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战略领导力——以杰克·韦尔奇为例
作者：中天华溥高级咨询顾问 王必成
1、前言
美国著名企业家杰克·韦尔奇（JackWelch）于北京时间2020年3月2日晚去世，享年84岁。在享誉世界的同时，这位商界传奇也曾是中国一代企业家的偶像。在21世纪初，“从央企一把手的办公桌上、知名民企老板的公文包里和餐馆老板的收银台上，都曾看到韦尔奇的书”。韦尔奇以其卓越的领导力和战略眼光闻名于世，而领导力和战略是自然而然联系在一起的。本文的重点是通过战略领导力理论的简析和杰克·韦尔奇案例分析来对战略领导力的特点和影响做初步探讨。
2、战略领导力
自1970年代末以来，战略领导力理论受到了相关研究者的关注。英国著名的领导力研究者约翰·阿代尔（John Adair）于1980年代首次提出了战略领导力的概念。他认为战略领导者的主要职责是领导整体业务并为整个公司采取行动。
美国战略管理科学家希特、爱尔兰和霍斯基森（Hitt, Ireland, Hoskisson）在《战略管理：竞争与全球化》中指出，战略领导力是一种可以进行预期、想象、保持灵活性并且促使他人创造所需要的战略改变的能力。具体而言，战略领导力包括以下内容：
（1）决定战略方向；
（2）探索和维持核心竞争力；
（3）发展人力资本；
（4）维持有效的组织文化；
（5）强调伦理实践；
（6）平衡组织控制。
美国领导学者豪斯（House）和阿迪亚（Aditya）认为，战略领导力包括：制定战略决策、选择关键管理者、分配主要资源、确定目标和战略、指明组织的发展方向、建立组织结构以及与主要利益相关者进行沟通并取得平衡。
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副教授索西克（J．J．Sosik）等认为，战略领导是一个连续的过程，领导者通过有效地整合人员、技术、工作流程和商业机会，为股东、社会和员工创造经济、社会和智力价值。战略领导者就是“聚焦战略的领导者”。
我们可以这样理解，战略领导力是“战略”和 “领导”的结合。战略领导力等同于但不限于以下能力：1.设想组织未来的能力；2.指明组织发展战略路径的能力；3.建立基于战略的组织结构的能力；4.平衡主要利益相关者利益的能力；5.实现组织可持续发展的能力。因此，战略领导是一种对企业能力和战略的全过程整合的能力，也是领导者在战略管理过程中展示独特的战略思维的一种实践。战略领导力不仅对公司的成长和发展以及组织绩效产生重大影响，而且还有助于帮助企业建立竞争优势，这是公司长期发展的根本动力。
3、通用电气和杰克·韦尔奇
通用电气（GE，以下简称“通用”）由著名发明家爱迪生（Thomas Alva Edison）于1892年在美国成立。通用的公司使命是以科技及创新改善生活品质。经过100多年的发展，通用的产品和服务已扩展到广泛的领域，包括飞机发动机、发电设备、水处理安全技术、医学影像、消费金融和媒体，客户遍布100多个国家。
1981年，当时美国正面临严重的经济危机，年仅45岁的杰克·韦尔奇成为通用电气历史上最年轻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韦尔奇系统地考虑了经济环境和通用电气的历史文化和发展历程，大胆提出了“数一数二”愿景，即就是在多元化经营中只保留在市场份额中业务最好的部分，通用电气的所有业务都必须成为行业内的第一或第二。在愿景确定之后，他首先评估了所有业务，然后出售或关闭了那些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行业第一或第二业务的业务。其次，他将可能达到目标的业务与尚未启动但将来可能是第一或第二的业务整合为三个业务组：核心业务、高科技业务和服务业务。他通过这种方式明确了业务发展的方向，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大规模的结构重组。同时，他还大力简化了组织，破除了官僚主义，优化了组织、业务和人员以实现目标。
同时，一方面他通过开展“团队合作”活动和实施“最佳实践”等方式，最大限度地提升了通用员工的潜力和参与度。另一方面，他系统地借鉴世界上最成功企业的最佳经验来为实现目标提供清晰的战略路径。
此外，他非常重视当前业务与未来业务之间、本地业务与全球业务之间、经济危机期间与经济上行期间之间发展策略的平衡，并果断地将服务尤其是金融服务视为通用未来的核心业务。1980年代后期的全球业务的大规模发展，使得韦尔奇能够领导通用在80年代美国经济衰退期间和90年代经济快速发展期间保持快速增长。
最后，他非常关心通用的可持续发展。从任职之初，他就把领导力培养视为头等大事。他创造性地使用4E（Energy, Energize, Edge and Execution，即活力，激励，决断和执行力）和1P（Passion，激情）原则来培养和评估领导者。为了通用的持续发展，他在担任首席执行官的头5年里进行大规模裁员，使得员工人数从41.1万人降至29.9万人，因此被称为“中子弹杰克”（中子弹是特种战术核武器，爆炸波效应减弱，辐射增强。只杀伤敌方人员，对建筑物和设施破坏很小）。
2001年9月，韦尔奇退休，执掌通用电气长达20年，期间通用电气的市值由他上任时的130亿美元上升到了4800亿美元，成为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之一，他本人被誉为为20世纪全球最杰出的CEO之一。韦尔奇也给企业管理领域留下了许多经典的理论，除了“数一数二”原则外，为人所熟知的还有“六西格玛”原理和“末位淘汰制”。
杰克·韦尔奇是一位出色的战略领导者，他被认为具有以下能力：1. 建立和传播组织愿景的能力。最好的例子就是众所周知的“数一数二”的愿景。2. 提出组织战略目标并以结构化方式分配的能力；3. 规划战略路径并确保实施的能力；4. 提升组织的可持续发展能力，并重视选择公司的未来接班人。然而，他亲手挑选的接班人杰夫·伊梅尔特（Jeff Immelt）却表现不如预期，受到广泛批评。5. 平衡利益相关者利益以确保组织健康发展的能力，例如通用在1990年代发展金融相关业务，在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之前，GE的金融业务收入和净利润增长率都超过了公司的整体增长率。然而，在韦尔奇执掌期间，通用电气决策层非常看重股东利益，通过四处并购抬高股价，以此来取悦华尔街。一项研究表明，仅1985年-2000年期间，通用电气9.9%的年均增长率中，4个百分点来自并购交易。在这方面，杰克·韦尔奇被指责失去了对通用自身擅长业务的专注。在2018年，由于业绩原因，通用被剔除出美国道琼斯指数，虽然韦尔奇早在2001年就已退休，且世界经济的形势也有巨大变化，但依然有很多人认为，根源在于其“股东利益最大化”的战略选择。如果结论成立的话，从这个角度来讲，通用电气是“成也韦尔奇，败也韦尔奇”。
战略领导力是一个组织的核心竞争力，而组织应着眼于长期目标和宏观计划。杰克·韦尔奇的杰出成就证明了他无与伦比的战略领导能力，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因其个性化的领导风格而引起了巨大的争议，而通用目前的商业表现也使他受到了一些质疑。从韦尔奇的案例中可以看出，战略领导力具有重要意义，不仅具有直接的短期效果，而且在多年后还能显现出巨大的影响力，是企业长期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