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义

　　国企改革是个老话题。也许，国企改革在某个时期，并不是改革的最核心议题，但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体制决定了，无论什么时候谈改革，国企都是绕不开的，当下尤其如此。有时候看上去我们是在谈论其它问题，但一深入就会发现，碰到的问题之一还是国企改革。

　　就拿3月15日李克强的中外记者会为例，这次见面会没有记者专门提问国企改革问题，但在回答有关为企业减税降费的时候，总理说：“我们就是要用政府的‘痛’换来企业的‘顺’，让企业轻装上阵，提高竞争力。我们还要通过像降网费、电费、物流成本等措施，力争今年减税降费能够达到万亿元人民币。当然，根本上还要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这里说的降网费、电费等，实际上就牵扯到国企改革问题。

　　比如去杠杆问题，中国企业的负债率过高已经是一个共识，降低企业杠杆率是重中之重，值得注意的是，这几年国有企业加杠杆的速度是快过民营企业的。杠杆率过高，表现出的问题是国有企业有必要树立审慎经营观念，防止激进经营过度负债，深层次问题是现代企业制度的预算约束。因此，《国务院关于积极稳妥降低企业杠杆率的意见》明确指出，要把建立规范现代企业制度、完善公司治理结构、强化自身约束机制作为降杠杆的根本途径。

　　再比如现在的股市，监管部门正在进行一场整治“资本大鳄”的行动。为什么要整顿资本市场的秩序？这背后是因为股市作为企业直接融资最重要的途径，承担着国家战略的使命。而国有企业尤其是央企，对资本市场健康发展的作用是不言而喻。全国国资控股和国资绝对控股的上市公司有1082家，中央企业就有395家，其中在沪深两市A股的有292家，户数占比近10%，占沪深两市A股市值的20%。其它比如2016年年初以来的民间资本投资增速严重下滑等等问题，与国企改革也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搞好国企改革，已经成为中国经济迈向中高端，进入新境界的至关重要的枢纽之所在。就此而言，国企监管部门和国企领导者们肩负着重大的国家和民族使命。只有从这个高度去理解现在的国企改革，才能真正不负党、国家和人民重托。

　　那么，就再让我们看看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里面关于加快推进国企改革的内容：

　　要以提高核心竞争力和资源配置效率为目标，形成有效制衡的公司法人治理结构、灵活高效的市场化经营机制。今年要基本完成公司制改革。深化混合所有制改革，在电力、石油、天然气、铁路、民航、电信、军工等领域迈出实质性步伐。抓好电力和石油天然气体制改革，开放竞争性业务。持续推进国有企业瘦身健体、提质增效，抓紧剥离办社会职能，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推进国有资本投资、运营公司改革试点。改善和加强国有资产监管，确保资产保值增值，把人民的共同财富切实守护好、发展好。

　　国资委主任肖亚庆在“两会”期间的记者会上，具体列出了2017年国企改革要有突破或者新举措的七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加强国有资产监管。二是要强化风险控制。三是要深入推动中央企业的重组。四是推进瘦身健体提质增效。五是加快公司制改革。今年在中央企业完成公司制改革。六是在混合所有制改革上要进一步推动。七是全面从严加强国有企业党的领导、党的建设。

　　如果按照“既要到事也要到人”作为改革的一个衡量标准，那么这七方面的内容可以总结为央企重组、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公司制改革等等。每一个动作对于国企的影响都是很大的。比如央企重组，去年中央企业减了2730个法人，现在，“在钢铁、煤炭、重型装备、火电等方面，不重组肯定是不行的”。

　　前段时间，山西省副省长王一新有一篇关于山西国企改革的讲话广为流传，从中也可以看出国企改革的紧迫性。比如山西全省国资国企欠薪约54.6亿，拖欠社保118亿。煤价回升后，问题有所缓解。但是，“为什么投资还有钱，工资社保就可以欠着呢？根子上还是理念问题。”王一新还说：“有人反映，国企改革中真正有抵触和想法的往往是各级领导干部，一些群众出面反映的问题背后总有领导干部的影子。还有就是省属国企管理层级多、干部多，一个煤炭集团，相当于处级的一两千人都有，职工意见很大。对这样的问题和矛盾肯定不能回避，回避给群众交待不了。”

　　山西的国企改革有自己的特殊性，但通过王一新列举的例子可以看出，国企改革的确需要“动真碰硬”才行。尤其是在改革往往要“既要到事也要到人”的时候，国企改革真的就是一场攻坚战。

　　此时此刻，国有企业领导者们肩负的责任无疑是非常重大的。当然，我们也要注意到，改革者也需要一个好的容错环境。中国石油化工集团公司原董事长、党组书记傅成玉在全国“两会”的大会发言中说，国企改革中需要引起各级政府高度重视的普遍性问题之一就是，缺少保护企业领导者改革担当的环境，企业领导对改革顾虑较多。调研中听到比较普遍的反映是：“干得好的没认可，干得不好有考核；有了争议没保护，出了问题要追责；干得多的毛病多，不干事的最快活。”

　　王一新在前述讲话中也说，作为企业领导者，也要在改革中善于制造“小动荡”，通过不断的“小动荡”来避免“大动荡”，“我们一些企业问题积累太多，如果为了暂时稳定而不去触动它，等着真正大爆发，会带来更大社会稳定问题，想救都来不及。”

　　　　我想，真正要营造一个好的环境，需要包括国企领导者们在内的全社会的共同努力。而要真正打赢国企改革攻坚战，《政府工作报告》中的一段话是特别重要的：真抓实干、埋头苦干、结合实际创造性地干，不能简单以会议贯彻会议、以文件落实文件，不能纸上谈兵、光说不练。

　　　　（作者系《南风窗》执行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