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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力量的新格局

——英国上议院新闻发言人 William Wallace勋爵

 
   
  价值中国网CEO林永青先生近期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教授、英国上议院新闻发言人William Wallace勋爵就国际关系的相关问题,进行了深入的对话。此文根据访谈内容、及William Wallace先生相关文章整理。

2001年的9·11事件,表明了美国并不是无懈可击的。作为回应,美国凭借着雄厚的经济实力,对阿富汗实施了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与强硬的外交政策,结果导致了塔利班政府的迅速垮台。这一情况表明了不管是在外交上、经济上,还是军事上,美国在国际事务中都具有绝对的影响力。不必依靠其他国家的支持,对阿富汗进行直接的军事打击而获胜,美国的行动加强了人们对国际霸权主义的理解。

霸权主义——自由主义的霸权理论
  对于“霸权主义”的理解,Antonio Gramsc的定义获得了最广泛的接受,他认为“霸权主义”强调的是高压政治、与通过维护统治结构支持高压政治这两方面的结合。稳定的权力结构依靠的是物质基础与意识形态。凭借强大的军事力量与先进的科学技术,以及雄厚的经济实力,一个国家可以获得对他国暂时的霸权地位;然而,长期的霸权依靠的则是被压迫国对霸权统治的合法性所具有的一定的认可度。不管认可度或大或小,一切正式或非正式的霸权国家都要努力宣扬其意识形态的合法性。例如,在征服北非、波斯与中亚的过程中,伊斯兰教就为阿拉伯人提供了强有力的精神支持,并在那里维持了统治秩序的几个世纪的连续性。而对德国纳粹政权的致命弱点则是其霸权主义合理性的广泛缺席,它依靠的仅仅是对他国的高压统治。

  从Arnold Toynbee,、Charles Kindleberger到Robert Gilpin,美国的霸权主义建立在一系列自由主义的霸权理论之上,这些理论为美国在1945年后建立与维持国际秩序奠定了基础。Toynbee关注的是以往国际秩序的连续性,在这一秩序中,统治力量制定了习俗、法律与外交的结构,通过声望与权威,便可以维持其霸权地位。Kindleberger 与 Gilpin关注更多的则是19世纪英国的统治,当时的英国就像二战后美国的前辈。英国人制定的金本位与英国关于自由贸易的学说,暂时性的促进了全球(至少是欧洲)经济的发展,英国的政治家为国际外交政策与危机管理事务制定规则。然而其他的一些国家——俄国、法国、德国、意大利、日本——所产生的竞争意识,使其努力发展经济,并积极参与国际竞赛,于是,到19世纪最后几十年,德国就迅速发展成工业和科技的领导者,接着便是军事扩张,这对英国的地位是一个明显的挑战,并使19世纪长期的和平局面以一个悲惨的结局——1914-1918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而告终。
美国霸权地位的不同方面

  然而,十九世纪的英国,却不像今天的美国一样,拥有不可挑战的经济与军事霸权。在军事方面,苏联的解体使美国在对先进技术与扩张军备的投资方面,没有了竞争者。长期的军事扩张使美国在接下来的15到20年里,没有再遭遇强大的对手,至少在常规军队的资源方面。美国发展军事的能力在全球范围内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没有任何国家或者组织愿意对此进行持续性的投资,或者拥有支持这种投资的能力。

  由于失去市场、工业与技术的领先性,英国的霸权地位被德国打破了。20世纪90年代,由一系列技术革新所引发的持续的经济增长力,使美国在全球经济中获得了一个不可挑战的地位。但是,随着2001-02年美国经济的衰退,我们可以看到的经济衰退的历史,现在又一次出现了。美国经济存在着大量的结构性弱点,最明显的是高额贸易赤字不断,以及对能源资源进口的依赖。美国经济霸权因此不再像其军事霸权一样稳固。

  然而,自由主义的霸权理论依靠的主要是人们对霸权领导合法性的接受。尽管美国遭遇了经济的衰退、与越战后军事霸权地位的动摇,但它在政治与经济方面依旧保留着强大的权威。美国拥有很多的“软实力”(soft power),这反映在人们对“西方”价值与市场规则的广泛接受,美国大学与研究机构的声望与影响力,以及美国英语媒体广泛的文化影响等方面。通过其他国家的精英们对美国文化潜意识的接受,美国含蓄的、而非直接地对世界产生着影响。

  20世纪90年代,美国虽然在经济与科技上获得很大的发展,但随之而来的则是“软实力”的衰弱。由于政治与经济丑闻,美国在国内与国际上的形象遭到破坏。1991年的海湾战争与2001在阿富汗的行动,很明显可以看到美国政府的踌躇态度,这些都弱化了美国政治与军事的领导地位。对美国霸权地位一个更大的威胁是美国作为自由与发展“破坏者”的形象已经浮上水面,比如:一个意味深长的现象就是,一些“全球”反对美国在WTO中的世界经济霸权的非政府组织(NGO),大部分领导人员都是美国人。
William Wallace简介


  William Wallace勋爵,生于1941年3月。1959年进入剑桥大学国王学院主修历史学;1961年在美国康奈尔大学学习硕士课程,之后在英国牛津大学完成博士学位。

  职业方面。1966年做为自由党的媒体官员参加了英国当年的大选。 1970年参加了英国议会的选举。1977-87年担任了英国议会专门委员会的副主席。还是1979大选的自由党选举纲领的撰稿人。1997年成为欧盟选举委员会选举成员、以及下属法律和国内事务委员会主席。2001年成为自由党的国际事务新闻发言人。

  在学术方面。在1978-1990年担任英国皇家学院国际事务研究中心主任。曾经获选担任牛津大学圣安东尼学院院士,一直到1995年。此后加入伦敦经济学院,成为国际关系研究中心主任。著有《西欧的变迁》等国际关系研究著作。(The Transformation of Western Europe ,1990))、《为什么选举自由民主党》 (Why Vote Liberal Democrat,1997)等政治研究著作。

欧盟的角色:拥护者还是平衡者?

  自从1945年西方国际秩序建立以后,西欧国家一直是美国最亲密的联盟与合作伙伴。但对于美国的态度,欧洲各国却不尽相同。在过去的四十年里,英国政府采取了一个拥护者的态度:他们宣称支持美国的战略目标,并企图在边缘影响美国的政策;而法国政府则反对美国的战略,同时企图劝说欧洲国家团结起来“平衡”(或称“制衡”)美国在西方世界中的优势地位。事实是,冷战期间,西欧国家对美国军事力量的依赖,限制了这个平衡政策对其他国家,特别是德国的吸引力。

  冷战结束之后,英国和法国对美国的态度向相同的方向有了发展。在1991年,在将伊拉克从科威特驱逐出去的事件中,英国和法国都对美国提供了陆海空军的支持,表明了他们作为美国同盟的重要作用。但是,在2001年9月的美国遭到恐怖攻击之后,不仅是英国,法国与德国也都选择了支持的美国的态度,宣称他们赞成美国对这一事件的回应,并提供了积极的军事支持;特别是法国政府,在国内媒体如潮的反对声浪中,也采取了这一态度。英国首相布莱尔则对美国的遭遇表示了更大的同情,使得他在美国获得了很大的声望。很明显,欧洲政府现在对美国政策的支持,是希望对美国未来决策的产生一定的约束力。以取消对美国的支持作为威胁,他们希望美国在以后在制定政策时有更多的“考虑”。欧洲国家现在的对美国的拥护,是希望获得以后成功平衡美国势力的机会。

  大西洋两岸的经济关系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因此,它更像相对平等的权利之间的平衡,而不是领导与追随者之间的关系。在全球贸易体系中,欧盟是一股强有力的力量,欧盟与美国在世界贸易体系中的强势地位,已经引起其他成员的不满。然而,美圆的霸权地位——与以美国为主导的国际金融体系密切相关——依旧维持着美国在全球经济管理领域中的领导地位。在世贸中心与五角大楼被袭的阴影之下,欧盟国的货币储备对美国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从长期看,在全球公共政策领域,欧盟将是一个与美国势均力敌的平衡者。
结语
  9·11事件之后,骑虎难下的欧洲政府对美国霸权主义的回应是激烈的。他们认识到欧洲作为一个区域,现在与以前的半个世纪相比,对美国来说是越来越无关紧要了,因为美国的注意力已经转向西半球与亚洲。他们不得不考虑增加军事投资的意见,部分是对美国期望的反应,部分是对美国力量平衡的一种方式,他们不得不抓住一切影响美国政策走向的机会。

  然而,美国面对的同样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美国在阿富汗的行动,表明其在管理危机与战胜对手方面,完全可以独自应对。美国政府只允许少数同盟军队协助他们的行动,并不想阿富汗的军事行动与北约有过多的关系。但是,这并没有显示出西方世界内部已经获得了持续性的和平,在消除直接的威胁之后,美国就需要同盟国提供一些帮助,这意味着美国将面对一个长期的重建国内秩序的过程。正如前面所说的,霸权统治不仅需要实行高压政治,而且需要获得人们对其统治的认可。通过强有力的领导,世界对美国霸权的认可已经产生并在维持之中。总之,美国的霸权主义在世界上还将长期存在,因此,其他国家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明白怎样与之共存。

  另一方面,我们也看到,中国经济力量的迅速崛起,也将使中国在国际事务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中国加入WTO已经五年了,可以看到中国经济对国际事务的影响运行很平稳。中国同美国的关系、同欧盟的关系、以及同发展中地区比如非洲的关系,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发展着。当然,William Wallace先生也认为,因为参与全球化的时间还较短,中国还需要更多地学习对国际事务施加影响的方法、经验和策略。(文/鲁紫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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