临池遣日。

辛酉年春,严复曾往福州日本博愛医院,用愛克司光检查肺部,结果发现右肺有黑晕两处,一中近右肩,约拇指大小,另一处在肺底,淡而小,医生说,喘咳由此黑晕所致。黑晕非他,无疑是肺部慢性炎症病灶。慢性病灶,即在今日,也极难治愈,何况当时;非但如此,若遇天气剧变、或机体免疫力低下时,还会急性发作,引起大病。难怪严复喘咳之症,久治不愈,而且不时还会大发病。

同年农历五月杪,严复与次女华严同囬阳岐一次,在祖屋隔宿,次早往看尚书庙工程(祀南宋参政陈文龙;原词己破损,严复倡议重修),上围屏墓(祖墓)祭扫,也去鰲头山王夫人墓致祭。六月上旬,往鼓山避暑,七月底回庽,在山上还力疾写成《金刚经》一部,以资王夫人冥福,这时,离他去世仅三月。

“吾自民国六年以来,逢冬必病,今冬但不狼狈,便算便宜,须俟立春后乃可说耳。”严复担心庚申年冬季又大发病,实际上,庚申十月来闽以后,虽喘咳不断,时剧时缓,该年冬季并未大病。

辛酉二月,经日医石川氏敷药治疗,有効,夏季己能健步。辛酉清明日,能一气的可成书写特大屏八幅,为阳岐祖屋前厅补壁;端午后,与次女同逰西公园,在草坪上行走数百步,不觉甚苦;前述五月杪,回阳岐一行,察看尚书庙工程,并上山扫墓,回城后,也不觉过累;在鼓山避暑时,还数度为寺僧书写楹联。

总之,这段时间里,其病情大体尚较稳定,然九月中旬以后,则急转直下。原因是,九月中旬,严复因耳呜,前往博愛医院购顺耳器,该院院长日医三河内,以外科自薦,所处之药内含止咳剂(依我看,无疑是吗啡衍生物可待因),服后,痰结不能吐,大量积聚肺中,发热,气急不能眠,立即停服,为时己晚,继之胃口倒败,肺部肿胀,病势危篤,按严复病情,痰多而咳且喘,宜用祛痰剂促其排痰,痰排出后,咳喘自会減轻,忌用中枢性镇咳药,若用,咳虽诚少,大量痰液反而积聚肺内,这样,炎症必会加剧,而使病情恶化。二十七日下午申刻,严复因肺炎寿终闽垣朗官巷庽邸,享年六十有九,同年十二月二十日,与王夫人合葬扵福州阳岐鰲头山之阳。(严名)

 

 

个人简介
1938年出生于福州阳岐,1960年毕业于西安交通大学,任长安大学助教,1962年调至天津轻工业设计院任技术员,1969年到天津市饮料厂任技术员、工程师、高级工程师、副厂长,1987年后历任我国和美国可口可乐公司合资的天津津美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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