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现在是熊市?

郝金刚 转载自 投资者报 | 2012-01-09 00:10 | 收藏 | 投票

  小熊们在一个看似公平的规则中互相博弈,但殊不知,在小熊看不见的地方,狐狸们早已达成了分饼的默契

  在2011年最后的几个交易日中,上证综指在2200点以下徘徊,这个点位相当于2001年上半年的水平。因此,投资者非常失望地定义“股市10年无回报”。但我觉得这是个伪问题,股市只是个交易场所,它无所谓回报——真正的问题是,股市中的参与者,过去10年有没有回报?

  仅从指数判断,的确是“零回报”。一个投资者如果在10年前买入上证综指股票组合,到今天累计回报29%,而这十年间,银行存款利息的累计回报是33%,货币实际贬值的速度就更大于此了;但从市场规模来看,过去10年沪深两市总市值从4.6万亿元增长到24.6万亿元,翻了5倍;上市公司数量从1160家增长到2342家,翻了一倍。

  如果把股市比作一块饼,这块饼10年大了5倍,但参与分饼的投资者手里的饼却没有变大,那么就要看看,变大的饼到谁手里去了,股市的真实回报是如何被分配的,而导致这种分配结果的原因又是什么。

  在讨论这个复杂的话题之前,先给本专栏的读者讲个狐狸分饼的故事。

  两只小熊得到一块饼,但却为公平分配而犯难,这时跑来一只狐狸,狐狸说:没事没事,我是最公正的。说着狐狸就把饼掰作了两半,故意把一块大的递给熊哥哥,把小的给了熊弟弟。熊弟弟自然不干,狐狸说:我来做公正的调节。然后,便在熊哥哥的饼上咬了一大口。熊哥哥的饼小了,自然也不干。这样,狐狸左一口右一口地来回“调节”,最后把两只小熊的饼全部吃光了。

  小熊请来饥肠辘辘的狐狸来分饼,狐狸既负责分饼又可以吃饼,小熊当然一无所获。如果制度规定“饼”只能由狐狸来分,而且狐狸还可以让很多小狐狸(以及和狐狸沾亲带故者),混在小熊们中间,那分饼的结果,一定是狐狸家族吃得肚皮溜圆,小熊们“零回报”了。

  从股市的市值规模来看,可以确定股市的饼是变大了,变大的部分也一定被分走了。

  参与分配的人可以分成四类,其一是融资者,其二是投资者,其三是中介机构,其四是监管者。

  融资者主要是上市公司,其中有国有企业(央企、地方国企和金融机构)、民营企业和少部分外资企业;投资者主要是普通股民,当然还有基金保险、PE/VC等机构投资者;中介机构是指负责保荐上市的承销机构、会计师和律师,以及提供交易服务的券商;监管者,是证监会等与股市有关的政府部门。

  过去10年,中国上市公司在股市直接募集资金达3.9万亿元(包括IPO和再融资),平均每家上市公司拿走17亿元;在上市公司的IPO融资额中,融资最多的35家公司都是国有企业,总融资额达8500亿元(占IPO融资总额的40%),平均每家公司融资242亿元。而这期间,上市公司还发行了规模达7.7万亿元的债券,其中上市银行占了近一半。

  过去10年,股票市场的累计交易额为246万亿元,就算按千分之一的交易佣金算,券商收走的佣金也近2500亿元。而在股票承销中,券商等中介机构赚取的融资费用,为902亿元,约占融资额的2.5%。需要说明的是,这些券商大多具有国资背景。

  按单边交易千分之三收取印花税算,10年下来,政府收取的交易税至少3700亿元。而且在几年前,不论交易手续费还是印花税,都要高于上述比例。所以,10年下来股民在交易中付出的成本,可能接近万亿。

  再来算算普通投资者拿走了多少饼。据统计,过去10年上市公司现金分红总共达2万亿元(这部分利益由大小股东同股同权的享有),如果流通股股东可以拿走一半的话,那么股民的回报是一万亿元,这与股民投资给上市公司的3.9万亿元相比,相当于25%。10年25%的回报,平均每年2.5%,还不如存款利息。

  在这场股票市场的分饼游戏中的股民群体,投资收益10年几乎为零,得到的分红低于银行存款利息不说,还都作为交易手续费和佣金交回给政府和券商。而上市公司却从市场上拿走了近12万亿,券商等中介机构赚两头的佣金(上市承销和股票交易)至少4000亿元,政府开市收税,拿走了近4000亿元。

  这都是表面的分饼结果,而桌子下面,还有各种腐败和利益集团的灰色交易,偷偷分走了不少饼子。比如上市公司在过会之前的各种打点,比如权势人物在上市前的突击入股,比如公募基金从业者的内幕交易……各式各样的分饼(甚至是偷饼)之举,谁能说没有呢?

  在这场盛大的分饼游戏中,政府制定分饼规则,甚至负责具体怎么分,而参与分饼的“小熊”们,有一部分是和“狐狸”毫无关系的普通投资者、民营上市公司,还有一部分是伪装成小熊的“小狐狸”(和政府本是一家的国有企业、国有券商),甚至有政府自己。

  小熊们在一个看似公平的规则中互相博弈,但殊不知,在小熊看不到的地方,狐狸们早已达成了分饼的默契。一块10年胀大了五倍的大饼,分来分去,小熊一无所有,而狐狸们却吃得心满意足。

  小熊们吃不着饼,也许会对这个游戏失望,会离开分饼的桌子,但我想说的是,一旦离开的小熊多了,剩下的小熊又可能吃到更多饼,而这时,那些离开的小熊又会被吸引回来,继续参与这场由狐狸决定的分饼游戏。

  对10年没吃上饼的小熊,我很难提供什么建议,游戏之所以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某种程度上也取决于小熊们的理念、价值观和人性特点。什么样的小熊决定什么样的市场,所以,我们现在还是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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