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总裁与诗人作家的天空

幺婶娘和我的童年糖果

王万兵 发表于 2008/12/11 17:06 1329次点击 | 收藏

幺婶娘和我的童年糖果

作者:赤水河王万兵

     幺婶娘来我们家很早,她嫁过来时才15岁。而她比我刚好大15岁。因她5岁时就死了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就当她的家,同时也撑起她布满阴云的天空。

     幺婶娘没有过来之前,她是我作品《乡村饭事》里的主人翁她——幺婶娘,但我今天要写她的嫁过来之事——成了我的幺婶娘后的往昔岁月。

     幺婶娘的母亲死得很早,她没有机会上学,她基本上没有多少课本知识,她赶集卖腊肉给我幺叔治病,别人拿一张有颜色的纸骗她说是钱,那一次受骗啊,差一点要了她和我幺叔的命——她差一点为那点钱上吊自杀——那是为我幺叔治病的药钱。后来,我妈教会了她认钱——如何识别钱。我妈那时是初中文化,我幺婶娘认为我妈有文化就是好,有文化就是生活得好和生存得好的力量。

我妈帮助我幺婶娘学历文化,她很感激我妈。以对外很好作为回报,她每次赶集回来,差不多都要给我们带(买)糖果回来,条件是让我不要赶路(赤水话,跟班),可带回来的糖果又不多,那时的糖果很贵,也没有那么钱为我们买。她就骗我们说:那个卖糖果的人死了,她们大人哭了好久,才有人卖给她那一点糖果,后来,我们吃了那点糖果后,再想吃糖果想哭,但我们就哭不出来,因为幺婶娘买的糖果就是哭来的啊。后来我们长大了,才知幺婶娘不让我们小孩缠着她要糖果吃,编了一个谎言骗我们的,但我们那时,真的希望集市上那些卖糖果的人,一个挨着一个慢慢地死,这样幺婶娘可以哭他们为我们小孩买一些糖果或换回一些糖果。

我家住在赤水河边的笔架山脚下,每次赤水河上游涨洪水,我们小孩都替集市上卖糖果的人担忧,怕他们的糖果被洪水冲走,以后大人们就没有为我们买糖果的地方,可大人们说,涨洪水齐天,那才好呢?淹死了老鹰,我们就不怕老鹰捉小鸡了,何况街上(集市)的布有钱都买不到,还得花布票,让洪水冲到我家门口,这样我们家有糖果吃,也有布做衣服穿,可是,我盼了好久很久很久的洪水朝天,盼得我长大了,上学了,都没有遇上,后来才知,若真的遇上洪水齐天。人类都不剩不了什么,,还有谁去养鸡呢,因为人类都被自然灾害的洪水朝天淹死完了啊!人类就在自然矛盾中生存和进步,我们也在矛盾中成长。

我们孩子们的生活,只有在吃糖果时,才品味出甜的生活滋味,因为那个年代,吃是吃不饱的,穿更是一件十分幻想的事。因为那时每人次三尺布票,何况别人满拾(上岁数的生日,比方说二十岁,三十岁)就得送上布票作贺礼,所以在那个没吃没穿的年代,大人们讲的故事也离不开吃穿。我幺婶娘给我讲了一个一家人中的儿媳妇,好吃又好穿,而她的儿子爷爷也好穿,她的儿子像我们一样好吃糖果,她有一天就领着自己的父亲和她自己的儿子上街赶集。她把自己的儿子放在那个卖糖果老人的摊前,买了糖果给她儿子几个,就给卖糖果的老人说自己没带钱,回去拿钱再接她儿子。于是她又把儿子的爷爷带到卖布匹的婆婆哪儿去,用同样的方式,换来了布匹。在她很高兴往回赶到路上,她逢人便说::“不管三七二十三,儿子拿来当糖吃,公公拿来调(换)布穿,(其实是三七应为二十一,我们那里的人故意篡改九九表,以示聪明)”。后来生产大队去的村民去公社反映那个儿媳妇以遗弃老人和小孩被判了刑,而这个故事一直教育我们要善待老人和小孩。

当我们小孩不听话时,大人们说,那时应该把我们拿到街市上换糖吃,有时大人们也教育我们,不要乱跑,否则遇上知青就惨了,他们专背小孩卖,然后换糖他们自己吃,后来我们最怕别人逗小孩说;爸妈去那里啦,要不背你去卖换糖吃,后来我们长大了才知真的有拐卖儿童和妇女老人的人贩子呢!

糖果对小孩子的诱惑力很大,以至于我爸的干儿子马儿,来我家拜年,在路上把纸箱箱里的糖果,自己吃了放些石头代替糖,那时觉得他很可恨、真坏,我爸妈很高兴地说,这孩子真淘气又聪明,长大了是干大事之人,那年他才6岁,因为他4岁就死了妈,后来他经过努力,走进省政府大院,为全省人民服务呢。不过,他很不喜欢我,因为我们是同班同学,我在班上出卖他去我就家拜年,关于他在路上偷吃糖果之事告诉全班同学。让他的自尊心全扫落地!而别的同学则学他:“干爸干妈,我给你拜年了,给你拿二两糖让你们化开水吃”。结果那糖果是石头,怎么也化不了啊!或做游戏羞辱他啊!

我爸的干儿子马儿,他回忆说就是他偷吃了糖果,被我羞辱之后,就发奋读书,才走赤水河出家乡,为全省人民服务,他那时读书目的是有一天能痛痛快快地吃上一次糖果,后来他的愿望实现了,他说他不希望那段缺糖果甜生活滋味的岁月,不要一代一代地重复演绎,故他说权为民用、权为民想。从政也是一条不轻松之路。

去年,幺婶娘但大儿子死于癌症,死时才三十三岁。她伤心得不能站立,我作为众信集团的总裁,在非常时期我不能离开。在省政府工作的马儿也回去赴丧,也给了我电话,谈及过奋斗历程,他理解为的处境,他说回来不了就别强求,心意到了他们就活在你心中。

我离开家乡18年之久了,幺婶娘来电话要我回家——赤水河边看看故乡,她说她想我啦,她每次在电话中谈及我小时候想吃糖果的可怜相,仿佛我又回到童年,但我不希望回到童年的岁月。我告诉她,我不回家时希望我的众信集团全体数万员工过得更好,争取在这次金融风暴中不裁一个人,因为他们也有家有老有小而要那份工钱!如果想我了,我就出钱给你乘飞机过来看看我!

37年过去了,幺婶娘给我童年的糖果味还是那么甜,那么多浓,它甜进屋人生奋斗的精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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