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义

　　先看一则新闻。最近美国药企默沙东提交的九价HPV疫苗上市申请已获受理。按照流程推算，在最顺利的情况下预计今年年底前就可以走完审批程序，到时候中国的消费者就可以在国内直接买到九价HPV疫苗了。

　　HPV疫苗是用来预防宫颈癌发病的疫苗。2014年12月，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批准九价HPV疫苗在美国上市。九价HPV疫苗是目前对宫颈癌预防率最高的疫苗，高达90%。此前，国内的消费者只能数次往返香港等境外地区和国家才能接种。

　　美国企业的防癌疫苗上市申请获得受理，这是中国正着力推动的抗癌药品降价的一部分。从5月1日起，以暂定税率方式将包括抗癌药在内的所有普通药品、具有抗癌作用的生物碱类药品及有实际进口的中成药进口关税降为零。这对国内的患者及其家庭是一大福音。众所周知，包括天价抗癌药在内的癌症治疗费用，是相关家庭的沉重负担，甚至是因病返贫的一大原因。

　　正如李克强总理在考察上海罗氏制药有限公司时说的，现在谁家里一旦有个癌症病人，全家都会倾其所有，甚至整个家族都会支援。癌症已成为威胁人民群众生命的“头号杀手”，全社会一定要发扬人道主义精神，携手尽最大力量，救治患者并减轻患者家庭的负担。

　　而让有意愿的群众尽早用上防癌疫苗的福音是市场的进一步开放带来的。这个小案例对我们如何认识新一轮全面开放格局有一定的启发作用。

　　最重要的启发也许就是，封闭式的保护往往带不来真正的进步。之前我们不批准国外抗癌疫苗产品在国内上市，实事求是说，是有客观原因的，比如不同人种的体质不同，临床试验收集足够数据的时间比较长等。问题在于，直到2016年7月，中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CFDA）才批准二价HPV疫苗在国内上市，目前供应基本可以保障，四价疫苗供应需要提前预约，而全球首支二价HPV疫苗在国外上市是2006年，我们可以说是整整落后了10年。这10年的差距，并不能通过客观原因完全解释。更重要的是，疫苗需求量很大，10年之间，我们患者的福利也就有了很大的流失，影响到了很多家庭的命运。

　　当然，开放了市场，竞争也会很激烈。我们是不是一定可以通过竞争把自己的HPV疫苗研制搞上去，谁也无法打包票。不过，从众多行业的经验来看，真正能够诞生有竞争力品牌的领域，往往是开放程度比较高的领域。

　　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开放和外资的进入，会带来技术和人才的外溢效应。开放当然是有代价，对此没有必要讳言。其中，知识产权壁垒就相当程度上决定了我们在价值链上的位置，想改变的话并不是很容易。但在开放和外资进入的过程中，特别是随着外资企业技术和人才等方面的本地化程度越来越高，我们也将获得技术和人才外溢带来的积累。有了这样的积累，进口替代和赶超才有了更扎实的基础。

　　我们的诸多产业基本上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就像制造业一样，只有做到了一定的量，才有能力进行研发投入，才有能力去做品牌。也有别的选择，比如印度在仿制药上，政府背书，鼓励制药企业仿制，不重视知识产权。这样做，普通印度人的确能够享受到大量的低价药，国内也有很多到印度去代购的，但副作用也很明显，国外制药企业很难有动力去印度投资办企业和建立研发中心。印度的制药企业也不会有动力去开发原研药。其实这对整个制药行业竞争力的提升没有好处，只能跟在西方制药企业后面亦步亦趋。

　　也就是说，开放的目的最终是给自己赋能。这是中国改革开放40年最可宝贵的经验之一。习近平主席在博鳌亚洲论坛2018年年会开幕式的演讲中说，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告诉我们，开放带来进步，封闭必然落后。世界已经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球村，各国经济社会发展日益相互联系、相互影响，推进互联互通、加快融合发展成为促进共同繁荣发展的必然选择。

　　在演讲中，习近平主席还宣布了中国扩大开放的重大举措：大幅度放宽市场准入；创造更有吸引力的投资环境；加强知识产权保护；主动扩大进口。值得注意的是，市场的准入其实并不单是指向外资，也是对国内民资而言的。对知识产权的保护，不仅外资企业有要求，中国企业更有要求，是提高中国经济竞争力的最大要求。通过开放，不仅给了外资企业机会，更是对内资企业尤其是民资企业的再次赋能。对企业来说，最大的赋能其实正是公平的竞争规则。

　　而主动扩大进口，正如为国外防癌疫苗开辟绿色通道的例子显示的，更加偏重于国民福利的提高。今年，中国将相当幅度降低汽车进口关税，同时降低部分其他产品进口关税，努力增加人民群众需求比较集中的特色优势产品进口。“人民群众需求比较集中”的意思其实就是国民福利。

　　由此，通过新一轮全面开放给自己赋能，基本含义就是公平规则+国民福利。通过开放进一步为企业创造一个更加公平的竞争环境，进一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最终将是中国企业竞争力水平和国民生活水平的双丰收。至于如何把握开放的边界，守住我们自己的底线，这个问题的答案恰恰是只能在不断开放的过程中才能真正获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