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娜

　　近日坊间不少关于货币基金的批判，谓其躺着挣钱、抬高社会融资成本、放大国家金融风险，辞藻之激烈，颇有生杀予夺之势。为此，本文作者以通俗易懂的语言，疑义相与析

　　货币基金持有人是普通公众，让百姓挣点儿钱，不为过

　　货币基金，全称“货币市场基金”，是公募基金的一种，它将众多小额投资者的资金集合起来、由专门的基金公司进行投资运作，获取收益后按持有份额进行分配。购买了货币基金的大众，是基金的持有人和受益人。譬如余额宝，9月某日每万分收益1.0901元，七日年化收益率4.048%，都是归广大基金持有人的。“货币基金用高收益吸收公众资金”，让百姓挣点儿钱，不是什么坏事。比起若干年前，公众只有储蓄存款一条路，还是不小的进步。

　　将货币基金归咎为金融乱象出现的逻辑基础，不免牵强。目前货币基金规模5.86万亿，2016年底银行业表内资产232万亿，表外254万亿。以其不过银行表内表外资产两个百分点的身段体量，说货币基金对银行业务搅局，无异于蚍蜉撼树。全市场货币基金收益以4%计2344亿，比存活期0.35%一年多2139亿、存一年定期1.5%多1465亿。百姓之事，绝无小事；百姓之利，锱铢必较。何况如此天文数字！如果搅局的结果是百姓可以多获利，我们盼望，这样的搅局能再多一些。

　　与银行相比，货币基金管理公司收取的“劳务费”并不高

　　基金管理公司，是对基金募集、申购和赎回、投资、收益分配等运作活动进行管理的公司。余额宝对应的基金管理公司是天弘基金，收取0.3%的管理费，销售机构收取0.25%的服务费，中信银行收取0.08%的托管费，合计下来，余额宝管理环节的总费率0.63%。投资获取收益，扣除0.63%的费率，余下收益归基金持有人，这是货币基金收益的来龙去脉，并不复杂。

　　银行又如何呢？虽然各家银行在努力发展中间业务，存贷利差还是银行利润的主要来源。活期存款利率0.35%、一年1.5%、三年2.75%，企业拿到贷款时，利率却摇身一变成了8%、9%甚至更高。当然，还有表外业务，4%左右发行的理财，通过自营和委外所获取的更高收益，林林总总，汇聚成了银行损益表的摸样。2016年末，银行业净息差2.22%。

　　一个0.55%，一个2.22%，货币基金公司和银行的实际收费可不是差距一星半点。银行树大根深，为接近客户、提供更好服务，黄金地段的网点是要布局的，柜员和大堂经理是要配置的，人吃马喂，都是花销。大幅依靠互联网的货币基金公司，乘了科技革命的东风，PC或移动端点几下，就实现用户的链接、资金的归集、汇划与管理，省略了网点、人员层面的高消耗。谁的成本低，谁能贡献给最终受益人的收益自然就高些。民之资财，国之幸事！依靠技术进阶，实现成本集约和效益提升，回馈百姓更多收益，是改革的应有之义，也是创新的最终归宿吧。

　　利率市场化是大政方针，没有谁必须承担起为银行提供低利率存款的义务

　　有人士认为“银行行为的扭曲就是从2013年中期开始”，是“因为余额宝所对应货币市场基金的出现”，“当大量低利率的银行存款被高收益的货币市场基金吸走之后，商业银行失去存款，其行为不扭曲才怪”，此言差矣。首先，商业银行并未失去存款。2016年底，银行业金融机构本外币各项存款余额140.42万亿元，比上年增长了12.53%。其次，2013年恰是中国利率市场化加速的年份。2012年央行扩大存款利率浮动区间的上限为基准利率的1.1倍；2013年取消金融机构贷款利率0.7倍的下限；2014年存款利率浮动上限调整至基准利率的1.2倍；2015年央行对商业银行和农村合作金融机构等不再设置存款利率浮动上限。于百姓而言，利率市场化的进程是找他们借钱（需要存款和发售理财产品）的机构变多了，存款变得稀缺，利率也就上去了。

　　百姓得实惠的事，党和政府从来都放在心上。利率市场化，是中共十四大开始确定的大政方针，1993年《关于金融体制改革的决定》提出，建立以市场资金供求为基础，以中央银行基准利率为调控核心，由市场资金供求决定各种利率水平的市场利率体系的市场利率管理体系。中共十五大、十六大、十七大都有“稳步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的表述，2013年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加快推进利率市场化”。

　　排斥竞争，呼吁退回人为锁定低利率过往的论调，明显与时势相悖。便是今日，中国银行业的净息差水平也不低。国际比较来看，美国3%，英国1.5%，法国0.9%，德国1.4%，西班牙0.6%。银行以0.35%、1.5%、2.75%吸收存款，而小企业若能从它那儿拿到8~9%的贷款，普遍还是有一种祖上积德、要烧高香的欣快感。个中五味杂陈、扑朔迷离，值得深究。

　　都是资金的搬运工，间接融资生态链上的参与主体获利颇丰

　　货币基金公司也好，银行也罢，都是资金的搬运工。货币基金公司把资金从持有人处搬运到各类货币市场工具的发行方，银行把资金从储户、理财产品购买人处，搬运到贷款人和各类可投资产品的需求方。银行之间也搬运资金，大行有历史积淀，网点布局完善，资金成本低，小行则全无这样的优势。于是银行间同业拆借市场上，大行拆出，小行拆入，后面会讲到，同业存单是他们互搬资金的重要载体。随着资产规模的扩张，银行在拓展投资渠道、获取收益上不遗余力。2015年上半年股市的杠杆牛，2015年下半年至2016年三季度的债市加杠杆，2015~2016年杠杆收购上市公司，2016年开发商高价拿地，股、债、楼市波澜诡谲的背后，都只怕有银行提供资金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