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晚年的20多年里,他把自己的所有精力和时间都献给了中国慈善公益事业
整理_徐会坛
「编者按」
2015年3月9日凌晨,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的创所元老之一、资深研究员朱传一先生与世长辞,享年90岁。
朱传一先生是中国社会保障领域的著名学者,被誉为“中国社会保障改革研究的第一人”;同时,他还是我国公益事业的重要倡导者和参与者,不但著书立说积极传播公益理念和公益文化,还身兼数家公益组织的董事、理事和顾问等职务,身体力行,推动我国公益事业的发展。
在中国公益慈善界众多引领者的心里,朱传一先生是他们的领路人,对他们在公益慈善道路上的指引,让他们难忘终生。
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副理事长顾晓今说:“2014年,朱先生已经89岁高龄,但他仍然保持着勤于思考的习惯,对慈善与公益一如既往地关注。此时的朱先生,更关注的是社会组织在社会治理环境下的价值和成长……一位耄耋老人,将他毕生的精力投入社会变革。他的思想影响了许多有志于以慈善和公益促进社会变革的人。”
恩派公益组织发展中心创始人、主任吕朝说:“朱传一老前辈对行业理解非常透彻,跟我谈的东西也跟别人讲的很不一样,包括行业的重要性、国内国际发展趋势等等,他与我的谈话基本奠定了我对这个行业的一个全面或者深刻的认识。”
爱德基金会常务副理事长兼秘书长丘仲辉说:“回想起10年前,每一期爱德的简讯都有先生的批准和评论。2015年3月6日,是我见到先生的最后一面。坦白讲,那时候我已经很清楚先生的身体状况了。即便是这样,先生还是努力招呼我。我对先生说,爱德基金会今年要做几件大事:30周年、非洲、北美行。先生很高兴地竖起三根手指,并叮嘱说:‘中国NGO要走出去,这个过程中步子有快有慢,应该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我对先生的话铭记在心。”
“希望工程”创始人、南都基金会理事长徐永光说:“朱先生退休后,就行业问题常常写信给我……我第一次知道‘社会企业’这个概念就是朱先生跟我讲的。”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员杨团说:“在他晚年的20多年里,他把自己的所有精力和时间都献给了中国慈善公益事业。为了让还处于襁褓之中的慈善组织尤其草根组织快一点成长,他不遗余力地四处奔走、大声疾呼,推动政策改变,传播慈善理念和文化;为了培育慈善人才,形成团队力量,他屡屡与各种年龄、各类组织、不同岗位的人交流谈心,帮助解开心中的疙瘩,春风化雨、诲人不倦。90岁高龄的朱老,就像一座照亮我们前行的灯塔。”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还有众多公益慈善界人士也曾深受朱传一先生的家国情怀和人格魅力的影响、激励和启发。在先生去世之后,宣扬和传承其思想和精神也就成为了他们共同的心愿和纽带。
2016年7月,陈越光、顾晓今、黄浩明、吕朝、丘仲辉、商玉生、徐永光、杨团等八人共同倡议,发起以朱传一先生名字命名的“传一公益文化基金”。这个基金的初衷是纪念先贤,宗旨则是筑造中国公益思想文化的建设、传承和推广平台,引领慈善公益事业发展,促进社会创新,推动社会建设。目前,该基金已确定设立为爱德基金会专项基金,全名为“爱德基金会传一公益文化基金”,简称“爱德传一基金”。
为响应公益慈善界的这一行动,《中国慈善家》特约请参与爱德传一基金筹备的徐会坛女士,根据朱传一先生生前著作、书信、录音等资料,整理出以下自述体文章,希望能够让更多读者了解朱传一先生的经历、实践、人格和精神,并立志参与到以慈善和公益促进社会变革的行动中去。
由于篇幅所限,本期杂志先行刊登全文的前半部分,主要介绍朱传一先生的出身、青年岁月和赴美初期的经历及思考。其中,第四节《参与创建美国所》的主要内容曾由先生生前亲笔修订,并发表于《美国研究》2011年第2期。
一 出身破落官僚家
我一直认为自己出身于破落官僚之家。祖父朱养田曾任清朝山东省高官(知府或道台之类),居济南市现历城区。父亲朱熙龄,元配肖氏无子,于是中年时买来只有15岁的我母亲唐宛宜为妾。她是广东中山县(现为中山市)农民之女,家庭非常贫困,在无以为生时卖掉长女即我母亲为全家五口求生。被卖来我家次年,母亲即生下我大哥朱传榘(后为世界上第一台电子计算机“埃尼阿克ENIAC”的六位创始人之一,曾获得电子和电气工程师协会颁发的“电子计算机先驱奖”),此后,几乎每年一个儿女,连续生下我兄弟姐妹六人,我排行第五。
在我初生后的记忆中,从未见过祖父母。幼年时,只知道家道中落。捉迷藏时,见楼顶房内堆积许多箱柜,内有大量古书和家具,包括善本二十四史等珍贵书籍,还有衣物细软等等。后来遭遇战乱,书籍几乎丢失殆尽,剩余的由我父亲运往上海,存姑姑家,解放后,书籍全部捐赠上海市图书馆,现馆内仍存有朱熙龄老人捐赠书籍专柜。
清末或民国初年,父亲被送往日本留学,就读于日本早稻田大学,是中国最早期的留学生之一,同学中不少人此后担任国民党政府要职。归国后,他曾担任民国时期刚建成的津浦铁路局(天津至南京浦口)局长。这是他一生中担任过的最荣光的职务。此后,由于华北地区军阀混战,铁路寸断,大部时间他只能赋闲天津家中。此后,据我所知,似曾在石油公司或开滦矿务局担任闲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