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国民银行理事会主席托马斯•乔丹(Thomas Jordan)
一国之繁荣盖取决于不同主体如何定位其自身角色和职责,私人和政府机构概莫能外。
在监管框架内,私人机构必须不断反复评估其角色和商业模式,并及时进行调整,唯此方能在长期内展开市场竞争,这是私人机构为社会创造并保障就业与收益的唯一方式。鉴于过去数年中监管和经济环境之沧桑巨变,这殊非易事。
然而,此际我不讨论他者未来的作用与面临的挑战,而是要揽镜自照:在金融和债务危机之后,中央银行是否亦应根本性地重新考量和定位其自身角色?与经济生活中的私人主体不同,中央银行显然要受其法定使命的约束。然则在大多数国家,央行之使命故意定义得较为宽泛,其重点是确保价格稳定。
过去几年里一个突出现象是,中央银行有非常大的操作空间来履行这一使命。为应对危机,中央银行先将利率降至零,其后又使用许多新工具放松货币条件。同时,为保持金融稳定,中央银行不得不向银行系统提供大量流动性援助。其结果是,中央银行的资产负债表的当前规模超出了过去可以想象的程度。此外,许多中央银行也被赋予新职责,承担新任务,特别是在金融稳定领域。
瑞士也未能在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中独善其身
瑞士也未能在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中独善其身。瑞士国民银行(Swiss National Bank,简称SNB,瑞士中央银行)不得不驶入未知水域。危机中,保持瑞士法郎货币市场的正常运转和稳定瑞士最大商业银行是我们的首要任务。此后,瑞士法郎的大幅度升值从核心上对经济增长构成威胁,并引发了通货紧缩的风险。瑞士国民银行的对策是向市场注入流动性、设立稳定基金(StabFund,2008年瑞士央行设立,旨在救助商业银行——编者注)、干预外汇市场,以及采取最低汇率水平政策。关于这些政策的强度,可从瑞士国民银行的资产负债表中看出些端倪:危机前,2006年底,瑞士国民银行的资产总额略高于1000亿瑞士法郎,目前则超过了5000亿瑞士法郎。在金融稳定方面,瑞士国民银行也被赋予一些新职责,尤其是宏观审慎措施,其中最为人所知的或许是逆周期资本缓冲和确定系统重要性银行及其功能。
总体上讲,到目前为止,全球各国中央银行在扮演救火消防队员的角色方面是成功的。中央银行设法防止了世界经济陷入萧条,并确保了价格稳定。此外,在许多国家,央行同政府部门协同作战,稳定了银行体系。这些措施赢得了时间,而时间应当用来解决根本性问题。在许多国家,解决根本性问题的对策包括精心设计结构性经济改革和全面重构政府财政体制。
在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中,瑞士国民银行(Swiss National Bank,简称SNB,瑞士中央银行)不得不驶入未知水域
中央银行成功的一个负面效果是给人们一种错误印象,以为完全不需要解决结构性问题。更直率地讲,上述错误可以用下面的话来表述:既然中央银行已经拯救了经济,并使金融体系免于崩溃,那么它们就应当永久性地承担起保证经济稳健增长、高就业、低利率和房地产市场健康的职责。
这种极端的高预期是非常危险的。中央银行会被迫承担某种角色,但它们既没有必要的责任,也没有恰当的工具来完成任务,而其他主体则可对自身的责任视若无睹。虽然危机可能被推迟,但却肯定不会被消除。从政治上讲,这是将问题暂时搁置而不是提出解决的方法,带有机会主义色彩。从长期看,经济和社会的成本将会更大。
针对上述不现实的预期,中央银行应当怎么办?它们应当明确地、设身处地地说明自身角色及其局限性。鉴于此,本人诚邀诸君一道做个简明的回顾。
我们先分析货币政策的若干层面,特别着眼于其长期效果,然后研究金融稳定,最后回答中央银行的角色问题,基于上述分析所得出的洞察,我试着回答本文的主旨问题,即中央银行的角色。每一个国家都有其自身的特点,所以我的观点不能代表所有中央银行。我重点分析瑞士和瑞士国民银行。但与其他经济领域一样,通过金融市场,国外的形势变化会影响到瑞士和瑞士国民银行。这说明,其他国家是否朝着正确的方向行进,对瑞士至关重要。
货币政策的角色基本没有改变
中央银行的核心使命应当保持不变。瑞士国民银行的货币政策一直有很好的信誉。作为独立的中央银行,瑞士国民银行必须确保价格稳定,同时关注经济发展。在履行上述使命时,《国民银行法》赋予我们足够的灵活性,使我们在操作过程中具有自主性,即使在极端条件下。当达到零利率的边界时,我们可以雷厉风行地使用新工具,即使这种做法可能造成资产负债表的巨大风险。结果是,我们成功地履行了价格稳定的职责。例如,如果法律禁止瑞士国民银行调整资产负债表,我们就无法有信誉地实行最低汇率水平政策。
价格稳定的重要性在很长时间内都没有受到质疑。但本次危机引起了对货币政策最优目标这一古老问题的争论
价格稳定的重要性在很长时间内都没有受到质疑。但本次危机引起了对货币政策最优目标这一古老问题的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