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记者 邢章萍 周 蓓
面对化石能源供给的有限性、二氧化碳排放的增长、全球气候恶化等问题,向低碳转型已然成为我国城市现代化建设的新主题。这一新主题让人们在了解解决气候恶化方式的同时,还促使许多城市积极探索建设低碳型城市。随之而来的是社会上出现的让人眼花缭乱的指点城市低碳发展的“宝典”。据了解,3月2日全球低碳城市联合研究中心发布了《中国城市低碳发展2011》绿皮书(简称绿皮书),书中对我国城市低碳发展的诸多问题进行了详细阐述。那么,这本书的权威性如何?它的出现又会对我国城市的低碳发展产生怎样的影响?带着这些疑问,《经济》记者专访了该书的执行主编、主要执笔人之一,全球低碳城市联合研究中心主任梁本凡。
《经济》:现在社会上有许多关于低碳发展的言论,让读者在对低碳经济有所了解的同时产生了更多的质疑。那么,全球低碳城市联合研究中心如何保证该绿皮书内容的科学性和权威性?
梁本凡:目前,城市低碳发展已成为世界各国、非政府组织、学术机构和新闻媒体关注与研究的热门领域,他们围绕不同的目标、针对不同的领域展开了城市低碳发展研究,这是一件好事。
为了科学推动我国城市低碳发展进程,中国社科院城市发展与环境研究所、湖南工业大学、经济日报社下属的经济杂志社等单位利用各自的资源优势,联合发起成立了“全球低碳城市联合研究中心”。该中心成立伊始确定了强强联合、优势互补、锻造精品、构建品牌、引领世界的学术宗旨。这要求我们发布的科研成果,尤其是指标体系和数据,必须具有科学性和权威性。
为了确保该绿皮书的科学性和权威性,我们采取了多方面的措施。
首先,我中心采取的研究方式是开放的、国际化的,我们的研究团队不限于中国社会科学院,还有很多国内外研究机构的参与,例如有中国科学院、世界自然基金会、瑞士国际开发署,以及来自德国、美国和丹麦等国的研究人员、访问学者参与。
其次,我们的基础数据来源是权威可靠的。该绿皮书的基础数据来源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方面来自国家统计部门、权威研究机构、城市有关规划和政府工作报告,如中国科学院、北京大学专家提供的研究数据。另一方面是来自中心进行城市区域规划与研究时采集到的数据。
第三,在研究方法上,我们力求所有数据动态化或时间序列化,同时保证得到的最终数据都经过系统化、标准化的处理和校正。
最后,我中心还通过运用数据的纵向、横向比较分析等方法力争提高数据的精确度。虽然最终数据不可避免存在误差,但在有关城市能源消费和碳排放数据方面,目前国内外还没有发现比绿皮书精确度更高、科学性更好和权威性更强的公开数据体系。
《经济》:我们看到绿皮书使用的是“城市低碳发展”而不是“低碳城市发展”这一词汇,请问这两者的区别是什么?
梁本凡:“城市低碳发展”和“低碳城市发展”是一个事物发展过程的两个不同阶段。目前国内很多机构,甚至有些国际机构在编制中国低碳城市发展指标体系时,将中国城市向低碳转型过程中的问题,超越当前的发展阶段,变换为低碳城市发展问题来研究,这是错误的。
一个城市是不是低碳城市是有严格的内涵和衡量标准的,而且这个衡量标准不是由一国或者个别学者所决定的。按照国际标准,目前达到低碳城市发展标准的城市主要集中在北欧。据统计,在中国经济社会最发达的110个地级以上城市中,低碳发展指标最好的城市之一的深圳,仍不能被称为低碳城市。
实现城市的低碳发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中国仍有相当一部分城市正处于高碳发展阶段,只有少数城市开始向低碳发展阶段转型。这些由高碳发展阶段向低碳发展阶段转型的城市,我们称为低碳发展初级阶段城市,或者可以称为向低碳城市方向转型发展的城市,但决不能说它们就是低碳城市。
从城市发展的阶段来说,我国还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低碳城市。在国内,我们的研究对象不是低碳城市而是高碳城市,研究的内容是我国城市向低碳发展的路径,这样才是符合我国国情和我国低碳发展实际需要的。所以,在我国谈低碳城市的发展,显然是不恰当的。
细心的读者会发现在绿皮书里也出现了低碳城市发展这样的概念。需要解释的是这里的低碳城市发展是指城市向低碳方向发展。
《经济》:您说国际上已经认定了低碳城市的标准,那么,什么样的城市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低碳城市?
梁本凡:关于低碳城市的国际标准,绿皮书中有详尽的介绍,请大家参阅。
《经济》:那请您介绍一下该绿皮书的发布将会对我国乃至全球城市低碳发展产生哪些影响?
梁本凡:我们知道目前全球面临复杂的环境形势,出版这本书首先是应对气候变化的需要。全球气候变化,尤其是全球平均气温上升是一个长期趋势,这必然会给人类带来很多灾难。人类在应对这一灾难性的气候变化时有两种基本策略:适应和减缓。很明显,“适应”是不得已的被动选择,只有“减缓”才是积极、主动的。因为气候变化的根本原因是人类在推进工业化、城市化进程中所引起大气中二氧化碳浓度的增加。减缓气候变化的最重要措施就是实现全球的低碳发展。
其次是中国应对国际气候谈判的需要。为了应对气候变化,全球主要碳排放大国,以及受气候变化影响的相关国家联合起来,共同采取措施来进行二氧化碳减排。但是,确定每个国家减排的责任有多大、减排的资金从哪里来、减排的速度和效果如何等问题,是需要谈判的。由于我国城市缺乏基本的能源消耗数据与碳排放清单,碳排放的“家底”不清晰,导致了我国在国际气候谈判中处于被动状态。所以我们进行的城市低碳发展研究,尤其是对与低碳发展有关的指标体系和数据的研究,能为中国在气候谈判中提供定量化的参考依据。
第三,绿皮书是指导我国城市进行低碳发展、产业升级,最终实现经济转型和制度变革的重要指南。目前,由于缺乏理论指导,缺乏统一规划,缺乏具体的量化指标和数据,我国某些城市的低碳发展项目具有盲目推进的倾向。在一些地方将发展低碳经济同发展太阳能产业、把大楼装上光电系统画等号,这都是进入低碳经济发展误区的表现。我国城市低碳发展的重点领域一个是要继续对传统高能耗产业、低能效产业进行技术改造,从而提高二氧化碳排放的国民财富生产水平和能源消费的国民财富生产效益;另一个重点是在低成本高效益的清洁低碳能源发展上下功夫。比如我国的核电、水电、风电均有巨大的发展空间;我国农村沼气项目已经投入了巨大资金,有了很好的基础设施,但多数处于“休眠”状态,如何用少量的资金把沼气项目再次激活,实现其可持续利用,这些都是低碳经济发展的重要方向。
第四,《中国城市低碳发展2011》绿皮书为城市实现低碳发展、转型发展提供了很好的政策建议与可供借鉴的案例。绿皮书总结了国内试点城市、案例城市低碳发展的经验,同时还借鉴了国外城市低碳发展的成功经验和教训,用以推动城市低碳学术交流,推动中国城市低碳发展的国际化。目前我国已经有了很好的低碳发展案例和模式,有低碳农业生态园、低碳工业园区、低碳社区、低碳校园、低碳金融商务区,等等;这些低碳发展案例和模式在某些方面所取得的成效在国内外都非常少见。编写该绿皮书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把这些好的做法、经验,好的示范工程进行总结提炼,向国内外推广。我们进一步的想法是在适当的时候,组织地方城市将绿皮书中介绍的优秀低碳发展案例,在联合国有关气候变化大会上进行介绍和路演,请美国哈佛大学等外国机构将绿皮书翻译成英文,在全球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